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和赎罪的关系

    餐厅里，两人相对而坐，付宛兴致恹恹地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的夜景，只觉得身心俱疲。

    对面的男人嘴毒时是禽兽，床上时是野兽，无论是哪种形式，自己都讨不了好处。

    裴以商看完手机上的消息，刚抬头便看到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他放下手机，清了清嗓子：“你这是欲求不满？”

    闻言，付宛幽怨地哼了哼，坐直身体：“你还是形容自己吧，每次在床上都像是没见过女人一样，裴少最好多多保养身体，免不了以后身体亏虚！”

    她哪里是欲求不满，她是纵欲过度好么？付宛被折腾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讨好的话来。

    裴以商笑着：“放心，只要你有需要，我随时可以！”

    男人笑得满脸春光，比起付宛的状态简直是精神奕奕，见状，付宛也懒得和他斗嘴，抬眸看着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近。

    安静了一会儿，服务生将菜肴一一摆齐，付宛饿得刚想开动，便听到头顶传来服务生礼貌的话语。

    “先生、女士，我们这里是情侣餐厅，两位今天正好是我们的第五百二十对情侣，所以餐厅提供了小礼品以及一束玫瑰，请您收下！”

    说着，服务生从餐车上拿出一支玫瑰，作势要递给付宛。

    这么个情况，倒是不稀有，付宛刚想无所谓地接下，但是当她对上对面裴以商理所应当的视线后，顿时犹豫了。

    似是看出她的犹豫，裴以商歪了歪头，接话：“收下吧。”

    他唇畔的一抹笑，很自然，没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然而对于付宛来说，却是些许刺眼。

    一束花而已，付宛倒不是玩不起，只不过裴以商的那种理所应当以及这束花的缘由，让付宛迟迟伸不出手。

    情侣？他们当然不是，这件事付宛一直都很清楚，但是对面笑得自然的裴以商……似乎不太清楚。

    顿了几秒，付宛露出一抹得体的笑，看着服务生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情侣，这束花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此话一出，裴以商和服务生同时变了脸色。

    服务生心中奇怪，明明男人已经说收下，这位女士却否认情侣关系，一时之间，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服务生略显迟疑地收回手，看向了一旁的裴以商，下意识地用沉默来询问接下来的走向。

    裴以商手指点了点桌面，略有所思地看着依旧笑着的付宛，说：“一束花，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裴少知道的，分清楚的……从来都不是花，当然，如果这是裴少想要送我的礼物，我也可以收下。”

    一句话，撇尽关系。

    付宛在提醒他，两人真正的关系，不是什么情侣，一个讨债，一个赎罪，仅此而已。

    裴以商舔了舔后槽牙，忽然觉得心里莫名其妙有些堵，他深吸一口气：“你在试探什么？付宛，你一定要惹我生气？”

    眼前这个女人确实很聪明，向来都是进退有度，在他面前偶尔装傻偶尔耍小性子，裴以商都觉得没什么，能纵容就纵容。

    但是现在，或者是这一刻，因为这束花，裴以商好像才真的清楚，付宛理性得可怕，她一直以来都是很冷静地看待两人的关系。

    在床上，无论两人怎么做怎么说，都是床第间的乐趣，但是一旦拎上台面，有些关系有些事就变了意味。

    付宛笑意依旧，抿唇摇头：“裴少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多点自知之明是好的，我们的关系……实在是用不到这束花。”

    “付宛！”裴以商蓦地扬声，脸色沉了下来，因为一束花生气确实不值得，但是女人这副无所谓的神情却是激怒了他。

    付宛无所谓的态度，让裴以商心里泛起了一丝异样，像是堵了一口气喘不上来，压抑又无从发泄。

    两人对峙良久，付宛丝毫不畏惧地对上裴以商微怒的眼神，谁也不肯低头。

    服务生此时夹在中间，可谓是进退两难，他提议道：“抱歉，打扰二位用餐了，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把玫瑰撤下去。”

    说完，服务生作势就要推车离开，然而没推动，裴以商一把扯住了餐车，朝着付宛道：“把花收下，这件事我当没发生。”

    裴以商还是让了步，付宛的态度让他很生气，但是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争吵，他退一步，自然也希望付宛让步。

    没想到付宛却是一意孤行，她知道男人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继续僵持收场不一定好看。

    但是看着那束花，付宛觉得，有些事，还是坚持的好。

    “撤下去吧，我不需要。”

    付宛语气平淡地对着服务生说着，眸中有着说不出的认真。

    也就是话落的瞬间，裴以商直接从位置上起身，朝着付宛提声质问：“付宛！你一定要和我对着干是不是？一束花而已，有必要闹成这样？这花你如果不收，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男人的声音很大，引得整个餐厅的人都注意了过来，然而裴以商却丝毫不在乎失态，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在不断地惹他生气！

    付宛抬眸，也站了起来，这是裴以商第一次和她发脾气，哪怕是被他抓到的那一晚，也没有用过这么重的语气。

    不过对于付宛来说，却是说不出的轻松，她抓住男人的最后一句话，反问道：“裴少是同意结束了吗？我现在滚出去，以后在训练营那件事情上，就不欠你什么了。”

    如果不是为了减少纠缠，付宛也不会乖乖呆在他身边。

    现在裴以商同意，倒也算是件好事，至少她不用再担心，会被忽然绑走或者家里有人闯入了。

    闻言，裴以商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拳头紧攥着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之间，确实是因为训练营欺骗的事情拴在一起，可是现在他说滚出去，却不是结束的意思。

    反观付宛，他的沉默在她看来就是默认。

    付宛松了口气，明了地点了点头，她看着这一桌尚未开始的晚餐，下一瞬，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原地。

    在她转身的瞬间，裴以商下意识伸手，男人的眼神随着她的路线移动着，嗓子却像是被卡住，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走了？就这么走了？

    裴以商咬了咬牙，克制住自己想要追出去的冲动，硬生生地站在原地不动。

    良久，他看着桌子上的晚餐以及餐车上的玫瑰，只觉得讽刺。

    付宛不愿意接受的，不是花，是他！

    一个女人而已，真以为他裴以商会在乎？走了就走了，省得他多费什么心力。

    闹成现在这样，裴以商也没了什么胃口，结了账走出餐厅时，他下意识便要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没有。

    裴以商握紧车钥匙，唇抿成一条线。付宛果然是狠心，这么久的相处，说走就走了，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平时的装傻示弱，都是在哄他而已。

    ……

    付宛坐在副驾驶，一脸轻松地撑着手臂靠在车窗，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风景，说不上来的愉悦。

    一旁的人看着她这个状态，不禁笑着：“真结束了？裴以商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了？”

    闻言，付宛不免蹙眉地转头看着程如，语气抱怨：“这还算轻易吗？我这些日子哪是人过的，比训练营还惨。再说了，是他亲口让我滚的，难不成还会求着我回去啊？”

    付宛把裴以商气得在公共场合暴走，这样的情况下，她不认为男人还会继续纠缠下去。

    “行吧，你解脱了也好，省得我自责。”

    程如握着方向盘，也为付宛开心，毕竟这件事和她也有撇不清的关系，付宛受罪，也有她的不是。

    付宛笑了笑没说话，说来也是巧，刚刚她离开餐厅，正好接到了程如打来问候的电话，说明情况后，程如二话不说就来接她。

    两人又找了餐厅重新吃饭，结束后付宛便跟着程如回了家。

    她的那个公寓并不安全，虽然现在她和裴以商结束了，但是并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忽然抽风，闯进去找她的麻烦。

    付宛还是选择先躲一躲，等到这件事彻底过去再想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