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莉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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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里查出有孕,是因为张嘉元每日都晕乎乎,还爱上了往怀里钻,刚开始皇帝以为是天气凉,吩咐人早秋就烧起地龙,没想到给张嘉元烧吐了,一天吐好几次,叫了太医来看才知道是怀上龙胎。 屋子里气氛诡异,宫人们向帝后告喜后,见皇帝是一贯的不动声色,张嘉元也拉着脸不说话,又都跪下去,头抵着地瑟瑟发抖。 皇帝问他,我以为你不想要小孩。张嘉元捂着肚子低头看自己手指尖,不搭理他,皇帝便要叫人进来,“月份小,喝些药就没了。”宫里隐隐有些泣音,知道按照皇帝一贯的作风,此时这些知道张嘉元怀孕的人,一个都留不下。 张嘉元一股火气不知道从何而起,“又要喝药!天天都是喝药!我不要喝!” 皇帝看他这样,语气反倒放缓,“你自己娇气,前些日子愈发不稳重,嫌苦就闹脾气不喝,现在就要吃苦头。” 张嘉元气,“什么苦头?是药苦,还是怀孕苦,我前些日子娇气,现在也娇气,受不来!” 皇帝状若苦恼,自己的手也轻按住张嘉元的肚子,“那怎么办呢,总要选一样的。” 张嘉元嘟囔道,"现在还没吃到苦呢...”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喝又臭又苦的打胎药。皇帝也懂,等他如宫中其他女人起了妊娠反应,就会变得愈像小孩,愈要反悔闹他。 但他不在意,自诩是懂得顺毛摸张嘉元的主人,定有办法制他,这会儿便抚掌大笑,叫宫人们起来去领赏银。屏除了一干人等,他把捂着肚子警觉的小皇后搂在怀里安慰他,“你拿了朕的玉佩,给朕生小皇子,这是你和朕换的,不是你没骨气。”小皇后也在他怀里蹭自己的眼泪,把皇帝衣襟上的金龙蹭的皱皱巴巴,等他要变本加厉擤鼻涕时,皇帝把他脑袋托起来,“朕看你是真不怕朕了。” 张嘉元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我现在有小孩,你不能罚我。” 皇后怀孕这事,并未叫阖宫知道,宫人也被再下下旨需缄口不言。好在张嘉元身体有异并非秘密,众人皆以为他双性之身,难以结胎,所以日后张嘉元哪怕行动减少,频频叫太医问诊,也未让一干人等起疑心。入了冬,张嘉元裹得越发厚重,肚子也开始显怀,毛绒领子托着孕期丰盈的脸蛋,像颗珍珠丸子。嬷嬷教他,肚子大了更要走动,免得补身太过,生产反而艰难。 张嘉元入宫尚未一年,哪怕按虚岁算起,也不该是生子的年龄,嬷嬷经验丰富,知道他生产必是大劫,然此时怀胎数月,再打掉孩子更是会要走半条命。陪着这些日子,倒给她愁白了头。 张嘉元也怜惜老仆,他对腹中胎儿并未有什么多余的情感,此时只当是团吸取自己养分的rou,私下里他趴在嬷嬷腿上,“嬷嬷要是实在担心我生产有难,不然现在就找个娴熟的太医拿掉吧,宫里会这个的肯定很多。” 他脑袋枕在人家膝上,嬷嬷不敢甩开他下跪,只好连连抚摸他肩膀,“我的小主子,可不敢说这些话的,定是...”她口竭,“母子平安,母子平安。”随之眼泪也盈满眼眶,“小主子,我心疼你这么小,就要去在宫墙之中保护另一个小孩子了。” 正月宫里要办宫宴,张嘉元肚子大起来后便称病不见人,甚至嘱咐皇帝少来看他,免得叫人起疑心。宫宴更是不能参加,他厚重衣服下仍隐约能看见一个小鼓包,远不是吃胖了便能找补的。 于是皇后仍告病,还告诉皇帝宴会结束自己早已睡下,不必再来看。本遣散了宫人真的准备就寝,可外面烟火声极大,深宫也扰得睡不着,张嘉元便披上厚衣服,自己站在殿前看起了焰火。 他进宫后先与皇帝周旋,好不容易摸清皇帝的脾性,敢于稍稍放开些做事,又开始与肚子里的孩子周旋,如今无人之时,孩子也未到能伸展手脚折腾孕母的年龄,他此时才终于有些放下重担之感,拢住衣袍坐在了廊下,等来了带着火药气息的冬夜寒风,和寒风吹来的不速之客。 自从入宫后,张嘉元未曾再见过国公,今夜焰火声中再见,觉得人不似以前那般深沉持重,反倒是眉头紧皱,一副心思繁多的样子。 国公靠近他,皱着眉头问,“小元,你怀孕了?” 张嘉元不问他进宫做什么,怎么进来的,四下无人,问那些都没意思,他也学国公般皱着眉头,“别叫我小元。” 国公离他更近些去拉他的手,伸手去摸他鼓起的肚子,“你这般小,他怎么敢叫你怀孕?” 张嘉元接他话,“我这般小,你怎么敢把我交给他呢?” 国公叹,说日后自有分辨,何需急在一时,反倒害了太师和小元。他拢着张嘉元的手给他暖,过去的少年人如今双手冰凉,恐怕是身体里的养分全拿去供给胎儿,此时母体发虚。 “小元,”他仍叫张嘉元旧日的称呼,“我与你说要耐心,也是说与我自己听,我爱你敬你,也知道要有耐心,才能安稳地拥有你,而不是将你带回来,别人随便一道旨意又能抢走。” 张嘉元冷静,“哦,你是要自己做皇帝。”他抽出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那里鼓鼓地盛放着一无所知的rou块,“你做皇帝,我做皇后,叫你安稳地拥有,对不对?”他歪着头,“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国公与他讲,“你的孩子仍是你的孩子,我不会动,也可以视作亲生孩子对待。” 张嘉元又问,“那我孩子的父亲呢?” 国公微笑,“我可以是孩子的父亲。” 张嘉元讲:“争我不体面,但是争皇位体面对不对?你好体面,还要杀我小孩的亲生父亲呢!” 国公手也伸去覆在张嘉元手上摸他的肚子,“小元,你年纪小还怀孕,不要动气。我向你保证,事情都过去以后,你还是过去的那个小元。” 张嘉元想说,被心上人牵着手送去与皇帝大婚的人,怎么也变不回过去的小元的。可国公与他说话,架子低姿态高,一副事事为他谋划的样子,说着说着他整个人都被国公半抱在怀里,肚子也被对方捂热,再抬头看国公,深情款款稳成持重,又像是边境那天推门进来宣告主权的国公了。 张嘉元气势不足,他才将将学会怎么不怵皇帝,国公问他,“那顽劣小子回家来找我,说他把你玉佩打碎了,你一副要找他偿命的架势,估计是什么稀罕物件,他赔不够,只好叫我拉着老脸向你求情。”张嘉元嘟着脸讲,“不必赔了,不稀罕的。” 国公笑他,“是不稀罕,只是我就这一对,这一半舍不得给你,”他拿了自己佩在身上的给张嘉元看,“每见到它,就要念起小元。” 张嘉元故意与他说,“皇帝老头给了我个差不多的,我不要你的也没关系!” 国公问,“是吗?倒从未见陛下戴过。”张嘉元回不出什么,只用手揪披风的毛毛。国公又说,“我赔小元一个承诺可好?” 宫宴结束后,皇帝屏退一干人等自己往后宫去了,他寻了个花园进出皇后寝宫的必经之路,悠悠地坐在石凳上等起来。 到夜中,定国公远远过来,皇帝还心情颇好与他打招呼,“国公大年夜里兴致这般好,还来朕的御花园转转?” 定国公一贯愿意做笑面虎,今日竟不与他虚与委蛇,开口便是,“他年纪这么小,你不该让他生孩子。” 皇帝见他毫不遮掩去处,也直说,“皇后几时怀胎倒不必国公指教,既然觉得宫中不是好地方,当时便别送他来。” 国公面色不好,皇帝就面色大好,“你不争,怪得了谁。” 国公咬着牙:“谁说我不争。”皇帝不再理他而转身离去,“你争吧,只是朕好心告诉你,前几年朕训好的烈驹,户部尚书讨去与他儿子,没成想把那小子腿摔瘸了,马也不吃不喝,没几天就死了。” 他话讲的理直气壮,走远了心里也忍不住揣摩,拿来吓唬国公的话实在是不相干,一则张嘉元不是烈驹,二则自己也并没训好他,有孕那日的眼泪,细想来也有可能是哭在不是自己情郎的孩子。 他越想越不对,赶去皇后宫里看,见已熄灯,也照样进去,宫人们慌忙掌灯,张嘉元揉着眼睛坐起来,皇帝早在殿门外就收起了气势汹汹的样子,坐到床沿上时已温柔慈爱,“总是惦记着你,还是来看看你好是不好。”张嘉元疑惑,“谢谢陛下惦念,今晚吃了二十个饺子,还看了花。” 皇帝被他逗笑,“不多,还要喂肚子里的小孩的。”他想问国公今晚与他说了什么,怎么转身就敢和自己摊牌,到头来却只问出一句,“皇后还想骑马吗?” 张嘉元并不好,自除夕那天国公要给他所谓的承诺开始,张嘉元便不好起来,他焦虑而忧愁,只因国公说定会善待他的小孩。国公语气斩钉,想必已是谋划完毕,他与父亲都是老谋深算之人,计划一定完美而周全,如今只是知会自己,张嘉元便笃定他们成功概率极大。他反复问国公可否留下皇帝,国公只说,“傻小元,成王败寇的事,哪容得下这些慈悲。” 对方是老情人和父亲,张嘉元不敢告知皇帝谋反之事,憋在心里郁郁成结,不知如何是好,在性事上竟变得缠人起来,皇帝讲骑马也不便带大着肚子的皇后真的去骑,帝后二人都不安正心,两相一合,真就只好去床上。皇帝不敢使劲弄他,只给他自己不得章法的乱骑乱磨,磨得张嘉元眼睛发红仍泄不出,气得拍打皇帝胸口,问他到底要不要做的,要是怕顶到孩子,就把孩子打掉再来。 皇帝叹口气,骂他胡言乱语,胆大包天,没羞没臊,但语气不重,还上手扶住张嘉元,自己动了起来。 张嘉元软在他怀里,被cao得哼哼唧唧,上面下面流水流个不停,根本不听皇帝怎么骂他,好似怀了孕才在性事中找到乐趣,身前的男根不用人动也颤巍巍挺了起来,皇帝叫他自己捧好肚子,自己不疾不徐地插弄着他湿滑的rouxue,尚未往深处顶,张嘉元就已咬着嘴唇用男根泄出来,喷洒在皇帝腰间。 见他已高潮,皇帝也不再过多cao弄他,抽出自己仍硬挺着的男根,捏住张嘉元的脸,示意他来服侍自己,张嘉元展露出从未有过的乖巧俯身去含住男人的龙根。皇帝刚从他xue里抽出来,柱上挂满了张嘉元自己的yin液,此时一含在口中,略带腥膻的液体便将他呛到,低咳半天,见皇帝没叫他停下的样子,又只好上前尽数舔干净,闭紧了眼睛忍住羞耻,一点点从头部到茎柱含满了整张嘴。 皇帝并未刁难,不再往喉头顶,只让张嘉元自己小口小口舔舐,此等行径并不会让男人有多快活,只是小皇后可怜可爱,小心翼翼的吮吸状让人不忍苛责,最后只摸摸他头,射在嘴里,叫他不必吞咽。 张嘉元乖乖吐掉后,皇帝便觉得略施小惩完毕,与他说,“这样大月份后,再打孩子对你身体伤害极大,以后别乱说了。” 张嘉元摆弄着胸前的玉佩,“你年纪大,我多损耗些,到时跟你一起死。” 老皇帝远比张嘉元自己更懂他每日里乱想什么,这会儿也不知道他是被愁的胡言乱语,还是愁着愁着又错付了真心,只好讲他,“胡说八道什么。” 宫外自有人cao心张嘉元,宫里的老仆不知何时开始变成了他父亲与定国公的传话筒,时不时要安慰他不必忧心,一切顺利,未进春日,日日焦虑的皇后竟是早产了。 生下的男婴哭声微弱,小的像小猫崽子,皇帝牵起他汗津津的手,“皇后辛苦,给朕生下小太子。” 张嘉元惨白着脸,“不做...不做太子的。” 皇帝问他,“怎么不做?不想做还是做不了?”张嘉元被他一问,控制不住地捏紧了皇帝的手。皇帝实在看他可怜,抱着孩子透些口风给他,“朕都知道的,皇后别多想。”张嘉元滴滴答答掉眼泪下来,“那你现在要我死吗?” 皇帝问他,“皇后诞下太子,难道是为了求死吗?朕和别人不一样,不愿意见人死的。” 他当着张嘉元面掏出张嘉元自己玉佩的另一半来,“你的孩子做太子,换朕带上这个。” 小孩皱皱巴巴,一哭却能哭上三天三夜不带停,张嘉元产前攒下的郁结又害他大病一场,皇后宫里日日端汤送药,带着虚弱的萦绕着的哭声,仿佛是办了个把月的丧事。等张嘉元将将恢复,孩子的身体也壮实了些,哭起来更加中气十足了。 张嘉元被他哭得头痛,要老仆远远地把孩子抱出去:“都是太子了,抱去太子寝宫。” 老仆讲他,这么小的孩子哪有离开mama的呢?你病中还时不时看一眼孩子,送那么远你又念得紧,一天下来估计都要在宫里赶路了。 张嘉元想病中我神思不清,糊涂着才想看看到底是谁在给我哭丧呢。老仆见他皱着眉头,神色间竟有些皇帝的影子,一瞬间竟不敢多讲些什么,只抱起孩子说去偏殿给奶妈喂奶,就匆匆离开了。 等孩子哭得更有劲的日子里,皇帝便与张嘉元讲,日头也好了,可以去围场打猎,顺带着也与众位大臣见见太子。他腰间佩着那日答应张嘉元的玉佩,抱着小太子晃来晃去,张嘉元见他面色似有些得意的影子,多问了一句,“给谁看呢?” 皇帝把孩子放他怀里,“自然是群臣都要看的。” 围猎那日张嘉元也换了骑装,只是到底被生产所损,面色苍白,断不是过去意气风发的小公子了。孩子被老仆抱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引去给众人看。张嘉元呆在自己的帐子里,见国公掀开帷帐走了进来。 国公见他腰又只盈盈一握,不免心疼,“小元,你受苦了。” 张嘉元问他怎么不去见小太子,国公问,“我倒也没那么不介怀吧。”但他转了神色又说,被立为太子也好,小元地位稳当些,也安全些。日后哪怕是扶了太子上位,自己只摄政,小元做太后过清乐日子,总比现在要好千百倍。 他去摸张嘉元如今削尖的下巴,笑着说,做了太后心宽些,也胖些,现在这样实在可怜。张嘉元拍掉他手,“我没说要做太后。” 国公如旧日般,无论是对待张嘉元的方式还是说话的语调,都拿他当小孩看待,说起话来语带劝诱又不容拒绝,“我也在替你着想,保住你的小孩,也保住小元的名声不是吗?做太后总比做乱臣贼子的孩子和乱臣贼子抢来的皇后要好?” 张嘉元缓缓喘匀了气,“我没与你说过我要保住什么,也不用你来管我。”他气国公拿自己做幌子的态度,便不愿告知皇帝早已知晓这种事,可事到临头,对面又有自己的父亲,他又不想国公真的出什么岔子,只能说些气话。 国公却不把他的气话当回事,只讲张嘉元什么都不用管,自己定会事事安排妥帖,只保他一生平安。说完便离开了。 张嘉元从前不懂,如今却明白,他对国公来说,以前是盟友的筹码,如今是权利的添头。对皇帝而言,自己是争夺的战利品,是用子嗣定下的盟约。唯独对自己而言,张嘉元是张嘉元自己。 他一个人在帐中下定了决心,走出去。见远远的,国公站在抱着孩子的老仆身边,笑着逗弄襁褓里的太子。 张嘉元定定地看着,国公抬眼见他出来,微微颔首致意,张嘉元并未回礼,只又看了一眼,便举起了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