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什么阿兹海默，我关二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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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小盛……我问你啊。 哥你说。 你觉得我是不是，阿兹海默了？ 高启盛抬起头看他，一口陈皮茶卡在喉咙口：啥？ 高启强眼皮耷拉下来，很惨然地向他回忆，他这几天突然变得记忆力不好啦！生活乱套啦！ 房间里的灯！记着是关上了，回头一看明晃晃还在那开着！手机的消息，气泡被点掉了！一点都不记得看到过！自己完全没印象的时候！扫地机器人已经到充电底座上充上电了！ 还有…… “还有什么？” “平时在看的那电视剧，进度条完全不对，我昨天一打开，直接跳到了三十九集，哄一下大结局就飞我脸上了。” “哥你看到第几集？” “……第二集。” 我这样是不是阿兹海默了？高启强简直眼角垂泪。 高启盛又看了一眼他哥哥，他上午刚刚开了个企业小会，主旨是神不知鬼不觉摇到开发区新项目的一二三四五几个要点，在会上侃侃而谈算无遗策的哥哥。 “我看不像。”他又喝了口陈皮茶。 ———————— 好消息是阿盛觉得他还没痴呆，坏消息是他总觉得阿盛不相信他说的话。 要不换个人问问，换个角度审视一下现在的问题？ 故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穷。故曰：知彼知己，胜乃不殆；知天知地，胜乃不穷。 ——《孙子兵法》 换个角度来看……如果高启强自己没出问题，这种电子设备时好时坏、家居自己移动、私人物品貌似背翻看过的现象…… 按常识来说，不是招鬼了就是闹贼了。 闹贼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哪个贼敢上高宅去拖他视频软件进度条啊。 高启强颤抖着打开微信，点开高启盛，想了想又退了出去。小盛刚刚就不信我！ 他又颤抖着点开高启兰的头像，想发条语音——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微信被关闭了。他和手机桌面大眼瞪小眼，壁纸是他在养老院服侍的兰花。兰花灿烂盛开，笑靥晏晏。他又点开微信，又嗖一下被关闭，他再点开，连按了好几下，干脆没反应了。 这…… 这是闹鬼了啊！ 关二爷呢！！！ 但关公像和牌位之类的东西全在旧厂街的老家，得回去一趟吧？回去之前得先找小盛说一说吧？去的同时要先让小龙小虎他们找途径请人做做法吗？ 这二十年件他坑过的害过的有过利害关系的脸一张张从脑海里闪过，大多数都只记得一个轮廓，但一张张漂浮的人脸一致地向他扯出夸张的冷笑——怕因果报应？高启强，你也有今天？ 他简直像是要夺门而出。 但门开不了。把手卡在那里，按不下去。他被不知名的东西困住了，并和那个东西共处一室。 现在房间里有： 高启强，那个东西，门，还有窗。 ……他绝望地看向窗户。二楼，跳不死人吧？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 正在他向窗口慢慢挪动的时候，手机时机很正好地震了两下，又震了两下。 “新的好友申请” “别乱窜了，想啥呢。” “我，安欣。” 他看向那条好友申请，看向那个灰白默认小人的头像。微信名是单单一个欣字，是没错，安欣也是这样的，注册微信以来好像就没改过。 但安欣的账号和聊天框他是认得的呀。 安欣出事前高启强一直置顶着和安欣的聊天。他们平时不怎么联系，重复最多的大概就是高启强想约他出来吃饭，安欣拒绝，过几个月高启强再约，安欣再拒绝。他的朋友圈也很乏味，像聊天记录一样单调，十条里面有八条是学习强国，还有两条是那种，跟着什么“超级月亮”的新闻，学人家拍的月亮。 安欣不爱换手机，像素就差，摄像头也不行，对不好焦，所以拍出来的月亮糊归糊，大确实也挺大的。模模糊糊散着光。高启强把那种照片保存了，没事就看看，想象着这张照片是他发给自己的，就像他没事就点进和安欣的那个聊天框一样。 但安欣死了，所以他曾经想删了消息记录。人都没了，还能怎么办呢？不会有新的消息了，不会再有新的回忆供你时不时点开看看了，月亮倒还是那个月亮，但没人用那么糊地手机拍月亮了。留着干什么呢。 但高启强最后还是没舍得，把消息长按隐藏了，他的置顶就少了一个。 所以安欣的微信他不仅认得，而且是非常认得，就绝对不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号。 在高启强左右互搏心想这到底是灵异事件还是有人使小聪明诈他的间隙，那个“欣”又在不断发申请： “老高你想什么呢”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你xi，” “不好意思刚刚手快打错了” “但你先通过一下啊，用好友申请一直发消息很累的” ……这讨人厌的磨人劲怎么那么熟悉呢？？？ 抱着“通过了我也不会少块rou他能拿我怎么样”的心态，嘿，他还真接受了这个申请。你是什么东西？还有什么花招？我高启强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了，玩心理战，我熟啊…… 然后他这心理战突然就败得一塌糊涂： 对面发来几条60″的语音。 “老高啊，不好意思哈。那个电视剧呢，是我拿你的账号看了会……但看完忘删记录了，一不小心剧透你了，不好意思哦，哎呀这个结局……哦哦，等你看到结局了再和你说，诶，但现在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哦？你待会还会再看下去吗？我跟你讲中间剧情还是很可以的。” “嗯，就是，现在这个事情吧。我也不是搞得很清楚，诶，就也变成现在这个情况了，我之前也听到你问你弟什么阿不阿兹海默的，哎呦。搞得你那么担心，我也蛮抱歉的。” 后面的他没再听下去了。那一条条的语音弹到高启强耳膜上，化作嗡嗡的耳鸣，在脑海里回荡得震耳欲聋。他无法思考下去。 是安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