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途终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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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吸血鬼抬头唤出“缪斯”的同时,我准确无误地看清了奥尔菲斯的轮廓:他的皮肤上累累伤痕纵横交错,好像“死亡”留下的标记。 他朝我颤巍巍地伸出手:“是你吗?缪斯?你回来了?” 原以为死去多年的人出现在眼前,这种冲击刺激着我的感官,使我顾不上自己,也不管奥尔菲斯几乎算请求的呼唤而呆在原地。 但是奥尔菲斯的指尖已经碰到了我的手,我注意到他的皮肤干枯,再看向他的脸时,那深陷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眼神回应使他的嘴角延展出一个幸福却痛苦的微笑:“真的是你,我一直相信你会回来……” “是的,奥尔菲斯,我来看你。” 说完,我却别过脸去。 因为在跨越世纪的相逢后,这个人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我记忆里的奥尔菲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才华横溢的作家曾经住过万间广厦,现在只能在一间破旧的废弃老屋里容身,墙壁连漆都掉干净了;他曾经优雅迷人,让人们擦肩而过就念念不忘,现在形容枯槁,包裹着一件破旧的毛毯;他曾经被无数钦慕者众星捧月,与舞女、贵族小姐、上流出版商的约会档期分明,在各种彻夜喧嚣的舞会上消磨光阴,如今孤身一隅;他曾经永远年轻英俊,现在行将就木。整个房子如同坟墓一般阴冷,散发着死亡的味道。奥尔菲斯过去光鲜亮丽的模样,似乎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 没等我想好说些什么,他就主动解答了我最大的疑惑: “地下有鼹鼠,蜥蜴,它们的血帮了忙……” 其实对于他复活的细节,我一点讨论的胃口都没有,恨不得当场转身逃走,但是我的大脑并不允许我这样做,甚至开始设想那些过于残忍的画面: 尽管身体上的搏斗失败了,但奥尔菲斯还活着,禁锢在那烧焦的尸体里,神志清醒地谋划着,当盖棺入土、遗孀和女儿已经走远后,他便有足够的力气驱动四肢。黑暗中,他的周围有各种生物。顽强的求生意志让他的双手摸索着身边任何移动的东西…… “别说了!”越来越赤裸的描述让我的打断脱口而出,“都过去了……别多说什么了……” “是啊……”奥尔菲斯忽然平静地闭上了眼睛,“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从来不怪你们,我爱你们。” 我一下子呆住了,因为自此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我意识到这是作家迟了一个世纪的告白。 他接着说:“起先留下你,的确是你想的那样,带走爱丽丝的初衷也确实是为了控制你,但是……但是我慢慢地,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爱,却很不习惯。” 奥尔菲斯所犯的错误,正是在面对陌生的情动时忽略了逃避的灾难,在心灵的变化中固执地拒绝承认爱意的存在,用日复一日的消极生硬的态度面对所爱,折磨着对方也折磨着自己:穿过冷漠吸血鬼的形体,居然有副深情爱人的面孔。 我静静地听着这些,感觉自己心潮起伏。 ……也许我们不能爱的原因,就是我们急切地希望被人爱:我们总是要求从对象那里得到爱,以此代替了我们的奉献给予,代替了我们的无所求取————除了陪伴。① “可是,奥尔菲斯。”听他讲完自己的心境,我禁不住潸然泪下,“太迟了,爱丽丝已经死去一百年了。” 他神色一滞,眼睛里才亮起的光芒瞬间熄灭下去:“我早该想到的……我本就明白的……她本来就不该成为吸血鬼。” 我们眼中都闪动着一幅共同的景象:回不来的爱丽丝代表了我们生命中最浪漫的新婚。本来可以浪漫的。 奥尔菲斯还在悲哀地喃喃自语,说他多么后悔当年没有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逃避性地用冷漠和刻薄来面对问题,最后,他的忏悔也结束了,我累积经年的悲哀与疲惫也到达了顶点。 我擦干了眼泪,把他滑到一边的毯子盖回去:“我只是来看看你,我该走了……再见。” 奥尔菲斯惴惴不安地向我要一个回答:“所以你还会再来吗?会来看我……缪斯?” 我转过身离开他,任凭他在后面呼唤着我,无动于衷地逃离了这所房子,一直到了街上,我才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身影已经被挡在墙后看不见了。 我意识到,他已经有许久未曾走出这间屋子,也许永远也走不出来了。 云雾被风驱散,让出了月亮,乌鸦在暗淡的光芒中乱飞,就像我变成吸血鬼的那一夜。 奥尔菲斯…… 我盯着那些乌鸦,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现在根本不是它们的正常活动时间……眼前又浮现出奥尔菲斯临别前惶恐的面容,我意识到一种可能,连忙掉头飞奔回去。 当我从漏风的窗户翻进屋子里时,原本用以栖身的躺椅翻倒在一旁,奥尔菲斯艰难地背抵在墙上,他的正前方,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正用剑尖直指他的胸膛。 我的闯入让两人的动作都顿住了,黑衣男人看向我,随后他将面罩拉了下来: “是我。” 我看着这张同样是吸血鬼的脸,头脑飞速运转,终于在极端的难以置信中,从记忆里大海捞针般搜罗出了答案:“凯文?!” 凯文面无表情地点头:“一百年了,你还活着,他也活着,最终只有她死了。” ————在放弃了人类生命去迎接新生后,他没有哪一刻忽略过自己的责任,自始至终守护在金发女孩身边,直到身陷囹吾也不离左右。 当他尚且是个新诞生的吸血鬼,就经历了囚笼里极端恐怖的夜晚,长老派人反复用刑,强迫爱丽丝供出他们想要的罪状,他们把她从他的怀抱里拖走,牢笼外响起判决的宣言,然后女孩在他的眼睁睁中化为了灰烬,她临死的哭喊深深地烙在他那千疮百孔的心灵之上,永远不可磨灭————他怎么能忘?他不能忘! 我也许还能走出女儿的死讯,因为这些事情,我不是亲眼目睹的,而是后来才听说的,但凯文·阿尤索则相反,阴森恐怖的图像印在他的血液之中,成为他难以忘怀的回忆,使他无法原谅这些吸血鬼中的任何人。 他发誓要报仇雪恨。长老没有将他与爱丽丝一道处刑,因为他根本没见过奥尔菲斯,而约瑟夫潜入监牢时迷晕了大部分看守,这给了他放手一搏的机会,大不了一死的结局使他鼓起勇气出逃,中途苏醒过来的守卫让他的计划差点付之一炬,他最终强行逃出牢笼时已经严重负伤。 但即使在这种时刻,他的头脑依旧异常清醒,一直强撑到教堂钟声缭绕的范围内,这个新转化的吸血鬼才不堪重负地倒下。 教会的人救下了他。 不久后,伦敦的吸血鬼聚集区遭遇教会血猎的围剿,长老在身死魂灭之际,看见了为首的血猎拥有与他一样冰冷苍白的皮肤。 那是真正的异类,追杀吸血鬼的吸血鬼。 根除伦敦的仇敌之后,凯文并未停下脚步,爱丽丝曾经对他讲述过她的往事,使凯文记住了一切的始作俑者:奥尔菲斯。 凭着血猎的敏锐,他猜到那场火灾也许并非他的死法,他也继承了她杀死奥尔菲斯的渴望,多年以来一直寻找着作家的踪迹,然后彻底解决他。 就这样一百年过去了,世界很大,以至于两个同样流浪的人在世纪之后才碰面。 凯文见到了独自夜游的我。 他以为当年我也被处死了,出于难以置信的心情,他尾随在我身后,而当时失魂落魄的我走进了奥尔菲斯的藏身处。 终于寻得了目标。 我离开后他就立马闯了进去,但未想旋即我又返回了:便有了现在三个人的对峙。 “所以。”凯文冷冷地从我身上收回目光,重新举起长剑,“终于可以结束了。” 剑尖的反光明晃得刺眼,几乎要我感觉到神经错乱似的眩晕,空白一片中我大喊一声:“不要————”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比我的头脑先行一步,回过神时,我已经扑到了奥尔菲斯身前,张开双臂,迎着剑尖护住了他。 我声音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不————爱丽丝的死不怪他————都是命!是命!要怪就怪我!” 我曾以为自己早已死去,在第一次躺进奥尔菲斯的棺材时我死了rou体,在初拥凯文的那一晚我死了人性,在失去爱丽丝后我死了心灵,但是,直到奥尔菲斯穷途末路的这一刻,我才明白自己从来都活着,有血有rou地活着,我从来都放不下他:我在乎、同情、以及舍不得他,这只能是鲜活的生命才能迸发的感情。 我语无伦次地不断找话来说服凯文:“是我沉浸在伤春悲秋中忽略了爱丽丝的变化!是我的轻视让她惴惴不安,最终才将你卷了进来!不怪奥尔菲斯!” 凯文的神色隐匿在阴影中晦暗不明,紧握着剑柄的手全程无动于衷。 然而,就在我陷入绝望、要与他殊死一搏的时候,他把武器放下了。 “如果真如你所言……”他将面罩拉上来,彻底封闭了他的心情,“别让我再见到他。” 说完眼前一眨眼的功夫,吸血鬼猎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奥尔菲斯两个人。 我愣愣地抽了好几口气,才意识到凯文放过了我们。 接下来……罢了,我闭上了眼睛,打算平静下来后,再仔细问问奥尔菲斯的情况,然后带他换个地方,陪他彻底恢复到火灾以前的状况,再做打算吧。 谁知我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胳膊就从后面死死地环住了我。 一睁眼这奥尔菲斯居然容光焕发,哪里还有方才要死不活的模样?! 只见他皮肤白皙洁净得看不出一丝伤痕,那游刃有余的微笑跟记忆里一模一样……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选,既然选了……” 他锢着我的力气大得惊人。 “别想再有反悔的机会,我们有的是时间。” (END) 备注①:出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没错,这个B早就啥事没有了,之前都是在装柔弱博同情。) (彩蛋是个摸鱼的隐藏结局,放作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