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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了被单翻身下去就睡。 安康却有些反常地扳过他的肩膀,在他眉间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来不及闭眼,只是看到眼前放大了的安康。原先的暴戾桀骜仿佛都消失不见,只看到他刀砍斧削般的眉骨,眼角,还有那隐约的深情。 眉间的温度炙热而丰厚,好似诀别。 安康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承诺也没有给。 大概陆屿光是不会知道的。 其实那么多话,那么多承诺,都在即将说出来的时候夭折在喉间。 他本想说:“做我的人,以后老子来养你。” 他本想说:“留下来,或者我跟你走。” 可是一想到他爱的人要去另外一个城市追寻梦想,自己却还在那个破烂的理发店里做头发,便什么话都收回来了。 我一无所有,给不起你承诺,不敢自大地要求你为我停留。 我不知道还能拿什么来爱你。 那个早晨,顾安康嚷嚷着好饿,打开陆屿光的冰箱,却是什么都没有,两个过期了的面包,上面已然长出了霉菌。 “靠,什么都没有,你怎么过日子的!?” “柜子里有熟泡面啦。” 拉开柜子,几包熟泡面倒落下来。 “cao!” 听见厨房里的那个男人又开始满嘴粗话,陆屿光安心地笑了笑。 他揉了揉头发,进浴室冲了个澡。洗到一半的时候,男人粗鲁地把浴室门敲地砰砰响,“你磨蹭什么呢,快点!” “靠,催个毛。你尿急还是怎么的了?”忍不住还嘴。 出来的时候看到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小餐桌旁。看到自己出来,男人拧掉烟头催促,“快点啊,老子的面都要胡了。” 这才看到桌子上两碗熟泡面还热气腾腾。 男人抓起筷子吃起来,两口下去,抬头看到陆屿光仍站在原处,“靠噢,还不过来?” 他拽了脖子上的浴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在男人对面坐下来,开始吃起面来——果然,已经有点胡了,但索性还是热乎的,不然吃进胃里怎么这样烫。 11 我用一支烟的时间来想念你,还有那一碗好吃的阳春面。 飞机开始助跑起飞的时候,陆屿光坐在靠近机翼的窗口位置沉默。看着一直延伸到远端的跑道和广亵无垠的天空,心里空空落落。真正飞起来的时候,耳膜被引擎震地有些发疼。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和顾安道别。 那个上午,安康没有班。 想要睡个懒觉,却清醒地很早。就这样,一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再次坠入梦境。耳边似乎都是隆隆的飞机起飞声音,他只觉得一颗心烦躁得不得了。 放在矮柜上的表,每一秒哒哒的走动声音都能听到。一秒又一秒,一分又一分。 十点。 很快就到。 顾安康将手臂横在眼睛上。cao,他骂出声来,陆屿光你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 日子也就这样继续过下去。 刚来到这个陌生城市的他们,起初都不能习惯这里的生活。 满街的银杏叶落了一地,踩踏上去可以听到裂帛的声音,那么凛冽。 第一个星期,陆屿光在一个PUB里被扒掉了手机。 “cao。”他失去耐心地骂。 “没事,反正号能补回来,电话,再买一部吧。”阿森拍拍他的肩安慰。 陆屿光有些烦躁地皱着眉头。 那个手机里,那么多的人,都会因此失去联系。一如顾安,亦如安康。 他仰着头,无奈地打算放任自流,如果真的注定要忘记,那么就忘记吧。 买了一台新的手机,把原来的号码补了回来。 如果我不去找你,那么,你会来找我吗? 几近半年,公司没有任何行动,单曲的事一拖再拖。为了积攒人气,只能先在PUB和LIVEHOUSE做演出。 S-MITH是他们在B城第一次演出的小型LIVEHOUSE,作为另一个乐团的表演嘉宾登台。 陆屿光在后台用ZIPPO点燃一支烟,安静地等待着。 作为嘉宾的他们,只唱了一首。 陆屿光闭着眼,脑子中浮现而过的是很多个人的轮廓。 而当他再睁开眼睛看的时候,第一排站着的已不是那些熟悉的脸庞,在远处的黑暗里,也不再有那样一个男人沉默地坐在吧台前抽烟。 什么都是不一样的。一样的,只是掌声。 但心里总觉得有点寂寞,就像是离家太久的浪子,也总会想家。 梦想好像又变得遥远。 他突然觉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但是,始终作着忍耐般的雌伏。 然后一直到冬天,终于将要作为岛的第一首单曲发行,曲子正在重新编排。除了努力地制作着单曲,LIVEHOUSE的演出还在做。 这里真的是属于摇滚的城市,每个夜晚都能在街上看到背着吉他行走的男孩子。各个PUB和LIVEHOUSE也满是乐团的表演。 最为忙碌的时候,经常四个人挤在那个不大的录音室里,精益求精地一遍遍演奏着。饿的时候四个人一起吃两碗熟泡面。阿齐总是像个孩子一样地把叉子伸进陆屿光的碗里和他抢吃面条。 录制完毕的那天,已经很晚了。四个人还饿着肚子,并排着走在这个陌生城市的街上。 在一家大排档里,阿泽好像被冻地有点呛,吸吸鼻子要了一碗热面。 陆屿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问老板,“有阳春面吗?” 老板点点头,“有啊。” 阿齐笑起来,“靠,你经济危机还是怎么的?吃光面?” “毛,爷就爱吃。” 阿森和阿齐要了份炒饭也就草草了结。 等到面端上来的时候,陆屿光看看漂浮着的三两点葱花,浮上来的香味,似乎没有那时候那么浓。还是天太冷,鼻子失去来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