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自由
1 相传，在海的深处，生活着名为罗蕾莱的海妖，她的歌声美妙动人，足可以迷惑人的心智。每当有船队经过，船员无不为之倾倒，也不管航船迷了方向，就这么痴痴地听着，最终落得一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不过，人们不知道的是，在海妖生活的那片海里，还有一座人鱼王国。人鱼们世世代代生活在海的深处，从不管那些沉没的船只碎片，也不与陆地有任何的联系。正因如此，人鱼王国并不欢迎以戏弄人类为乐的罗蕾莱，任何人鱼都会第一时间驱逐她，只是，人鱼王国最小的王子除外。 小人鱼王子诺尔，生来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他不止一次偷溜出王国的海域，也不止一次向罗蕾莱打听海面上的世界。 “罗蕾莱，你这些天去哪里了？”诺尔见到罗蕾莱，脸上是欣喜，嘴上却是埋怨，“我找你好久了，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罗蕾莱在海里舒展着身体，吐着泡泡逗弄诺尔，“人鱼国的小王子，你怎么还敢来找我？不怕我吃了你吗？” “你不会。”诺尔摆着鱼尾靠近罗蕾莱，“我就是知道。” “呵，你胆子不小，敢过来看看吗？”罗蕾莱游向不远处的沉船，那是她的“战利品”。 “来就来。”诺尔不甘落后，尽管这是他第一次接触人类的东西。 沉船的残骸落在海底，吸引了不少鱼群聚集。诺尔好奇它们在看什么，于是跟着罗蕾莱从破碎的舷窗进入，见到不少浮起的人类尸体。 “他们，这是怎么了？”诺尔小心翼翼地触及泡得肿胀的尸体，苍白而无生气。 “他们死了。”罗蕾莱知道诺尔从未见过人类，一边翻弄箱子里的宝物一边补充说：“人类的生命是很脆弱的，没有空气就会死去，就像鱼儿不能离开水一样。” 诺尔并不明白什么是死，只是对着这些脆弱的尸体感慨道：“还好我们人鱼的鳞片十分坚硬，活上几百年也不会死。” “哈哈哈，小人鱼，你没见过死亡吗？”罗蕾莱笑了笑，“据我所知，人鱼死去，是会变成海上的泡沫的。” “海上的泡沫？”诺尔不解其意，“我还没去过海面上，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海面上的世界，对你来说，可能相当危险，不害怕吗？”罗蕾莱举着一面镜子故意吓诺尔，她知道人鱼王子一向被保护得很好。 诺尔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模样，吐了一串泡泡说：“不怕。” “好，明天到这里来找我，我带你去海上看看。”罗蕾莱并不喜欢人鱼一族，这会见人鱼小王子如此信任自己，不免起了别的心思。 “真的可以吗？”诺尔摆动着尾巴。 罗蕾莱郑重地点点头，对这船上亮晶晶的宝物也没了兴趣。 “太好了！终于能去上面看看了！”诺尔激动地绕着罗蕾莱转圈。 2 卡塔利娜不是一个快乐的公主。 随着公国国力的日渐式微，作为唯一的公主，她一边长大，一边肩负责任，从没有一刻是属于自己的。 “孩子，你的一切都是公国给，要记住，你的荣耀属于艾诺威。” 这样的话语，卡塔利娜听母亲说了不下万遍。“艾诺威”三个字就像是影子一样伴随着她，人生来就不能摆脱自己的影子，她也永远只能是“艾诺威的卡塔利娜”。 “公主殿下，该起床学习礼仪了，昨天缺席的舞蹈课，下午也安排补上了。” 培养仪态气质，学习诗歌舞蹈，接触国家大事，这是一个未长成的公主所要应付的一切。是的，卡塔利娜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她并不着急长大，但是整个公国却要求她变成一位成熟稳重的公主，然后早日为“艾诺威”联姻，找到强大可依傍的盟友。 “公主殿下呢？人呢？”宫中负责照料卡塔利娜的高级女官索菲见公主迟迟不起床，亲自来到了床榻边查看，却发现隆起的被窝里除了鹅绒的枕头，半个人影也没有。 卡塔利娜失踪了。 这件事，在一刻钟内，传遍了整个皇宫。皇帝和皇后急得连例行的巡游也取消了，吩咐侍卫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公主。 卡塔利娜去哪了呢？ 利用昨天下午的踩点，她终于奔向了自己一直向往的大海。 艾诺威是一座离海很近的公国，卡塔利娜常常在自己的房间望向远方的大海，有时候她也不免会想，那和天空一样的蓝色，是可以被触摸的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如今将由她自己解开 。 脱掉繁复的礼服与衬裙，卡塔利娜戴上从园丁那要来的草帽，批了一条单色的纱巾在朴素的睡裙外，踩着木屐穿行在宽宽窄窄的巷子里。 自由了！她自由了！不是公主殿下，也不是艾诺威的卡塔利娜，而是作为一个人的卡塔利娜，自由了！ 港口已近在眼前，卡塔利娜停下了奔跑的脚步，她顾不上欣赏集市上各色各样的海产品，小心翼翼地避开讨价还价的人群，生怕被什么人认出来。 终于，卡塔利娜看到了宽阔的海面，只是港口泊满了渔船，她才鞠了一把蓝色，便被人叫住。 “小姑娘，你在做什么？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长着胡子的男人，穿着水手的衣服。 “我想看大海，触摸大海，融入进大海！”卡塔利娜天真地说着，目视着海水从手指的缝隙中溜走。 水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友好地询问道：“啊？那，那你想去海面上看看吗？我们快要出海了，今天的天气不错，一定可以大丰收！” “真的可以吗？”卡塔利娜虽然看到了大海，但还是渴望能离大海再近一些。 “当然啦，多载一个人也没什么，回头我和船长打个招呼就好喽！”水手隔着草帽摸了摸卡塔利娜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