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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场景,如同一场清醒着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挣脱的噩梦般在纪轻冉眼前重映着。这,这是他上一世经历的最后有着记忆的场景。 所以,然后呢?顾承执让他看到这一幕,是想让他看到自己是怎么残忍的将孩子舍弃掉的吗? 然而等护士将床上的少年推入手术室后,手术室里的所有医生在灯光暗下后纷纷离开。 周天师在门外,和着别人随意谈论的声音撞进他的耳中。 “……以防万一,先用阵法将鬼胎烧死,这个人如果能活下来,再交绐一直向我们拿钱的那对夫妇……” “……弄成是车祸死的痕迹处理掉,不用太担心,他没有什么亲属关系,没有太多麻烦的……” 或许是听到了这些议论,床上的少年不安分地动了动身体,被子下的肚腹动了动,在大片逸散开来的血迹下,一个虚弱而苍白的婴孩钻了出来。 他是骗子 纪轻冉站在原地,他眼眶发红地望着虚弱地挣扎着爬出来的婴孩,几乎一眼就直觉般地感觉到了那是与他有着血脉联系,心跳和脉搏仿佛统一的跳动的孩子。 没有寻常孩子一般生出来就被父母亲人围绕的欢笑,一生下来就要迎接周围人几乎同一的杀意与敌意。 婴孩的头似乎就比他的拳头大一点,细嫩的皮肤和苍白的四肢脆弱得宛如轻易就能摔碎的易碎品。 可就是这样脆弱的孩子,却在被子下钻出来后,用着一种与寻常婴孩不一样的眷恋眼神定定望着他。 纪轻冉终于看到了顾安安睁开眼时的样子,可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这一幕。 婴孩的眼眶里没有眼白,仿佛是只与血rou连接着的,生来就残缺着的完全猩红的双眼。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或许在外人看来极为邪异的孩子,却是用力地伸直着胳膊,绐了病床上虚弱的奄奄一息的他唯一一个拥抱。 如果他知道他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了意识,如果前世的他能睁开眼看到自己怀中的这个孩子,他会后悔自己曾做过的一切吗? 答案不言自明一一因为他已经后悔了。 “安安!” 纪轻冉张开口,他无力而大声地叫着顾安安的名字,脑中已经是一片混沌,他努力伸展着手,想触碰着那窝在他怀里,眷恋地望着他的婴孩,然而他的手轻飘飘地从所有实质的景象中穿了过去,就如同是这场电影中唯一不受影响的旁观者。 这就是前世发生的事情吗? 因为他和安安在手术台上死去,所以他才幸运地拥有了这重来的一世吗? 他的安安呢?等他从这场幻觉中醒来,他的安安还会平平安安地出现在他身边吗? 种种疑问还没有来得及解答,下一刻,纪轻冉就感觉到一种几乎要将他的身体灼烧成灰的炙热,周围似乎燃起了无形无色的大火,烧灼的大火扭曲着空间与空气,病床上的他似乎感同身受般地紧蹙着眉,下意识地发出痛苦至极的呻吟。 婴孩的身上似乎有血从肌肤里逼压而出,几乎没过多久就成了一个血人似的存在,然而明明承受着比他自身更重百倍痛苦的孩子,却是伸出细弱的小手,将身上的血珠汇集着,重新涌回到他的喉咙之中。 “不要,不要!” 纪轻冉下意识就明白了顾安安举动的用意,然而身为旁观者的他已经无法再影响这已经发生过的现实一分一毫。 婴孩身上的气息一分分地削弱下去,而手术台上的少年虽然大汗淋漓,却也勉强在滚落进喉咙的血液的作用下,支撑到了现在。 然而就在这时,纪轻冉听到手术室外依稀再传来的些许模糊人声。 “……怎么还没死?” “……那个鬼胎才是心腹大患,不能绐他成长的机会,孕育鬼胎的那个人也一并消失掉。直接用……吧,这家 医院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似乎和他一同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响动,当听到外面的人要将病床上的少年一同杀死时,婴孩痛苦而紧闭的眼眸猛然睁开,猛然睁开的眼眶目眦欲裂,几乎要流出血来。 从婴孩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又一声愤怒而痛苦的惨叫,几乎让手术台边的纪轻冉泣不成声。 “安安,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明明清楚自己的声音根本不可能被病床上的孩子听到,明明已经知道自己的举动不可能再影响前世的所有事情,然而当婴孩为了自己显现出比恐怖片里的厉鬼还要凄厉可怖百倍的情态时,纪轻冉发现自己的心中再没了一丝一毫的畏惧和迟疑,只有满满的几乎要将他心脏撕裂的痛楚。 如果他前世就早一点知道顾安安已经有了意识,如果他前世没有那么任性…… 在轰然燃起的火焰中,纪轻冉望着床上的婴孩紧紧窝在少年怀里的样子,只能泣不成声地开口道。 “对不起……” 可惜,已经没有如果了。 灵魂仿佛轻飘飘地就此抽离,当纪轻冉睁开眼,恍惚地看到面前昏暗的病房和病房中央的镜子时,他猛地伸出手,抱住了顾承执身旁的顾安安。 泪水不知何时打湿了他的面孔,然而想起刚刚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一幕,纪轻冉却觉得心中压抑的情绪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堤口宣泄出来。 “安安,对不起……你那时候是不是很疼?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依稀才到了纪轻冉可能在那面镜子里看到了什么,顾安安用力地抱住了纪轻冉,男孩轻声安抚道。 “爸爸,我不疼的,我真的不疼的,我永远不会怪您的……” 猛然从顾安安的话中意识到了什么,纪轻冉陡然放轻了声音,他一字一句,极为难以置信地问道。 “安安……你,你也重生了吗?” 顾安安抿了抿唇,男孩不安地点了点头,在纪轻冉怀中轻声说道。 “爸爸,从父亲死掉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在等你了。” 顾安安将小脸埋在纪轻冉怀里,男孩想更用力地汲取着属于纪轻冉身上的气息。 “所以安安一直都没有怪您,一直等着你带我走呢。” 纪轻冉颤抖着唇,他难以想象这个前世就一直清楚自己不被他喜爱的孩子,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待着他?又是在怎样丝毫不泄露出委屈与痛苦的忍耐下,将辛苦叠出的纸花送给了他? 他的安安,他从前世诞下就一直不被所有人期待和喜爱的安安,为什么能忍受如此巨大的煎熬,却始终隐忍着不向他道出哪怕半句真相? 纪轻冉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要用怎样自责而怜惜的态度来对待自己这个失而复得孩子。 “安安,如果你生我的气,或者是恨我,你可以用任何手段惩罚我,”纪轻冉极力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