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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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今天的训练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来接你。”莫关山照例把贺天推进训练室,跟护士打完招呼就准备去找胡医生了解下一步的治疗情况,结果一向不愿留他在旁边看自己复健的贺天却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湿漉漉的眼神像只要被主人抛下的小狗。“我去找胡医生,不走远,中午喝鲫鱼豆腐汤好不好?” 余光里两名小护士一脸“嗑到了”地偷笑,贺天才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明明他是没有挽留的意思的,但看到莫关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手竟比脑子先一步作出反应拉住了青年。“咳,昨天的菜太咸了,今天记得少放点盐。” “好,你好好训练,一会儿见。”昨天的饭菜分明咸淡正好,男人还破天荒了盛了两碗饭,甚至晚上在床上打架的时候软绵绵的肚皮还鼓得跟小山丘似的。莫关山没忍住笑,但没笑两下就被气急败坏的男人抓住腿,翻来覆去地cao了个遍。 胡医生的办公室在另一幢楼,莫关山乘进电梯想起以前和贺天一起去鬼屋。他佯装大胆地走在自己前面,前一秒还自信地拍着胸脯保证一声不叫,下一秒就被npc吓得跳进自己怀里。 “别笑了,不准笑了,再笑我就揍你了莫仔!”男人气呼呼地伸手揽住莫关山的腰,一手扣着他的后脑。黑灯瞎火处传来一阵“啧啧”作响的水声和微弱的呻吟,一路上竟再也没npc来捣乱。 现在的贺天就和那时候的一样,社死起来就只会在莫关山身上瞎折腾,找回点男人的面子。但莫关山愿意让他那么折腾,最好再依赖他一点,再粘人胡闹一点。 电梯“叮——”地一声打断莫关山的回忆,荧屏上鲜红的“5”提示他已经达到目标楼层。莫关山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备忘录,上面一一列着等会儿要咨询胡医生的问题,没仔细看路的他一下撞上一片坚硬的胸膛,鼻子酸得一下涌出眼泪来,连连跟被撞的人道歉。“抱歉抱歉,我没看路。” “小山?” cao,是蛇立。前两次带贺天来复健都没碰到过,莫关山以为自己把话说得够难听蛇立应该不会再热脸贴冷屁股,结果今天还是没逃过。 莫关山避之不及,之前贺天和他在病房争吵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次他可不想因为蛇立再和贺天在眼见转好的节骨眼上起不必要的争执。 可蛇立就跟橡皮糖一样,粘在身上甩也甩不掉,莫关山从胡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还等在门口,一股今天非聊聊不可的架势。 “前阵子太忙了,没来得及去看你,身体都恢复好了吗?” “主任日理万机,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您的宝贵时间了吧。”蛇立向前一步,莫关山就向后退一步,他没忘记跟贺天的保证,也不想和蛇立有过多的接触。 “是他威胁你,不让你和我说话的吗?”莫关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伤了蛇立的自尊心,他红着眼梗着脖子抓住莫关山的两臂,声音都不由地放大,“你就那么听他的话?” “怎么你还要再打我一拳吗?”莫关山回瞪他,声线里却带着颤抖,他以为早已放下的事在这个瞬间席卷重来。 两个大男人在走廊争执引来不少人的侧目,莫关山的话给蛇立当头一棒,像是被打了七寸,懊悔无力地松开了手。“对不起小山,对不起,当年是我混蛋。这些年我一直想跟你解释的,但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敢贸然去找你……” “那就滚开,现在也不必再说出来恶心人。”年少时挚友的脸和如今的重合,莫关山只觉得胸闷气短,像是胸口压了块搬不开的巨石,“十年前你有大把的机会说,甚至前几年我还跟个傻逼似的幻想哪天你会出现,可你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结果现在我男朋友出事了,你他妈来了,要跟我诉衷肠了,你什么意思?” “他那么对你,以后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轮椅,他能给你什么美好未来?” “那你这个懦夫就能?”莫关山不愿多言,看蛇立一脸受伤的样子会不过神,撞开他的肩膀就往电梯口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听懂了吗?” 走回训练室的时候,莫关山透过窗户悄悄地往里看。早上十点的阳光不算太烈,斜斜地倾泻进来,净化掉贺天身上的一些阴霾。眼泪不知怎的就涌出来,砸在攀着窗沿的指尖上,贺天的身体在一点点转好,可他丝毫没有记起来的迹象。 以前,莫关山以为无论失忆与否,眼前的这个男人都是他的贺天,可如今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深夜,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正在把贺天分离,过去和现在在心里生出了两个贺天。 青年从窗台滑下来坐到一旁的座位上,他蜷缩起身子努力把脸埋进膝盖里,好像这样就能不再心慌,以至于连贺天出来了都不知道。 “等了多久了?是不是在外面都看见了?”一开始贺天还以为莫关山弓着身子睡着了,伸手把人拍起来之后发现他连带着鼻尖都是红的,分明是一副哭过的模样,“cao,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贺天着急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皱眉,嘴角往下摆出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架势,可莫关山知道他就是个纸老虎,根本不会打架,花拳绣腿只会给人挠痒痒。不像他从小在暴力中长大,知道什么地方一拳下去能把人打懵,又是什么地方锤一下能痛好几天。 “没,刚没看路,鼻子撞墙上了。”莫关山钻进贺天怀里,脸埋在他温暖的肩颈,瓮声瓮气地撒娇道,“饿了,想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