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师妹死了，我杀的

    九仪慢慢地掰开她的手，转身欲走。

    夜卉迟几乎感觉自己心脏又要剧烈地痛，下意识提步跟着她，傻傻地问：“师尊，去哪儿？”

    “你既无公务，就陪我逛逛吧。”九仪对面前这宫殿十分感兴趣，青砖红墙，墙头探出一支嫩绿的新叶。

    夜卉迟却脸色一变：“不可以去那里！”

    此时九仪的脚正悬在门槛上方，她眯了眯眼睛，醒来后头一次有些不爽。到底不是自己的地方，没办法来去自如，她还未进去，就后撤几步，转向其他方向。

    她沿着夜卉迟来的方位，慢慢散步，天色渐渐黑了下去，点灯人沿着墙壁一盏一盏地将灯笼点上，烛火的昏黄被拢在红纸里，红得近乎妖。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桃林，夜色下，树林黑影重重，借着里面的一点灯光，能看到夜色下怒放的粉嫩桃花。

    她再想往里面走，夜卉迟小心地勾住她的衣袖。

    九仪语气平静：“怎么，这里也不能进吗？”

    她语气下暗涌的情绪让夜卉迟心里像浸透了冰水一样难受。

    “……不是的，只是，里头住的是我的医官，我还未介绍你们相识。另外，天黑，师尊请看着脚下。”

    九仪看着桃林里那唯一的光亮，忽然笑了笑：“看来你这些年，认识了很多朋友。也好，当初是青岳宗耽误你了，或许你早该来此地的。”

    她说的是肺腑之言，系统说作者坑了，第二卷还没写，所以她凤九仪只需要配合到第一卷结束，就可以解脱，如果不是夜卉迟横插了一把，或许她现在已经回到现代了。九仪也认为，解脱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这个天性自由的大徒儿，青岳宗对她来说，是束缚，是牢笼。

    她说得很真诚，没有一点阴阳怪气的意思。可是夜卉迟脸色一下全白了，瞳孔放大，停在原地。

    九仪本来想走的，看她这个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对魔气感应很敏感，夜卉迟现在身上流淌出nongnong的黑色气息，草地上嫩绿的芽儿，被她的魔气甫一接触，立刻枯萎在地。

    九仪啧了一声，觉得自己的情商几百年如一日没进步，还不如不讲话。

    好在她智商还在线，想到桃林里住的正是大徒儿的医官，赶紧提起裙子小跑过去请人。

    好在只跑了几步，里面有个人影披散着头发匆匆忙忙跑出来，满脸担忧。

    凤九仪跳起来招呼：“这里！这里！”

    那女子走近了，看见她，很是愣了一下：“……见过华仪仙君，我名燕飞。”

    “你们尊上有点不对，快给她看看吧。”九仪让到一边，没问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嗯……应当是自己年轻时过于惊才绝艳，名动九州了吧！

    燕飞小心翼翼地靠近夜卉迟，从随身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拔开了盖子，放到夜卉迟鼻子下晃了晃。

    九仪坐在地上，撑着腮看她cao作：“这是什么？”

    燕飞不忘为她解释：“尊上应当是受了刺激，这药香可以平心静气，让她的经脉平顺。”

    黑气蔓延到燕飞的膝盖了，她明显有些刺痛，却只是咬了咬唇，接着凭空拿出一把琴，也盘腿坐下，将琴放到腿上。

    可是这么一坐，魔气几乎将她下半身全淹没了。

    魔气啊……可是天生带有侵蚀功能的贪心能量呢。

    不知为何，凤九仪坐的地方却没魔气，那些黑雾都绕着她走。

    九仪觉得大约是自己的法力高深莫测，妖魔鬼怪无法接近。她好心地拍拍自己身边，让燕飞贴着自己坐过来。

    燕飞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再犹豫，认真弹奏起来。

    寻常医官只精通一样，而燕飞的能力，显然不寻常，短短的功夫她已经展示了药修、音修的深厚功底。

    乐器声普通只可安抚人的情绪，她的乐器声，却可以顺经脉。

    九仪把玩着她琴上的桃花琴穗，忽然感觉到一股暴戾之气，紧接着身体被往后扑，被死死抱住。挣脱不开，她干脆伸开双手大字朝天，双眼无神：“干嘛啊……”

    夜卉迟闷闷的声音：“师尊说，不要我。”

    “我没说啊……”九仪想抵赖，她眼神乱飘，忽然看到一旁燕飞寂寥的眼神，不由得明白了什么。

    她推了推夜卉迟。

    “你刚才魔气泄露，可有好些，快让燕飞帮忙看看。”

    三人换了阵地，到了燕飞的屋子里。

    燕飞拿了药箱进来，夜卉迟坐在对面，伸出手腕给她检查，目光一瞬不离凤九仪。

    凤九仪笑笑：“如何了？”

    燕飞微皱着眉：“方才的只是小事，尊上这几日心绞痛的问题，还需调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要劳烦华仪仙君帮忙。”

    凤九仪指指自己：“我？”

    她又重复问了一遍：“我？”

    “……”如果不是魔尊对她的在意不似作假，燕飞都要怀疑这么不着调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了。

    凤仪从她的眼神里接受到了信息，有些不服，怎么了，上班和下班，精神状态当然不一样啦。

    她摆摆手：“你们这么大个魔宫，给魔尊安排个贴身侍女，不难吧？我能做什么，连监督她喝药都做不到，我自己还要睡懒觉呢。”

    燕飞忍了忍，看向夜卉迟：“尊上，既然仙君不愿意，那……”

    魔宫的人都知道，夜卉迟从不让人近身照顾，除了自己这个医官偶尔会离得近些，连她的几大下属都不能打扰她。

    夜卉迟可怜巴巴地看向装傻的凤九仪：“师妹受伤时，师尊曾彻夜寸步不离地守侯，轮到我时，怎么推三阻四？”

    “你师妹已经死了，不要再提她相关的事了。”

    九仪有些不舒服，不管是为那段过往，还是没吃晚饭。

    燕飞轻咳一声，假装要去配药，去了后屋。人一走，夜卉迟反抓住她的手，逼近到跟前：“师尊难道不明了我的心意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她心情差极了，她恨极了凤九仪谁也不顾的姿态：“夜思远已经死了，我杀的。为什么杀了她，你还是不能回头看看我，师尊？”

    凤九仪被她抓得手疼，只好用另一只手安抚她：“卉迟，静心。”

    复又叹息一声，年轻人真不禁刺激，想必夜卉迟的心魔已经生下了，迟早有一日会受它影响：“师尊知道，你嫁祸加害思远是妒忌师尊喜爱她，你的心意，我知道。”

    夜卉迟一口咬住她的肩膀，带着无边恨意和意难平，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肩膀处见了血，凤九仪硬是没吭声，抱住她在怀里，任由发泄。如果她能爱上夜卉迟和夜思远两人中的一个就好了，起码能成全一个，可惜她能做的仅仅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