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阿银其实……”银时卡了壳。 迎着自家老师流露出期待的眼神，情理归情理，他毫无疑问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眼。 “呃，那阿银、咳咳。”抬手挠了挠脑袋，侧开的红眸闪烁了一下。 那什么，他真的真的只是不忍心让松阳失望哦，真的真的没在介意松阳要单独和某个矮子男一起过夜、那家伙指不定会对她做些什么酱酱酿酿的坏事的哦，真的真的一分一毫私心都没有哦！ ……再者说，阿银才是松阳的正室嘛，哪有正室给侧室让位的道理嘛，论先来后到阿银最起码是排在那棵矮衫前面的嘛，没理由阿银要放任他一个人霸占松阳嘛，阿银监督他也是应该的嘛。 花了几秒钟成功说服自己，银时心安理得地一口答应下来，“松阳你都发话了，阿银怎么可能不依你咧，当然好啊。” “太好啦。”成功把人留住的长发师长眉开眼笑起来，“今晚我们可以像过去一样三人并排一起睡了呢。”又理所当然地，“晋助知道银时要留宿的话，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他觉得那家伙能开心才怪。今天依旧在为自家老师的迟钝程度感到无奈的银发男人默默叹气。 “嘛，我先去洗澡好啦。” 随意聊了几句，松阳看了眼手机，时间点也差不多了，“银时等我一会儿喔。” 先前跟胧一块儿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已经把这处居所大致的构造弄清楚了。整间庭院并不大，面积和昔日的村塾相似，外表虽与村塾一样是古典的和式建筑，室内实则通了便利的水电系统和暖气。 座敷左侧的纸拉门通往居间，右侧的木拉门通往浴室，厨房在座敷相邻的土之间——布局也和村塾相差无几，致使整理物品时她一度有些许触景生情，顾虑于胧尽量掩藏住了。 浴室里配置的是鬼兵队飞船上那种有很多按键很宽敞的现代式浴缸，基础的功能她看晋助cao作过，记得如何使用，没必要特意等晋助回来麻烦他教自己。 “嗯嗯。”卷毛脑袋点了点，“去吧去吧。” 进浴室的木板门关上，银时无所事事地坐在障子门边对着黑乎乎的门外发了一会儿呆，照常切换成万事屋老板标志性的斜躺姿势继续发呆。 和自家师兄谈完正事，把人送走的高杉回到院子里，一眼就望见屋内某个赖着不走还当自家似地瘫在榻榻米上犯懒的银发男人。 对此早有预料。注意到关着的浴室门旁的矮柜上放着一件脱下的浅灰羽织，进屋来的鬼兵队总督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姿态优雅地在靠近浴室的墙角坐下，视同处一室的老同学于无物。 ……他们三个之中，这家伙很明显是变化最大的吧？ 懒洋洋的红眼睛瞥了不远处某个无视自己的紫发男人一眼，尽管这场再会聊得不太愉快，看在同窗情谊和对方死过一次的份上，银时姑且主动表达了一下关心。 “话说矮衫君，你不是那个什么了一回么。”之前当着不知内情的假发的面也不好问，“身体目前没什么问题吧？” 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高杉只冷淡地回了几个字:“与你无关。” ……这家伙讨人厌的程度倒是半点没变。 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万事屋老板翻了个白眼，再不想搭理把天聊死的老同学一句，翻了个身自顾自掏出手机惬意地打发起时间。 这阵子收到的自家亲亲老师兼老婆发来的每一条简讯他都保存收藏在信箱里，一条一条顺着重温一遍有种内心无比充实和满足的幸福感。 简讯不只有文字还有语音，把手机贴在耳边象征性地调低了一点音量外放，听那个爱到骨子里的温柔嗓音带一点羞涩地对自己耳语，热恋中的银发男人情不自禁就嘴角咧到了耳根。 （嗯，我也好喜欢银时喔。） （工作辛苦啦，银时到家了就快去休息吧，今晚要做个好梦。） （我也很想见银时呀，和银时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很开心。） （晚安，ご主人様。） 每放一条，倚墙而坐的紫发男人脸色就黑一分，放到最后一条，听到那个过于出格的称呼，冷冷的目光如锋利的刀刃“刷”地刺向那颗碍眼的卷毛脑袋。 ——哦吼，嫉妒了吧？ 察觉到这点，银时呲着大白牙一脸得意，带着炫耀的心态把几条柔情蜜语的语音反复放了又放，权当来自背后的这道杀气越来越重的注目不存在。 叫那棵矮衫中午挑衅阿银，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与你的无能相比，显然我才是最适合老师的伴侣。”，只可惜松阳最最最喜欢的只会有阿银一个哦。 “银时，我洗好啦。” 浴室的木板门缓缓推开，两个男人立即藏起各自针锋相对的小心思，看向出现在门后的那个眉目如画笑眼弯弯的长发美人，不约而同瞳孔放大。 “！” 披散着一头湿发的长发美人居然只着一条堪堪裹住曲线玲珑的雪白身子、遮到大腿根的轻薄浴巾，就从浴室走出来，大片被水汽蒸出淡淡樱粉的洁白肌肤湿漉漉地裸着，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全然暴露在外。 “呀，晋助回来啦，跟胧聊得开心吗？” “……” 她走到两人中间弯膝坐下，浴巾随之下滑了半寸，近距离清晰可见胸口处两团白软圆润隐没于浴巾上端的沟壑。 呼吸一乱，鬼兵队总督艰难地侧开了一点深暗的碧眸，“嗯，老师。” 从另一边稍低的视角往下看，她跪坐时遮在下身的浴巾下摆散开些许，恰好能窥见并拢的嫩白腿缝间透出一抹引人遐想的淡粉—— “！！！” 定力为零的万事屋老板只觉鼻腔一热下腹一紧，慌忙捂住鼻子一个鲤鱼打挺坐直，掩饰性地在榻榻米上卷成虾米状。 “笨蛋！天气这么冷干嘛洗完澡不把衣服穿好啊喂，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到底几时才能有点自我保护的意识啊喂，要不是阿银在场，那棵矮衫现在绝对会直接把你推倒在地掰开腿啪啪啪cao一顿的好吗！！ ……要不是矮衫在场，阿银现在一样绝对会直接把你推倒在地掰开腿啪啪啪cao一顿的好吗！！ “没关系啦，屋子里很暖和呀。” 在作为自己恋人的两个成年男人面前，处于这副无比诱人而色气的可口模样，毫无自觉的长发师长神情坦然。 “我等头发干了再去拿睡衣换上吧，你们俩谁下一个去洗澡？” “让银时先去吧。” 对比之下，看上去貌似不受影响的紫发男人淡定自若地站起身来，“我去拿吹风过来帮老师把头发吹干。” “好呀。”自己不大会用这类电器，松阳笑着颔首，“那麻烦晋——” 可恶！谁准你这个居心不良的混蛋自说自话支开阿银了喂！ “给阿银站住。” 一旁的银时猛地从地上扎起来，往正要去壁龛前的宿敌兼情敌跟前一拦，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 “先猜拳！” “行。”遭到拦路的高杉脸色也不大好看，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老规矩。” “啧，老规矩就老规矩，阿银还能输给你这个屡战屡败的矮子男不成！” “哼，只会逞口舌之快的白痴，随你怎么说。” ……老规矩是什么？松阳迷茫地看着他们，这两个孩子为什么突然玩起小时候的猜拳游戏？ 两个长成大人的学生站在那里一边斗嘴一边开始如孩提时代一般比划起石头剪刀布，身上却都迷之散发出一股子不像在做游戏、更像在血战的杀气——要是手边有把刀，总觉他们俩下一秒就会噼里啪啦打成一团。 三两下分出胜负，出了剪刀的银发学生一脸要吃人的狰狞表情，极其不情不愿地给出了石头的紫发学生让开位置，还撇着嘴好似很委屈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气势汹汹地冲进浴室——从他的举动，松阳恍然大悟这两人猜拳的缘由。 ……虽说银时那副架势看着也不像是去洗澡，更像是要找谁寻仇。 犹记得这两个孩子小时候，经常用猜拳来决定一些日常小事，例如谁先去洗澡、谁负责出门去买她要求的东西之类的，每次输掉的一方都是这副非常不服气的样子，他们俩真是从小较劲到大。 “老师，别管那个输不起的家伙。” 拿来吹风和梳子的紫发男人在她身后坐下，松阳配合地微低下头。设置好适宜的温度，高杉动作轻柔地将那头覆着水汽的浅色长发一绺绺捋到松阳肩后，先一手捧起一束柔顺的发丝，一手拿着吹风试吹了一小会儿，口中再次确认。 “这个温度老师觉得可以吗？” 松阳点头“嗯”了一声，高杉便缓慢地移动起手中的吹风，一边为她吹头发，另一手拿起自己特意定制的玳瑁梳子给她梳理头发。 吹风的风量调得较小，不至于在耳边发出过于嘈杂的轰鸣声，梳发的力道和频率控制得正正好，来来回回还带了点按摩头皮的手法，照顾人的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接着自己学生上句话，长发师长笑吟吟道:“本来还担心晋助和银时还有小太郎这么多年没见会生疏呢，今天这一聚，看到你们还像以前一样打打闹闹那么要好，我就放心啦，你们三个人的友情一定要一直走下去喔。” “放心吧，老师。”鬼兵队总督温声答，“我以后会尽量多和他们俩联系的，有空就聚一聚。” 就算他实际上并无此意，但可想而知，只要他人在地球重点是在松阳身边，那两个喧闹的家伙大概率会时常来sao扰他。 就算与早已分道扬镳的昔日同窗重建情谊并不能给他今后要做的事带来任何助力，但老师希望见到这一幕、会因此感到开心，这就足够了。 只要他的老师现在是幸福的，数年来一刻不停的脚步稍微驻足片刻也未尝不可。 “那就好。”眸色温暖的绿眸一弯，和久别重逢的朋友们在一起的今天，这些年来一直过得很压抑的这孩子变得开朗了不少，想必总有一天还能再见到他如当年那般开怀大笑。 “下次再聚的时候，我托胧把信女和澄夜那两个孩子也叫上吧，就是不晓得那两个孩子几时从京都回来。” “前几日我联系过信女师妹，据她所说就这几天返程了，抵达江户时她会通知我的。” “唔，那晋助到时候告诉我一声喔，我也好想和那孩子再说说话呢。” “老师想联系信女师妹的话，随时都可以哦。” “欸？怎么说？啊，也对，晋助肯定有信女的手机号来着。” “我们用来联络的工具和手机有一些区别，不过大致上用法差不多，老师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打给她。” “今天太晚啦，那孩子估计都睡了，明天找个空闲的时间点吧，顺便也能和澄夜那孩子聊几句呢。” “好，我来安排吧。” “对了，神威那孩子，晋助那之后有联系他吗？” “……老师怎么突然提起那家伙？” “嘛，就是那孩子挺担心晋助会跟他绝交来着，既是同盟也是好友的关系很难得喔，之前的事也过去了，晋助会跟他和好吗？” “请放心，老师，我们已经恢复联系了。说起来，老师明天想吃什么？起来我就派人去准备。” “我对食物其实没什么要求啦，晋助不用老是这么费心的，而且我也该自己下下厨啦，总不能事事都依赖晋助。” “老师是我的妻子呀，依赖我不是理所当然吗？我作为老师的伴侣，就该做到让老师能全身心依赖我才对呀。” “……但是，太过度了也不好呢，感觉自己都快退化成生活白痴了，这可不行喔。” “好好，听老师的。” 吹风的声响持续了好一阵子安静下来，同时进行的这段师生兼恋人间的温馨对话也暂且告一段落。 整理好浴巾散开的部分，松阳正想去拿睡衣，去放吹风的紫发男人已经拿回来了一件纯白的襦袢，照旧要替她穿上。 “……其实我真的可以自己穿啦。”她不抱希望地试图争取一下，男人慢条斯理地展开衣物，勾着唇角放柔了嗓音诱哄似地。 “我喜欢亲手为老师穿衣服呀，老师就当满足我的一点小心愿吧，好不好？” ……真拿这孩子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