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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摆与长发散开。 在他复杂的注视之下,恭敬地叩了三次首,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远去。 梁公独坐,向外眺望。 望着那隐没于层层宫阁的,袅娜的背影,思绪回到了初见。 那是百国之宴,在大显的都城洛邑,他对她一见倾心。 于是,他将她带离了显王宫,锁入梁宫的望舒台。 初见那一面,云姬立在贵人身侧,春光悱艳,她遗世独立,天地间的光芒好像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双眸清如水,明如月。 而他身患痨病,许多人表面尊敬,看他的眼神嘲讽又怜悯,都在猜测他活不过而立之年。 她却不是。 她始终正视着他,即便他曾那样残酷地对待了她,她也毫无怨言,悉心照料在他身侧,数十年如一日。 够了,够了。 他不再奢求什么。 “轰”的一声,火光四起。梁子倒塌,火焰吞噬了这男子的衣衫。 “走水了!” “快救火!快啊!” “主公,主公!” 云意姿立在殿外,望着那熊熊的火光,将天边映成玫瑰一般的红色。 想起那一年,他为她点燃了宫室。 那是一场疯狂、绚烂的大火。 火光之中,他着迷地看着她的侧脸,问道,“云姬,你笑起来这样美。” “为何从不笑呢?” 那时,云意姿一怔,柔声回他,“我不爱笑,生来如此。” “主公勿怪。” *** 空气中还有未散的焚毁的气息。 上府折冲都尉将一人扭押在云意姿面前,用靴子踹其后弯,让他跪于她的脚下。 “娘娘,此人是梁公身边的长史。属下在殿后将其拿住,正是他蓄意纵火。” “从此人房中,翻出了信件与金银。他早已私通敌军。” “娘娘,如何处置?” 云意姿看了看这披头散发的长史,说,斩断手脚,曝晒于城门之外吧。 都尉些许意外。 看起来柔弱的女人,手腕如此铁血么? 又一想,梁国内外已乱,当务之急乃是稳定军心。 弑主之罪,当受极刑。 “属下领命。” 那长史被反缚了双手,将被带离之时,突然暴起。他冲着云意姿喷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猖狂大笑道: “妖女!妖女亡我大梁!” 婢女赭苏走上前来,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掏出帕子,轻柔地为云意姿擦拭面颊。 云意姿按住巾帕,盯着地面,无言。 赭苏指了指长史的面容,打着手语示意: “眼舌,也不必留了。” 帕上绣着来自大显的名菊,十丈垂帘,针脚微硬,硌着手指。 云意姿擦去下巴上的血。 她许久没有说话,赭苏以为,她是因梁公之死而难过,于是微微欠身,比划道: “娘娘节哀。” 赭苏是个年轻的少女。 她有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眸,两颊却瘦削得过分,凹陷了下去。 相貌算不得美,甚至有些怪异。 她是云意姿收养的养女,天生不会说话。 梁公无子,大娘娘收养的女儿,自然是梁国的公主。 前后身份,云泥之别。 她曾问云意姿,为何给予自己这一切,明明,她只是一个平凡人,甚至不算一个健全的人。 云意姿抬手,抚摸她的眉骨,怅然道: “你的眼睛,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每当这个时候,赭苏就会吸着腮帮,懵懂地笑。 *** 四周没有人了,云意姿才捂住唇,咳嗽了一声。 这具身躯,病痛已久。 她知,大限将至。 云娘。 赭苏忽然拉住她的手,将她一步步带到内室。 她忙里忙外,给云意姿暖了汤婆子,塞进厚厚的被褥之中。 没有人来点灯,赭苏点起了灯。 火光映亮云意姿的脸颊。 她们并肩地坐到了茵褥之上,对着空荡荡的案几。 云意姿看到角落里的佛经。 “法师送出宫了么?” 赭苏点头,将那一卷经书拾来,摆到云意姿的面前。 “它已无用。” 云意姿将阿含经扔入火盆,火焰舔舐着书页,灰烬飞舞。 赭苏有点悲伤。 她蘸取了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字。 显的文字。 云意姿想起,赭苏来自洛邑之地,那是一个富饶繁荣的地方。 那里的字,是天下间,最简洁明了的字体。 她写“走。” 要她逃走。 梁国兵力衰弱,却也有顶级的高手,比如,今日那都尉。 避人耳目,带一个女子逃离梁宫,绰绰有余。 赭苏悲切地将云意姿望着,倘若大军攻入城中,战败的梁国无法护她,她将沦为俘虏,或为军妓,被那些肮脏的士兵作践、侮辱。 赭苏绝不忍心看到。 “我已走不了了。” 云意姿说,面色平静。 她告诉赭苏,大显举兵来伐,打的旗号正是肃清梁政,铲除妖异。 为首将者,是显天子最宠爱的王子,肖珏。 2. 庶人礼 以庶人之礼,葬了吧。 “王子珏?”赭苏一笔一划地写。 不,当称太子珏。 早年人们称他公子珏,因他生于燮国,是为燮国公的膝下,只是从小师从异人,后又作为质子养在洛邑王都。 不久,燮国公登上王位,公子珏的身价自然也水涨船高,一跃成为了王子。 只是王子,不是太子,燮国公属意的继承人选是肖珏的兄长,原世子肖渊。 后肖渊被赐死,其取代嫡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