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如何妥善处理过去、现在和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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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说法中,有一种很容易的理解是:魔法师向神祈祷,做出牺牲或仅是交换,而天平的两端——魔法师能给予神的和魔法师向神索要的,一切都以神最终确定平衡。可能神有时候只想要你的忠诚,有时候却要你的灵魂和身躯;有时候给你完整的你所求的,有时候却欺骗你……”费丽娜整理了一下语言,同弗里曼讲,他正一边听着,一边终于停止涂鸦,开始吃烤鱼,“由它是母神,祂具有地位、能力,魔法师很容易就去选择祈求母神,即使母神的脾气可能有点怪异……而轮到子神呢?也许人们不相信子神,子神有时候又迫切地需要从魔法师手上获得些什么,主动权就会发生转换,一个落魄的子神诱导魔法师选择自己交易而不是另一个子神。” 费丽娜笑了一下:“我不是在内涵鳞蛇和翼鱼,我只是——我不在乎祂们是不是神圣的。母神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世人,将神的权柄交给子神,但同时也用增多的数量分薄了权柄。从此魔法师不再只有一个选择。而神与神之间,也有了竞争。这对于魔法信徒来说有利有弊。” “哦——”弗里曼若有所思,“一方面信徒的数量会扩增,原因是神增多了,而且神因为竞争,会保证‘交换’的公正;另一方面,因为这样的竞争,魔法师的视角会变得狭窄。”弗里曼眨着眼睛朝费丽娜一针见血地总结,“这就是兰斯德和温弗雷德。是过去也是现在,而我们没办法保证未来不是。” 费丽娜低声道:“我希望未来有所改变。” “会啊。”弗里曼漫不经心地举例子,“莫西娅好像和一个兰斯德派系的女同学关系挺密切——虽然她不承认;康显教授好不容易娶到康显夫人;尤金在魔药学院的朋友、温弗雷德派系的爱德华·李老师好像在追求闻海玉老师。哦,我要是说,还包括席曼教授退出兰斯德派系,师姐会不会有异议。” “……也许是吧,但我不想谈她。”费丽娜想到自己不得不延毕,还是有点不快乐,“我知道席曼教授她……你知道我是因为关于我堂哥和我合作的部分数据真实性被质疑——我在答辩前也想到了数据的事情,论文审查的反馈里确实也有别的学校的评审人提到了相同的问题。从学术程序上她完全正义,她只是毫不徇私地在答辩时陈述了……陈述了那头看不见的……迷你小象。但是其实……算了,那确实也是一头象啊。” 弗里曼看着费丽娜垂着眼睛,有点闷闷的,岔开话题问她:“你还记得我同班那个东方血统的戴先生吗?” “海玟·戴?”费丽娜道,“他的姓听起来很像尤金的名字,我一般就叫他全名,所以还记得。”尤金名叫戴伊。 “那你大概不知道了。”弗里曼有点卖关子,“他是闻海玉老师的弟弟,只不过他是随母亲姓的。他之前不愿意告诉大家,直到有次桑德不想再进尤金的实验室,海玟就问他要不要跟着他jiejie。” “哇哦。他竟然是海玉的弟弟。怪不得名字开头念起来有点相似。” 弗里曼笑了一声:“他人很好。说起来他外号叫海伦——因为听起来有点像。他今年回东方念高级学院去了,因为不想再和自己的女朋友谈这么遥远的异地恋了。” 费丽娜脸上有点愣,大概是没想到话题突然转移到这里。弗里曼接着出卖自己的室友:“桑德以前谈恋爱比较勤快,分手也频繁——直到去年和初级学院一个学妹好上了,哦,现在应该升中级学院了,被她管得死死的。”费丽娜算了一下,语气有点不善:“那她今年才十八岁!” 弗里曼倒要为自己的好友分辩:“她长得成熟,看脸是看不出来年龄的——再说,桑德认识她是因为她在借中级学院课程的笔记,所以他以为她成年了。”弗里曼耸肩。 “师姐……”费丽娜眼神狐疑,弗里曼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缓和气氛,“我就不是这样的人。海玟有次说,他们那里不知道魔法存在的普通人,有时候会开玩笑,说对于男性,超过25岁仍然保持童贞,就可以使用魔法——然后海玟和桑德都说我是真正的魔法师。” 费丽娜忍不住笑了出声:“你好像说过这个世界对你很好,让你成为魔法师。” 弗里曼也笑了,道:“提前祝本人25岁生日快乐。” 费丽娜故作严肃道:“提前祝你高级学院顺利毕业。” 弗里曼道:“师姐——”然后他消了音,像是不知道说什么,顿了一下又开口,“我听到的版本一直是西毕灵·潘斯纳萨教授因为个人爱好,加上叛逆的原因,从温弗雷德派系的家族中离开,加入了兰斯德派系,一直致力于非白魔法的研究。” “但是血脉亲缘是不会一刀两断的。两位潘斯纳萨教授彼此针对,何尝不是在意和关心的一种形式。而且,师姐的法拉赫权限算在我这里,也是因为乔多·潘教授答应了西毕灵·潘教授,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所以尤金才找到我——不然他肯定又要因为拆分禁术和剥离式言灵的问题说我很久。”弗里曼很认真地劝费丽娜,“事情会变好的。包括兰斯德和温弗雷德的未来。” “我知道。”费丽娜吸了吸鼻子,拿叉子敲了敲盘子,开玩笑道,“只是,你真的妥善处理我了吗?” 她的语气虽然轻快,但听起来意有所指,弗里曼皱眉,正在想如何回话,突然听到一声轻咳:“不是故意打扰两位,我刚来,什么都没听到。但是我得来把样本拿给你们。”是维纳。 其实烤鱼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费丽娜小小地吐了下舌头,有点不好意思,把叉子递还给弗里曼。弗里曼倒不在意,问维纳:“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 “哦,当然是香喷喷的小骨鱼。”维纳主动帮弗里曼收拾东西,“我的鼻子也是很灵的。”他的手在空中抓了一把空气,格格地笑。 “确实。快赶上乌仑和斯慕斯了。”弗里曼随口调侃,然后侧头跟费丽娜解释,“康尼养的两条狗的名字。两条都是超能干的好狗狗。” 维纳一点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如果乌仑或者斯慕斯有哪一条在这,我就不用假咳了——我会直接让我的好狗狗汪汪汪地叫。” 弗里曼冲他挑眉。 正事不是他俩的事。费丽娜摆八方祈祝的阵法——祛咒是弗里曼做的,他全程给费丽娜打下手。“今晚合适吗?”开始的时候维纳问。 费丽娜看着窗外,晃了晃右手,低声唤了一声:“兰斯德,以流风为媒,我为骨,游光为镌。”弗里曼没把灯光调特别亮,窗户一片黑漆漆的,费丽娜举起法杖,由它之瞳、冷焰翡石和灵珠玛瑙都微微发着光,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回答维纳:“不能更合适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坚定。弗里曼仿佛看见神话里篇幅很少、不知所踪但震慑人心的阿格纳斯——祂以一种小型哺乳动物为形体,体型只比得上由它的头颅,却是由它忠实的子神,也是最神秘、最强大的。弗里曼有幸在在L.W.的机密档案库里见过阿格纳斯之息,因此有所感悟。子神之战中,阿格纳斯被视为兰斯德的支持者,后来却不见经传。弗里曼一直好奇这些传说和所谓的兰斯德/温弗雷德家族血统的关系,他不明白是否真的存在血统特性,来源于神话生物的特性。魔法师的基因和上古生物有关吗?弗里曼一直都努力摒弃主观性去试图解析一个人,看品质、本性,但是他也深知其实所有人类都有共通之处,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理解为所有人都像由它。只有这一刻他觉得费丽娜像阿格纳斯,超出了由它、兰斯德或温弗雷德的框架,而仅仅是阿格纳斯。他不想去在乎前者。 费丽娜的手臂伸进祛咒空间,扭曲了一下,她露出来的一小截衬衣袖口雪白——兰斯德派系的代表色——很快被滑下来的黑色制服盖住。弗里曼给她递水晶器皿和样品,她用空着的手将其一一摆好,开始念咒语。阵法中间那块青色的坚玉(青色是温弗雷德的代表色,原本弗里曼以为费丽娜看到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她什么都没有)和十六个器皿逐渐建立起玄妙的链接光带,再和她指尖流泻的白光像雾一般融合、流转。坚玉在费丽娜的吟唱声中振动,吟唱停止,它仍然不停息。忽然维纳戳了弗里曼一下,很轻声问:“什么声音?” 弗里曼一个激灵,去看自己的播放音箱:“我的播放器突然开了。”维纳听到的正是《挂海》里的一声鲸吟,而弗里曼和费丽娜因为听习惯了,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弗里曼关了音箱,回头看费丽娜,只见她皱着眉,缓缓从祛咒空间撤出了手臂,道:“地灵没有回应我的祈祝。它明明已经感召而来。”坚玉正慢慢恢复平静,光带弥散如细雪飘零。颤抖的只有费丽娜的声音。弗里曼快步上前,托了一下她的手臂,想说什么,又没说。 维纳轻轻击了一次掌,弗里曼和费丽娜都看向他,他微笑着,幽幽地问:“为什么珀西瓦的播放器会突然开了呢?” “呃,魔晶磁场?”弗里曼有点犹豫,“或多或少会对魔法电路有所影响?” 维纳神色镇定,很想得开:“而我觉得这本身就是地灵的回应,可能是一种暗示。这首歌是什么?” “《挂海》,一个白噪音系列。刚刚放的应该是《自由航》。”弗里曼道,“我晚上发给你。” “那现在呢?” “现在我送莫拉师姐回去。” 费丽娜看了弗里曼一眼,抿了抿嘴。她正靠在椅背上,没什么力气讲话。弗里曼叹了口气:“刚才就想说。你这几天体重掉得太多了,要好好休息。” 弗里曼暂别维纳,送费丽娜到她房间门口,右手手指并拢着放在胸前,道:“还有一点别的,对错失赛德双子甜的补偿。”他用古塔语言念言灵咒语:“以吾虔诚之心,以击水轻翼之柔和,抚平忧虑、不安。愿您今晚好眠。” 他右手指尖在费丽娜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轻触了一下。费丽娜知道这是兰斯德派系的祝福言灵,安眠。因为效力很高,甚至被认为是一种治疗言灵的分支。费丽娜感到脸颊有点发烫,低声道:“谢谢。” 弗里曼眨了眨眼:“明天实验室要补今天下午的进度,师姐,尽快活力充沛起来吧。” 费丽娜:……还真是白感动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