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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 仍如方才那般,松了手便自己睁开了。 我又合了一次,低声对他道,“王忠将军,下官借您之力杀了卫栾,您尽可安息罢。” 这次王忠终于合了眼。 我将他恭恭敬敬的放在了锦盒里,盖好盖子,打算交给原英武军去安葬。 起身坐回椅子上,又瞥见所谓唐代儒发来的告示,我左右看了看,总觉得不对。我与丁四平是那夜连夜走的,走丰禾县那条路,因拿着军里的令牌,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唐代儒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在丹州呢? 明诚之会想办法拖一拖,那么还有谁呢?能带了唐代儒的信儿,与我和丁四平同一天到达邑曲郡,进到卫栾的账里?如今这么大的动静,营帐的戍卫又刚刚严了……想必这人要跑,也不容易吧。 正想着,丁四平忽然带了一个人进来,“大人,你看属下抓到了谁?” 如今账里横了两个人的尸首,我特意端着灯绕过去,在丁四平身边站定。 那人猛地抬起头——虽灯火昏暗,但我还是瞧见了那双眸子。 一浅一深,像极了白鹭。 我即要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不是白鹭,面容总是模糊的,好像怎么也看不清楚,但他不应该是白鹭。 白鹭见了我,总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何尝用这样桀骜的眼神瞧过我? 我立马移开灯,狠狠摇了摇头。 这人在对我使祝由术,虽不知是哪种路子,但我还记得白鹭说过什么异瞳人怎么样的。眼下显然得定住自己的心神,避开他的眼睛才能躲过这祝由术去。 丁四平见了我的样子,手下用力,横在那人颈间的短刀也压了下去,“老实点,耍什么花招!” “他就是张一清。”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叫丁四平找布带遮住了他的眼睛,围着他转了转。 “上次在五仙县里碰见的就是他。穿了一身黑衣服,老跟着王永那个……”丁四平顿了顿,改了口,“跟着老牛的也是他没错。” “长的和白鹭还有点像。” 大约主要是因为眼睛像的缘故,如今蒙上眼睛,便只剩五分像了。 不过就脸型、嘴巴能与一个西凉人有五分像,莫非这张一清也不是大夏的人? 这念头也只不过一露头。 “这小子会点功夫,跟虎大差不离,有两下子。” 丁四平站到我身边,“刚刚那rou饼喂了狗,那狗没吃几口就口吐白沫。属下想这不是卫栾这小子特意送到咱们那边的吗?还是那个钱石头送过去的,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心真黑!” 说着,丁四平踢了踢卫栾的腿,“以前住一个帐子的时候,没觉得他这样心黑手辣。” 原来那rou饼本就是要毒死我们的。 我这次再看卫栾和钱石头,心里终于不那么内疚了。 于是也愈发庆幸我这脆弱的胃口,阴差阳错,竟救了我与丁四平两个人。 也是我还是大意的缘故,如今天下将乱,我们挂着大夏朝廷的官衔儿,在这些急着各立山头的人眼里,本就是响当当的投名状。 卫栾身上有一捆银针,我解下来,在手里掂了掂。 “这是用来验毒的。” 丁四平道,“每个将军都有。” 我收到怀里,“以后可以用。” “明大人不是给你塞了一个包吗?那包里有能解百毒的解药。”丁四平蹙眉,“你忘了?” “孟大人自己藏着这样的好东西,亏得明大人知道。”丁四平又瞥了我一眼,“你那个琴,怪不得宝贝的什么似的,从来也不让我们碰,原来里头竟然有……” 丁四平再说什么,我听不大清了。 琴里有什么? 有解药?解百毒? “鹤鸣清音,总不能辜负了不是?” “此琴名鹤鸣……” “明大人必然是认识的。” “你我可探讨一二。” …… 鹤鸣竟然不仅仅是琴。 这个世道,再一次突破了我的认知。 还是我早已注定要被卷入盛英这一场动乱之中? 那以鹤鸣赠我的老琴师,又是谁? 丁四平见我出神,一连推了我几次,“孟大人,你想什么呢?” “哦。”我极快的恢复了过来,“解药再好用,也得省着点,况这银针也没花咱们的钱。” 我们又说了半晌闲话,等到原英武军来了,我将令牌给了他,又写了一封信交代了明诚之的事情,叫他们去丹州一切行动听明诚之调遣。要走时叫他们带上了王忠的头,他们捧着红木的锦盒,宛如捧着装裹一般郑重。 他们在人数上虽呈劣势,但毕竟是上过沙场的精锐。 唐代儒再有多少兵,也总能耗一耗。 这边安排完了,我们才又打量起了张一清。 这人大概受过什么特殊训练,问了几次,嘴都撬不开。丁四平蹙眉道,“要不杀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死士。” 我其实也想杀了他。 想到能自爆了的西胡人,我心里总还是忐忑的很。总怕他什么时候把自己弄炸了,这么大一声响,不知道能引过多少人来。 “死士?” 张一清忽然冷哼一声,“你们以为谁都能当死士?” 只不过是说了这一句,便又闭上了嘴。 我想他大约还是怕死的,不然完全没有必要向我们表明他的安全性。只是谁又能确定他是诈唬我们,还是当真要活?我是不敢再冒险了的。 我捡起卫栾的刀,对上他的心口。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第二日天亮,我与丁四平出了卫栾的帐子,带着赵汝与他点出来的亲兵,朝着台州的方向策马而去。 过了台州,便是望州。 而京师就在望州最高处,俯瞰天下。 今天是除夕。 万家团圆的日子,我们这一批人,却正纵马行在路上。 一路渐冷,我们连冬衣都没有备。 好在热血在腔子里燃着,如一团火,撑着一股气,一路翻过山,淌过河,从贫瘠走进繁华。 赵汝带的人与我们磨合的很好,尤其是与丁四平,经常说些以前训练的趣事。 到望州时,已快三月了。 凤相的诏令也出了京师,带令出京的亦是金甲卫的人。 丁四平撞见他的时候,他一脸震惊,“丁大人,你不是在丹州吗?” “丹州有变。” 丁四平言简意赅。 那金甲卫会意,双手奉上诏令,“这是凤相的意思,叫孟大人回京。” 盛英十三年三月初,阔别京师半年的孟非原,终于揣着凤相的诏令,再次踏入了京师的地界。 二进京师。 京师繁华一如往昔,而我的心境,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