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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位高挑的女士从前门进来。她一路挺直脊背,缓步走到评委席正中间,弯下腰和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打了招呼,然后直起身来,露出半张逆光的侧脸。 盛楷感慨:“这个人是谁啊,看着很有来头啊。” 方溪溪在旁边眯了眯眼睛:“唐蕊。” 程侨低着头在座位上玩手机,眼角余光看到一个人影飘了过去。 她等着最后一块消消乐碰撞后才抬头,正好和右前方的唐蕊对上了视线。 唐蕊本来正常的语速卡了一拍。 评委老先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小唐,你认识啊?” 唐蕊微微点头:“是和我一届的同学。” 老先生诧异地又看了一眼程侨:“同学?原来也是华音的,难怪啊……” 唐蕊走到了程侨边上:“好久不见。” 程侨笑笑:“是挺久的,毕业之后就没见过吧。” 唐蕊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我希望你能进到半决赛,我想和你再比上一场。” 程侨还没说话,背后传来了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那你得想好了,这次可没有什么加分咯!” 方溪溪站到了程侨身后,冷冷地看向唐蕊。 唐蕊没有和方溪溪争论,她向程侨点了点头,就打算走了。 程侨叫住了她:“唐蕊。 她朝着唐蕊瘦削的背影,一字一句说道:“半决赛见。” 复赛最后一场,程侨弹得是。 她琴音下的梅花清新俏丽,风骨剔透,散板泛音时更有一种老树虬枝迎风绽放的感觉。 谢幕的时候,台下观众纷纷鼓起了掌。 今年的比赛施行的是评委轮换制,没想到最后一场复赛,坐在下面的竟然又是程梅。 这一次的打分,程梅只给了8.8分。 她板着严肃的脸庞点评:“程侨是吧,我记得你,第一轮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基础和技巧都很好,但是你知道你差了一点什么吗?弹琴需要静心,这点你做到了,但是别忘了这是一场比赛,你更需要的是野心,在你眼里我没有看到想要获胜的信念,没有那种势在必得的渴望,你好像就是随便上来弹个曲儿,哎感觉还不错就下去了,我想现在甚至很多人会有一个疑问,你的水平到底能不能弹大曲?” 最后这一句几乎接近质问了。 要是遇上前几轮面皮薄的选手,许是要掩面而逃了。 程侨却只是握住话筒,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老师的点评,我会考虑选曲问题的。” 最终结果公布,程侨顺利跻身半决赛。 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盛楷几人还在替程侨愤愤不平。 “这绝对是针对,太过分了!什么野心不野心的,程老师又不去当女皇!” “话说咱半决赛不会还碰上她吧?” 贺旭提着背包,笑眯眯地为同伴解惑:“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程梅老师是半决赛和决赛的常任评委……” “啊??!!” 众人接连惨叫声中,贺旭接上了后半句。 “好消息是,决赛圈的常任评审会增设到八席,咱们程老师还能再抢救一下。” “奶一口奶一口,程老师一定能赢!” 程侨跟在众人身后。 明明是值得喜悦的时刻,她却莫名生出了几分心神不宁。 程侨想了想,对方溪溪说道:“我去打个电话,你们先出去吧。” 方溪溪:“好,那我们在门口等你。” Amanda看着她的背影调侃:“打电话~我看时给那谁报喜去了吧。” 盛楷放下手里的东西,呆呆地望向程侨走到侧门的背影。 身后贺旭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走了走了,里面热得很。” 程侨算着M国的时差拨出了电话,想把自己成功晋级的喜讯分享给许嘉衍。 叮咚叮咚的铃声响了好久,那边才接了起来。 程侨立刻开口:“许加盐同志,当当当当~准备好恭喜我的话了吗?” 对面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呼吸声,然后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程小姐,嘉衍现在不太方便接听电话。” …… 程侨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任小姐,不问而自取是为偷,你没经过人家允许擅自接别人电话,这样不太合适吧?麻烦把电话给他。” 任汐的声音很平稳:“我说过了,嘉衍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 程侨轻嗤了一声:“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不管他是洗澡洗到一半,还是喝多了不省人事躺在你边上,都轮不到你来替他做决定,麻烦你现在就把电话还给他,好吗?” 任汐叹了一口气:“那就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拿着未挂断的电话,一步步走向已经灭灯的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Markus早已换下了手术服,他满脸颓丧,把自己卷曲的头发薅得乱七八糟。 任汐的脚步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她轻声问道:“他还没出来吗?” Markus轻轻摇摇头,指了指门背后。 “我想你应该劝劝他,这是我们团队一致作出的决定,并不是他的责任。” 任汐轻轻推开了门。 灯光全灭的手术间内,许嘉衍靠着强,闭上双眼冰冷得像一尊雕塑。 任汐把手机递给了他。 “Sorry,我已经告诫过了,但你的女朋友一定要这个时候找到你。” 许嘉衍沉默着接过手机,转身独自出了门。 任汐望着他的背影,想跟上去,又迟疑地止住了脚步。 第55章 庄周梦蝶(6) 许嘉衍走出了手术室, 就像走出了一个桎梏他许久的囚笼。 内心深处忽然席卷上一种力竭的疲累感,长时间绷紧神经的后遗症此刻才迟钝地发作出来。 他抬眸看向洛城的天空,灰色的阴云仿佛体会到了他的低落, 淅淅沥沥开始下起雨来。 许嘉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才拿起了电话:“翘翘。” 他说话的声线依旧是平稳无波的,刻意不想让对面的人担心。 程侨却早就从这个电话被任汐接起的那瞬间,就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 长时间的等待中,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直到此刻听到他的声音, 她才轻声问道:“阿衍,出什么事了吗?” 许嘉衍的呼吸又慢又轻, 似乎隐藏了深重的悲伤:“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病人吗?” 程侨很快便回想起来:“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个九岁的亚裔男孩, 对吗?” “嗯, 他叫米厄,是个很乐观的孩子,也很坚强, 他告诉我,等治好了病他的父母就会带他去环球影城玩,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