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灯下吻｜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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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Ich will dich sehen.”（我想见你。） “？” “Ich will jetzt zu dir gehen.”（我想现在就去找你。） “？？？” 语音突然被挂断，林陶愣住，完全没明白徐鹿刚才说了什么。 简单的英语她还能听懂，刚才他是说了什么？？？还挂了电话？？？ 嗯……听语气，应该不是在骂她…… 林陶琢磨不明白，便干脆不再想，在厕所里又待了会，起身冲了马桶，洗手，假装刚上完厕所出来。 “小冉，你要不要喝奶茶？我点两杯。” 打完语音的林陶明显心情好了不少，没有刚才那么低落，突然就想喝杯奶茶，快乐一下。 “行啊。反正我明天没什么事，也能睡懒觉，就生椰拿铁吧。” “好。”林陶坐到床上，开始点单。 “明天上午你和老大做完提案，还回酒店吗？还是直接去机场，一起回北京？”冉时看她恢复正常，便凑过去跟她聊天。 “应该不回酒店了，直接去机场。” 林陶点完奶茶，迟疑了下，把手机放到一边，问坐到自己旁边的冉时，“小冉，你谈过恋爱吗？” 冉时愣了下，笑：“当然，我有男朋友。” “你居然有……”林陶惊讶，“我一直以为你是单身。” “可能是我比较低调？”冉时开了个玩笑，”我们不住在一起，每周末见面。他和我的工作生活基本不重合。” “异地恋吗？” “算是吧，我们都在北京，但是住的比较远。” 林陶理解的点了点头，“那……你们平时都怎么维系感情？” 冉时托着下巴回忆，“好像没有刻意维系……我就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所以到周五的时候，会很想见到他。平时有什么事，也会想先和他说……”冉时顿了顿，笑道，“他就不用说了，这个人傻乎乎的，从来不会想‘如果不和我在一起会怎样’这种事。” “真好……”林陶由衷笑道，可以不用防备，不用想退路的感情，是她从来没有设想过的方向。 “还好，其实就是普普通通的生活。也会有些小吵小闹，只是我们尽量不让矛盾过夜。” 林陶脑子里闪过一些过往的破事，最后得出个结论，自己这个性格，估计只能遇到同类，遇不到正常人了。 “你呢。” “嗯？” 冉时笑，“你是不是遇到感情问题了？刚才好像不太对劲。” “……” 林陶沉默，算是感情问题么……好像也不算，只是自己在拧巴而已。 但是她这些拧巴的情绪，完全说不出口。 她好像是无坚不摧，但是每片铠甲都带了刺，让她什么都得不到。 如果她也能像冉时和徐鹿那样，坦然的说出自己想要什么，是不是就能得到。 “如果失去了呢？”林陶突然问。 冉时不解。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分开了，你要怎么办？”林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好像不该这么问。” “哈哈哈哈……”冉时被她逗笑，忍不住的揽过她，“林陶原来你这么可爱的吗？” “啊？” “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 “……” 也不能说没有……还是有的…… “谈恋爱是让自己高兴的，分了就分了，再找就是。虽然当时会因为不习惯，难受一段时间，但很快还是会恢复过来，继续过自己生活的。就像你买件衣服，也会有一天穿旧换掉，或者突然不喜欢了，但是你开心了就好啊，为什么要在享受之前，先让自己为他们默哀。” “……衣服和人还是不一样的。”林陶摇头，“衣服不会背叛，也不会主动跑掉。” 冉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即便是第一眼喜欢的衣服，买回来之后，也会突然不喜欢，那只是说明这件衣服确实不适合你，你可以把它转手卖给另一个很适合的人。这个过程里，你和衣服都没错，只是不适合。” “但如果这件衣服指标超标，口袋藏针，伤害到你，即便这衣服是你买的，你亲手挑的，那也是衣服的错，你要把它退掉或者扔掉，不要因为喜欢或者好看，甚至因为曾经花过的钱，就硬是把它留下。更不要因为它，不再买新衣服。” “你值得一件好看的新衣服。” 林陶怔住，思考着冉时跟她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这些道理自己好像又都知道。 冉时又拍了拍她，知心jiejie语气安慰道，“不要为狗男人伤心，你这么好，就该有很多人爱你。” “……” 林陶哭笑不得，“当然。” 当然有很多人爱她。 只是很多人爱的不纯粹，让她厌弃。 冉时还想再跟她灌点鸡汤，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她一愣，“奶茶这么快？” “……应该不是奶茶，外卖送不上来。”林陶心生警惕。 “不会是变态吧。”冉时也反应了过来。 林陶刚才第一反应是徐鹿，但是两人楼层不同，他过不来。 门外敲门声又响了几声。 “要不要给前台打电话？”冉时问。 “问一下吧。”林陶点头，去找防身工具。 正找着，林陶手机一震，是徐鹿发来的消息：“开门，是我。” 拿着木质衣架正在掂量手感的林陶：“……” 冉时那边电话已经拨通，林陶连忙过去，解释打错了，然后挂断。 “怎么了？”冉时不解。 林陶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是徐鹿，” “老大？”冉时愣住。 门又被轻轻敲了两下，林陶过去开门，果然是徐鹿。 衬衣西裤拖鞋，头顶着几根炸毛，明显是刚从床上打过几个滚，匆忙过来。但让林陶意外的是，今天的徐鹿戴了副眼镜。金属边框，架在鼻梁上，又增加了几分禁欲。他倚着门框，犯着困，垂头丧气的，两条长腿懒洋洋地撑着地。 “你来干嘛？”林陶小声问。 “Ich will dich sehen.”（我想见你。） “？” 又是这句话，这人果然醉得不轻。 林陶刚想赶他走，冉时已经穿上外套，凑来门口，见到这样的徐鹿，也有点意外。 “老大你怎么来了。” 看到冉时出现，徐鹿眼神失焦了一秒后恢复几分清明，像是清醒了点，“明天的事，我要找林陶再对一下。” “啊？都这个点了……”冉时没想到她的老板会这么周扒皮。 “知道了。我穿个外套，去你房间说吧。”林陶无奈，没让这段对话继续，拿了个针织外套披上，跟冉时拜拜，“你早点睡，我拿了房卡，一会儿回来就直接睡，你不用等我了。” 冉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徐鹿，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只好点点头。 两人进电梯，徐鹿刷卡。 林陶看着他的动作，奇怪地问他怎么过来她这层的。 “消防楼梯。” “哦。” 徐鹿想做的事，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定会做成。 林陶又问，他刚才说的那句外语什么意思，徐鹿看着她，眼神似乎恢复了几分醉意。林陶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监控，担心徐鹿干出什么社死的事情来。 徐鹿却只是笑了笑，低语道：“我想你了。” “啊？” 徐鹿再次重复：“那句话是，我想见你。” “……” 心跳加快几分，林陶侧开眼神，不再看徐鹿。 她还是没办法抵挡徐鹿直白的爱意。 两人进了房间，林陶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T恤下摆被蹭起来，露出一截底下的浅灰短裤。 “说吧，什么事。” 徐鹿插上房卡，但没有开灯，只有几盏微弱的地灯照出一点亮光，和他出门前一样。 林陶拢着外套，双手抱胸，等他过来。她知道，徐鹿肯定不是来对工作的。毕竟那点事，他们早就确认的差不多了。 徐鹿脱了碍事的拖鞋，光着脚走到她面前，跪在她腿侧，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膝盖。 林陶闻到淡淡的木质香气，看着跟大金毛一样的男人，原本的戒备，淡了几分，手不由落在他后颈，摸了摸他的头发。 “怎么了？” 徐鹿闷声道，“一天没见，很想你。“ 林陶手一顿。 “想我可以给我发消息。” “可我不想敷衍你。” “？” 徐鹿像是有些累，下巴搭着她的腿上，“今天一直在跟不同的人发消息，见面，谈事。我不想你发来消息，我却没法及时回你，或者很敷衍的回你一个‘嗯’。” “公司的事情有这么忙吗？”林陶捏了捏手边软软的脸颊，问他。 徐鹿咕哝了一声，像是抱怨谁，又担心林陶没听清，稍微抬了抬身体，换了个姿势，手臂在她腿上交叠，倚着她的腿，像个伸完懒腰的猫，嗓音都变得惰怠：“是我哥要回来了，我在帮他跑资源。” “你哥？”林陶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哦，之前你跟我说过，这个工作室是你哥的。但为什么要你帮他跑？这种事不该大老板自己去么？” 徐鹿扑哧笑出声，做了个委屈的鬼脸，“我也是老板之一，没办法啊。” 林陶踹了他一脚，“活该你忙。” 徐鹿顺着她的力道，手肘向后撑地躲了下，笑道，“开个玩笑，其实是他还没回国，人不方便，就让我来了。” 林陶奇怪，“之前在北京也没感觉你有多忙。” 徐鹿重新坐好，摊手无奈，“出差么，就是时间紧任务重。不过等他回来，我就撂挑子不干，把活都甩给他。反正工作室是他想开的，项目也是他想做的。” “地上硬，上来。” 林陶拍了拍沙发，让他坐上来，又问道，“那你自己想干什么？” “出去玩，满世界乱跑，四处撒野。” “……” 徐鹿挨着她坐在沙发里，手肘撑着沙发背，下巴抵在指背上，眼含笑意的看着她，“你的表情看起来并不信。” “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为你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徐鹿笑出来，“jiejie，你这么拼命工作，是因为你喜欢工作吗？” “……不是。” “所以嘛。工作只是达成目标的工具，只是既然要做，就把它做好，不是么？” 林陶沉思几秒，“不是。” “原来jiejie平时并没有认真工作，一直在摸鱼。” “？？？” 林陶顺势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我兢兢业业，老板不要瞎说。” 徐鹿跟着笑。 林陶想了想措辞，说道，“我就是觉得……你其实把自己绷得挺紧的。像是卡着某个标准，要求自己必须做的优秀。” 就像刚才徐鹿说的，如果只能敷衍的回消息，不如专心工作，等回来再好好聊天。让林陶想起她刚来公司的时候，看到徐鹿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严丝合缝，每天要做的事，要说的话，都像预先安排好，不会出任何差错。 徐鹿顿了顿，低着眸，半晌笑道：“优秀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今晚的徐鹿喝了不少酒，酒精作用下，一直是懒洋洋的，眉眼中含着情，嗓音低低的，慵懒着不愿多用一分力。唯独这句话说出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轻软又沉重。 林陶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却没有回答。 徐鹿拉过她的手，放在两人的腿上，轻轻捏着，“别这样看着我，很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只是不希望有一天，当我想要的时候，却得不到。” “对你也是。我只有做的很好，才能安心。jiejie，我想让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林陶目光沉静的看着他，收回手，认真道，“但这样会很累，我们两个都是。” 徐鹿眼神茫然须臾，随后垂下，不想让林陶看到，如同一只挫败的流浪狗。 林陶无奈，“你对我好的标准，不是我给的。是你自己给自己的。” “所以你不想要吗？”徐鹿问。 “……”林陶回勾住他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指根处还有锻炼后的薄茧，“我想要，但是如果你太累，会走。” 徐鹿笑了下，抬头看着她，眼睛半敛，重新恢复了之前慵懒的模样，一只手张开，与林陶十指相扣，目光停在上面，自顾自道：“那是我的事情。” “……” “你是我的主人，你可以命令我，囚禁我。”他看着她眼睛，“用项圈，用绳子，都可以，把我绑起来。” “——这样，我就走不掉了。” “……” 徐鹿的眼神沉静，黑黢黢的，看着她。 “jiejie，帮我摘掉眼镜。” 林陶没有立刻动，而是与他目光相对，看向他的眼底，那里面是几分认真的爱意，与几分失落的躁意。在地灯微弱的光芒下，如星子闪烁。 ——他们不过是主奴关系，贪图对方身上能攫取的快乐。妄自探寻对方的“病因”，倒显得过了界。rou欲的关系，说什么“救赎”的话。又或者说，一晌贪欢的事，考虑未来才是败者。 她笑了下，用另一只手给他摘掉眼镜，刚拿下来，她的手就被拉住，接着两只手腕被并在一起，轻抵在墙上，然后一个吻落下。 “jiejie……” 叹息从吻里逸出，呢喃的称呼缠绕着爱意，黑夜催化了情绪，手指向上，在暖色的光中十指交叉，握紧的手指骨节突出，十分用力，却是在克制，落在她的手指上变得轻柔。 ——这个人，心情一不好，就想亲她，确认她还在。 林陶的眼睛闭上，光在睫毛上变得散碎暧昧。 唇上柔软的触感，带着醉意，她在交缠的呼吸中染上微醺，手腕被松开，落在他肩上，然后交拢抱紧。 他俯身，搂上她的后腰，手掌托住她的后背，与她深吻，身体里的酒精被热度蒸出，更加熏然欲醉。 “我好像也很喜欢。”林陶稍稍松开他，轻声道。 就像是被爱着。 温柔的，缠绵的，轻柔的，小心翼翼的，交换着爱意。 很舒服。 徐鹿又轻吻了一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可以相信我吗。” “相信什么？”林陶问。 “相信我可以对你好。不要再预设我是坏的。” “……” 林陶没回答，眼睑半敛，摇了摇头，“我只信自己。” “那我相信你。” “？” 林陶侧头，看着他，不解。 徐鹿觉得她现在的眼神很可爱，没忍住亲了下她的眼尾。 “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林陶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捏了下，有点疼，又有点酸胀。 “戒备，想逃走，我把这些都当作暂时的。我可以给你信任，不管你做什么，我先设定你是好的，不会伤害我。”他捏了捏她的手指，“这样我就永远不会变，即便你不想相信我，但只要我不变，不管你信不信，客观事实都是这样，不以你的主观意识为转移。是不是能安心些？” 林陶笑了下，“好吧。我相信科学。” 徐鹿觉得她更加可爱，又亲了下，“你选了一条正确的路。” 她用“不考虑未来”卸下了铠甲，却被徐鹿以“未来”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