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往事
18往事
元庆一个人坐在广场的花坛边上，天空下起零星点点的雪花，他手里捏着一块拆开的巧克力，慢慢一口一口啃着。 行色匆匆来来往往路人打着伞从他面前走过，一身职业装扮女性脸色疲倦不堪，电话放在耳边跟客户交谈着，老人肩上背着小书包牵着稚嫩的孩子回家，也有出来约会小情侣手拉着手共享着同一杯奶茶… “哇，那个男人很帅耶。”一个站在侧前方少女偷偷用手指指向他。 “但是大冬天穿这么少，感觉不太正常，别看了，咱们赶紧走吧。”她身边的同伴拉住女孩往前走，女孩回头看过来，发现男人像是失了神被定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顿时也不敢再看，跟着同伴离去。 元庆颤动了一下睫毛，抬头朝最近的酒店高层望去。 那天雪远远比现在大，他的母亲一改往日的疯癫颓废，穿着得体，画着精致的妆容，眼线沿着睫毛根部细细描摹，线条在眼尾上扬，勾出一双媚眼… 她来到房间里找到写作业的他，不由分说的让他跟她出门。 元庆反抗，掰开母亲捏住自己手腕的右手，把她的手甩下去。 母亲叫他的名字，恳求着他跟着她去外面走一走，见他不愿，她开始大吵大闹，把他的课本文具通通摔在地上… 他怕母亲的声音被外婆听见，等会又是一场吵闹，于是答应跟她出门。 母亲把他塞进副驾，启动车子在夜幕中出发。 “小庆，我忘记你还没吃晚饭。” 母亲的声音很歉疚，她急忙把车停在路边，拉开自己的包在里面翻找，掉出一个一次性针管… 母亲从深处翻出一块巧克力，献宝似的放在他手边。 “小庆，你先吃这…” 她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 他直接按下车窗，呼啸的寒风卷着雪花吹进车内，吹乱了他们的头发，他直接拿起巧克力扔出去，关上车窗。 “我们走吧。”他目视前方，看都不看母亲一眼。 元亦熙艰难扯出一个笑，“行，你等会吃自己想吃的。”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元亦熙拉着他走进电梯，按上顶层键。 进到房间，母亲按着他坐下，慢慢开始讲述她和外婆还有他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mama也才像你那么大，请来的英语老师被我气走，你外婆准备说我，外公直接把她拉走，说不可以对我凶…” “你那个时候还很小，我抱着你回家，到了门口我反而不敢进去，还是王妈看到了我…” 他当时听着很不耐烦，“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让你回忆往昔岁月？” “我没功夫陪你演母慈子孝的温馨场景，我还有科目没有温习，恕不奉陪，先走了。” 母亲死死抓住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小庆，mama要去坐牢了。” 接着就一股脑地把他们家这些年做过的违法乱纪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出来。 最后她整个人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眼睛失去光彩。 元亦熙取出一张银行卡，递到他手心，抓着他的手握紧薄薄的卡片。 “密码是你的生日。” “里面有一笔钱，足够你以后上学和生活的费用了。”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相信外婆的话，上了大学就离开…” 最后她说“mama爱你…从来就没有后悔生下你。” 说完她也不等元庆的回答，大力地把他推出房间，反锁房门。 他失神站在门口，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大力捶打的面前的门户，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往下淌… 他发疯似的用身体狠狠地撞门，动静很大，酒店的工作人员从电梯里出来，朝着他这边走来。 房卡离门锁越来越近… “砰。”外面传来重物砸在地面上的巨大撞击声… 随即有人反应过来，尖叫出声，“有人跳楼了，跳楼了。 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人们慌作一团，酒店的安保人员拿起围挡遮住尸体… 他不记得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家的，整个人像是停止了运行… “元庆，元庆…” “醒醒。”谢知恩的手在他面前摇晃。 他低头回神看向面前半蹲着的她。 那道光又出现了。 时间回到四小时前。 今天是冬至。 冬至大如年，元夫人顾听虹早早从公司回来，在宅子里点香祭祖。 王妈准备了一大锅热气腾腾地羊rou汤，乳白色的汤底，鲜嫩的羊rou。切好的羊头rou，羊腿rou和羊杂跟红彤彤的小米椒、香菜等配菜摆在一边。 “知恩，饿了就先吃点混沌。”王妈笑眯眯对她说。 “小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呢。”她疑惑着，点亮手机屏幕看着时间。 王妈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僵在脸上，然后找了个借口就回厨房了。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元庆都还没有回来。 家里打电话给他，手机关机，联系不上。 公司那边，助理回复，元总下午就离开公司了。 外婆把她叫进茶室，屋子中间的花梨木桌上，檀香散发出的一缕青烟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顾听虹娴熟泡着茶，招呼她坐下。 “知恩，你去把元庆带回来。” 谢知恩很疑惑，现在不是联系不上他嘛？ 她也不知道他在哪，要去哪里找他？ 何况，她也不太想去，现在外面很冷，下着雪，刮着风。 “去把他带回来。” 见她不回话，元夫人把茶盏放在茶盘上，平时的和蔼可亲消失了，此刻的她面无表情，那双眼睛牢牢盯着她。 她不敢跟元夫人顾听虹对视，匆匆低下头… 赵叔开着车子带她出门，谢知恩问他，他们要往哪里走？刚刚打元庆的电话还是关机的。 “我知道少爷在哪里。” “这么多年了，少爷他还是放不下。”赵叔边开车边回答她。 “斯人已矣，生者如斯。” “小夫人，你等会可要好好劝劝少爷。” “怎么说？”在赵叔口中，她得知了元庆的过去。” 原来今天是他mama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