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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马车推出沟外,一人在前头带路,在朗月清辉下,带着两人进了山庄。 那夜游淼是睡过去的,翌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张破旧的床上,盖着家里带来的被子,浑身发痒,挠了几下,打了个呵欠坐起身。 李治烽披头散发地从地上起来,冷不防把游淼吓了一跳。 “这什么地方?”游淼说。 “江波山庄。”李治烽答道,说着把头发一束,起身出去打水给游淼洗脸。 游淼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转头四处看看,依稀记得昨夜是怎么进来的——半夜已困得有点糊涂了,朦朦胧胧地坐马车进了山庄,李治烽在前头赶车,他在车里睡觉,到了以后佃户们也没多说什么,引他们进去,李治烽上车说了句话游淼已记不清了。 “你昨晚给我说的什么?”游淼问。 外头水响,李治烽答道:“我说,我把偏厢先收拾了,暂且对付着睡一晚上。今天再扫堂屋。” 游淼点了点头,看到窗格外李治烽把木桶里的水倒进铜盆中,又进来把铜盆放在炭炉上烧水。 “我自己来吧。”游淼说。他知道这时候也不能等人伺候,许多事得自己动手才行,一来人生地不熟的是个新环境,二来也没雇到人。就一个李治烽是真正对自己好的,好钢要使在刀刃上,不能凡事都让他办,否则累垮了不划算。 李治烽说:“你歇着。” 游淼起床自己穿衣服,说:“我想既然来了,估摸着现在也得一切从简了。”说着顺手把窗户推开,外头阳光万丈,冬日明媚,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洒满阳光。 游淼闻到旷野的气味,整个人登时心情大好。 “外头种的是什么?”游淼素来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他趴在窗台上朝外看,意识到这里的土地都是他的,房子是他的,鸡鸭鱼,溪流,山川,树林……这些通通都是他的。 李治烽答道:“不知道。” 他把毛巾凑到游淼侧旁,给他擦耳朵擦脸,换好衣服后游淼下地穿鞋,说:“今天出去看看罢。” “嗯。”李治烽说。 游淼又问:“早饭怎么吃?” 游淼问出这句话时才意识到很大的问题,这里不比碧雨山庄。没有厨子,没有小厮,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幸亏前天出发时还在江城买了些吃食回来,把炒面兑点水,热一热,将就着吃了也能对付。 李治烽说:“佃户家的女人送了早饭来。” 游淼欣然出去,刚走出偏厢侧房便有点傻眼了。 阳光依旧灿烂,院子里一片破败,荒芜杂乱,墙角堆着长满青苔的破烂瓦缸,石板之前杂草一蓬一蓬地延伸着,影壁前被爬山虎所覆盖,一口井的轱辘已腐朽得断了,歪在一侧。 昨夜被李治烽抱着进来,游淼根本就没仔细看,如今白天一见,和夜晚又截然不同。 “有意思。”游淼朝李治烽说。 他带着李治烽穿过走廊到前院去,头顶檐廊的瓦片垮了大半,远处后院的围墙全是塌的,一眼望去,天空晴朗。 这破烂地方……游淼看了简直哭笑不得,但不知为什么,这种景色又别有一番世外桃源般的静谧,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当年母亲才会喜欢上江波山庄,买下这块地吧。 没有山峦挡着,视野开阔,天际云卷云舒,只要好好装缮,花点心思,假以时日这里一定能变得很漂亮。 游淼笑着说:“我还是头一次住这种房子呢。” 李治烽点点头,游淼走到前院,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这哪是山庄!简直就是个破庙! 门窗桌椅,全是烂的,就根本没一件完好的物事,到处结满蜘蛛网,廊下几个妇人在小声交谈,一见游淼与李治烽,马上躲了。 “哎!上哪去?”游淼说。 妇人们穿得既脏又穷,忙不迭地朝屋后躲,游淼料她们不惯见人,惧生。便没再说什么,抬脚迈进堂屋,里头就没个能下脚的地方,阴暗的后墙前摆着一锅煮好的面条,两个破碗,一碟咸菜。 游淼:“……” “带碗过来了么?”游淼问。 “没有。”李治烽拿了案前的筷子到外面去,一口井里铺着厚厚的枯叶与青苔,外头有个男人的声音说:“这有水。” 李治烽拿了佃户的半桶水把筷子仔细洗干净,外面佃户又问:“少爷起来了么?” 李治烽说:“都到二门外等,吃过会吩咐你们。” 佃户们便退了出去,游淼听得莞尔,李治烽说这话时隐约也有点管家架势,片刻后游淼随便吃了些,食物虽简单,面条只是简单地拌了点盐,但饿了一晚上,游淼仍是狼吞虎咽地吃了小半锅。只觉面条幼滑香嫩,咸萝卜酸脆可口,再好吃不过了。 平日在家,这顿饭游淼是连看都不看的,这江波山庄似乎也甚穷,煮个面连鸡蛋也不搁,但游淼不知道,寻常穷苦人家,一顿饭连吃上精粮都是妄想,用粗馒头配点咸菜,便能打发一顿,送这白面擀的面条上来,已是用足了心。 34、卷二 蝶恋花 (二)上 游淼吃完,把碗朝李治烽一推,说:“吃罢,吃饱了好干活。”李治烽便把剩余的都吃了,游淼又说:“我能倚仗的就剩你了,凡事用心点。” 李治烽点了点头,游淼自然知道李治烽是很把他放在心上的,这么说不过也就是白吩咐,其实也只是他心底不踏实,来了以后接手这破破烂烂的大屋,他都有点不敢出去了,生怕在外头看到更破烂的。 但无论如何,既然来了,就得去收拾打理。 游淼多少明白了些,要不是这副破烂光景,想必江波山庄也轮不到他来接手。四家佃户,九十顷地,除却山庄东边的田地,剩下的都是些荒地。没有人去开荒,每家佃户包个五十亩地——多的他们也种不了。 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些地都开好荒,让人种地,收粮食。 然而要种地就要开荒,说是有九千亩地,有一部分却都是山坡丘陵,去掉这些,真正能种水稻的只有六七千亩。 六千亩……春秋各一季水稻,一亩地能产六百斤,去除佃户一家的口粮,缴了地租,每亩游淼能坐收点银子。六千亩地全租出去,每年净赚几千两银。 当然,这是在最理想状况下,实际上游淼既没有人,地也需去垦荒,还要向朝廷缴税,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四家,每家五十亩,一年能收个百两银子就是谢天谢地了,最麻烦的还是没有水。 水稻水稻,种起来要水,水可是个大问题。有水的良田能种三季稻子,缺水的旱地只能种一季,两季那是极其勉强,农民要辛辛苦苦从井里挑水过去,人手不够,能包的地就少了,还得看天吃饭,多下几场雨,还不能下多了,否则就得烂秧子。 “都说说罢,叫什么名字?”游淼拿着账本,也不摆少爷谱了,出来便朝石狮子旁一坐,二门外佃户已等了许久,见游淼出来,纷纷躬身请安。 “回禀少爷。”一人道:“小的家里姓李,名叫李庄。” 游淼点了点头,依次打量这四人,想必都是这些佃户家里的当家,这名唤李庄的人看上去五十来岁,身旁有一人是个佝偻身材的老头,另一侧则是个有点高的年轻人,最后一个则是个瘦子。 老头儿也是佃户? 李庄挨个给游淼说了名姓,老头唤梁老伯,年轻人名叫张二,瘦子则叫朱堂。 游淼说:“梁泊还在耕地?” “一年收成不如一年了呐!”梁老伯抖了抖眉毛说:“也不知道还能种几年。” 余下数人交换了个眼色,却没有人作声,游淼先是一愣,继而一听就明白了,先前都是碧雨山庄派人来收的租,如今游淼亲自来了,接管了江波山庄,这群佃户多少有点私心,纷纷来求一声不涨租的承诺,这样明年才好过活。 “不涨租。”游淼早在来时的路上便想过这事,说:“但我有个条件。” 孰料那李庄又开口道:“少爷,小的们过来,是打算向少爷辞行的。” 游淼又是一愣,屋里的李治烽吃过早饭,出来了,站在游淼身后。 游淼心里稍定了些,说:“什么?辞行?” 那李庄显然是数人的头儿,也早已商量好了此事,开口便说:“过不下去了,少爷。小的想带着媳妇儿子,到扬州去讨点活儿干。” “少爷,我也得走了。”那年轻人张二说:“我爹娘都去了,现在家里剩下我一人,照顾不过来这些地,也讨不到媳妇儿,打算来年开春就去京城投奔我大伯去。” 游淼又看那瘦子,只见瘦子朱堂目光迟疑,说:“我……我也得走了,这地种不下去,不如去打鱼活口。” “梁泊年纪也大了。”李庄说:“梁泊的儿子在流州当兵,吃皇粮领军饷,也不想父亲再辛劳种地。” 游淼丝毫没有想到,来了江波山庄要面对的居然是这样的困境,不仅庄园荒地遍野,房屋破旧,就连本地的佃户也不打算再租地了。要是这四名佃户一跑,那么江波山庄,就只剩下游淼和李治烽两人。 游淼还有点好笑,说:“收成就这么差么?差到糊口都不成了?” 数人都没有说话,游淼也没有出言挽留他们,随口道:“既然要走了,那就……随意罢,你们在这里等等。” 游淼进屋去,从后院的马车上拿了点碎银,包了几个封儿,一封一两银子,出来挨个派给四名佃户,说:“先前看过地契与账本,知道你们四家,也给江波山庄种了几十年地了,这点钱算我的一点心意,来日想回来,还是随时可以回来。” 这一下那三名佃户都是大感意外,年轻人接了封儿,朝游淼一拱手,说:“谢了,少爷。” 游淼摆手,示意无妨,数人都走了,游淼看着他们的背影,忽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李治烽垂手在游淼身后站着,游淼待得人都走了以后,说:“你看出来了么?” “嗯。”李治烽点了点头,说:“不会全走。” 游淼起身,在院子里慢慢地走,说:“那瘦子应当不会走,只是听到其余人上来,跟着来讨点好处而已,老头儿也不一定会走,种惯了地的人,去流州住着也是不自在。年轻人父母都死了,心高志远,不愿种地也是寻常。” “李庄不一定。”李治烽说:“你降租,他可能不走。” 游淼点了点头,着实有点头痛,说:“江波山庄的地,就这么贫瘠?” 李治烽说:“我不懂种地。” 得学学了,游淼现在连自己的产业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当时冲动就跑过来,现在看情况,就算想卖了换钱,多半也卖不出去。 母亲留给自己的地,也总不能卖了。 游淼定神仔细想清楚,说:“先到处走走罢,屋子不忙收拾。” “整个江波山庄。”游淼和李治烽走向大门,说:“有一半以上的地都是荒地。” 李治烽嗯了声,说:“要想办法垦荒。” 游淼又道:“是该垦出来,就不知道这里的地适合种什么,或者适不适合种植。” 游淼牵着李治烽的手,两人并肩绕过堆满了爬山虎的影壁,游淼略一沉吟,自言自语道:“初时几年或许会有些难,没几个人愿意种地,咱们就试试自己种罢。没有水,这可是个难题,佃户们的时间和力气,都浪费在挑水灌溉上了。” 李治烽说:“要么我去镇上招人?” 游淼笑道:“招得到人最好,招不到人也没关系,咱们自己垦块地,自给自足,种点菜,养养鸡,养只猪,粮食呢,就朝外头买。” “种茶树是最赚钱的,但有我爹在压着炒茶价,和他抢着种是找死。”游淼把爬山虎揪开,李治烽上前帮他干活,两人要把影壁清出来,游淼又说:“种着玩倒是可以,我看那边山上,小小的圈一块地,买点茶苗,三不五时去看一眼,也就行了。” “唔。”李治烽点头:“有理。” 游淼又说:“咱们再把周围这圈,选好点的地,招几个长工过来,帮着犁几天,扔点菜籽下去,种些自己吃的菜。” 李治烽说:“可以。” 李治烽没有说什么想法,他知道游淼说这些话,也是为了理清自己的头绪,一步一步来,先得安顿好,把这房子拾掇拾掇,才能开始发展山庄,游淼清了半边影壁,看到一行锋重而沉稳的字,不禁诧道:“居然还有诗?” “曾是惊……”游淼喃喃道:“估计上一任主人还是个风雅人物,我看看……” 随着爬山虎被去除,一行诗呈现于面前。 曾是惊鸿照影来。 李治烽把影壁左边的藤蔓也扯了下去,呈现出影壁全貌。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游淼站在影壁前,一时间有点恍神。他依稀能明白,母亲为什么要买下这座庄园了。 “致唐婉。”李治烽注意到角下的字。 那是有人用凿子挨个刻上去的,游淼说:“出去看看。” 35、卷二 蝶恋花 (二)下 两人出了大门外,门上挂着一副牌匾,牌匾后头,一只燕子飞了进去。游淼大喜道:“这是好兆头!” 李治烽说:“摘下来洗一洗?” 游淼说:“别!别惊动了燕子。” 屋檐下有燕子窝是大好的兆头,游淼虽不怎么信鬼神,却对这些民间传说耳熟能详,他现在对江波山庄的前景已经很有信心了,况且如果自己没猜错,这里或许还是个古迹。 李治烽跑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