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2

    文三目少茶兔

    斯汀·尤克列夫几乎可以说是又饿了一整个晚上没有睡着。

    尽管他在晚上把冰箱冷藏格里最后一点冰也挖了出来，做成了一大碗白糖刨冰吃下肚去，但它们很快就融化成了糖水，在他的身体里代谢干净。

    斯汀本想着，只要睡着了，他至少在梦里就可以美滋滋地吃上一顿炸鸡、加双倍芝士奶酪的披萨、冰镇汽水和奶油冰淇淋。但任由他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别说做梦了，光是抑制住肚子里咕咕的叫声就没能做到。

    曾比他多吃了一个煎蛋的纳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隔着卧室门斯汀都能听见纳兹肚子里的叫声，还有他那靠数炸串来入眠的数数声——让人越听越饿。

    黎明时分，有敲门声响起，他有气无力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开门，全然忘了自己是潜入纳兹家来暗杀他的杀手身份。

    门口站着的是一位身着志愿者服装的红发女性，看到他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哦……你是纳兹的那个迷……＂她尽力寻找着合适的措辞，斯汀脑子里也正试图运作起来，终于，她说出来了：

    “弟弟……？”

    斯汀哭笑不得，他想否认对方将他误认为是纳兹的弟弟，但是否认之后恐怕还得想一个新的身份，他只得跟着点点头。

    红发志愿者恢复了微笑，冲他客气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接到管委会相关通知，为保证有效控制住疫情，即日起将对住户采取‘独户独管’措施。”

    斯汀困惑地看着对方随即递到他面前的一份文件，上面写满了工整有序的字，可对饥饿的他来说，每个字他都能看懂，但这些字连在一起之后，他的大脑仿佛就失去了处理信息的能力。这时，纳兹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独户独管？”

    “意思就是包括昨天在内，你们会有十四天不能打开这扇门，否则它的警报就会响。”红发志愿者指了指早已在门框上安装好的磁吸警报器，“还有什么问题吗？”

    纳兹举起了手：“我们没有东西吃了。”

    红发志愿者以一种悲悯的目光望着他们，随后将一张传单塞给了他们，“我们正在联系供货商解决物资匮乏的问题，如果你们很急也可以帮助我们一起联系这上面的电话。那么，祝你们好运！”话音未落，门就在他们俩的鼻尖前关上了。斯汀手里还攥着那张看似黑白实则彩印的奇怪传单，和没有睡醒的纳兹面面相觑，肚子咕噜声又响起。

    “我饿了。”

    “……这张传单不可以吃。”

    “……”

    “……你有想过你的rou吃起来是什么味道吗？”

    斯汀·尤克列夫反复告诉自己，翻阳台到邻居家“觅食”是为了让自己吃饱好有力气送纳兹上路，而不是真的有过那么一丝害怕纳兹把他炖了吃。

    他原本的衣服还没有干，况且只着围裙翻越阳台实在不雅。他先前在纳兹的屋里翻箱倒柜，勉强找到了一条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白色围巾。如果戴上围巾，反倒显得更像什么扒阳台的变态痴汉了。于是他只得绝望地放下围巾，给自己戴上了口罩，尔后在光天化日之下翻进了邻居家的阳台。

    阳台进屋内的落地窗没有锁，只是拉着漆黑的窗帘。斯汀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房间里很黑，他闭上眼数了几秒再睁眼以适应环境，这才看清他身处的环境。他此刻正窝在一间卧室的床头柜边上，离他只有咫尺的床上正躺着什么人，一头柔顺黑色长发，戴着黑色绸缎面料的眼罩，大半个脸还埋在被子里正睡得香甜。

    斯汀捂住自己的肚子，蹑手蹑脚地离开卧室，直奔这位邻居家的厨房。

    谁能想到，好邻居家竟也没有多少余粮，甚至连开火的锅都没有，只有微波炉的存在彰显着它在这个家里的重要地位。好邻居家的柜子里塞着各式奇怪的医疗器械、消毒止血用品和注射器，冰箱里放着些奇怪的药剂瓶，看起来像是完全把冰箱当成了冷藏药箱。但他还是在冷冻层挖掘到了一包冷冻rou类，从体型上判断应该是已经处理干净的兔rou。

    顺利拿到战利品的斯汀正预备全身而退，他路过客厅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摆放在柜子上的相框，他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相框里是一张双人黑白合照，拍得很是复古，一个长发黑白相间的男性面向镜头意味深长地笑着，盯着他看久了还会让人觉得有些脊背发凉；他的手亲昵地搭在另一个比他稍矮些的黑发男生肩上。黑发男子一脸淡漠，看着似乎是厌恶与对方合照却又不得不配合。

    联想到刚才见过的各类医药用品，斯汀不免有些鼻子发酸。

    照片里的黑发男生不是别人，正是斯汀两年前金盆洗手，说要“回老家结婚”的旧搭档罗格·切尼，而合照里的另一个男人便是他的“结婚对象”了吧。

    斯汀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冷冻兔rou变得沉重了起来，正当他惆怅不已的时候，背后响起了让他差点控制不住眼泪的声音：

    “斯汀……？”

    他回过身，看到他昔日的搭档站在卧室门口，凌乱黑发堪堪及肩，整个人裹在黑色的晨袍里显得异常瘦削。大概是长期不晒太阳的缘故，罗格的肤色也看着有些苍白。

    斯汀到底是没忍住，张开双臂就朝罗格扑了过去，给了他一个差点摔倒的大大的拥抱。

    “罗格，好久不见！这些年……”斯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哽咽，“你过得还好吗？”

    “我很好。”黑发前搭档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放开自己，斯汀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他，后退几步。

    “你怎么在这儿？”罗格问他。

    “我在执行任务……就在隔壁。”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冷冻兔rou，“可是我饿了，来向你借点吃的。”

    任务？罗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对方的穿着——裸穿粉色蕾丝围裙，这会是什么奇怪的任务。

    “隔壁……我记得是叫……”

    “纳兹，纳兹·多拉格尼尔。”斯汀朝他笑了笑，“等我完成任务，我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到时候我也一定会让你”

    话还没说完，他的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起来了。斯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先回去把这个给煮了，肚子有点饿了……不过罗格你也可以过来一起吃！”

    罗格本想说我不吃那冰箱里做出来的东西，但看到斯汀热忱澄蓝的双眼，他实在不忍心拒绝。

    于是他默默看着他的金发前搭档，带着从他家冰箱里挖走的战利品，身后还系着围裙的蕾丝腰带翻回到了隔壁阳台。

    想不到两年过去了，斯汀终于进展成了狂热私生饭啊。他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