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温柔的香水店主和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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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好久不见……你需要什么样的香水?” 香水店的女老板温和地问候眼前的新客人,为了不显得尴尬,她挤出了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实际上她从未预料到他会来光顾她的小店。她握紧了手中的香水瓶,以防止它掉到地上,她的声音却在颤抖。 “额……最好是适合作为母亲节礼物的,我要送给我mama。”厄洛斯瞄了一眼琳琅满目的柜台,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上面,更多时候他在看面前的年轻女子。所幸平光眼镜掩盖了他的真实意图。纯金的眼镜链垂到他肩上的衬衫布料上,现在他看上去就像一个优雅的高级商务人士。 一家经常闭店的香水店,神秘的年轻女店主。这就是邻居们对这里的全部印象。她对人们不使用真名,说话带异国口音,起初,人们认为她是当地的大学生;后来,有人试图偷拍她,但一次也没有成功过。女店主的香水很畅销,另外,她还有一个不常露面的女儿。也许是为照顾女儿的缘故,很多时候客人们需要预约才能订购香水。尽管如此,这里仍受到人们的高度青睐,他们暗地里称店主为“香水小姐”。 “看来我的运气很好,我以为……你不在。”厄洛斯笑了,店里的气氛让他很放送,让人联想到古典香薰和祭祀时代,难怪人们会喜欢。但他也察觉到了,他的出现让女店主很局促。她留着和过去一样的及腰长发,穿着优雅的白色露肩衬衫和紫色及膝短裙。她的黑色卷发从两鬓垂到胸前,当她走动的时候,肩上洁白的肌肤就在黑发间闪动。他承认,即使做了母亲,她和当初他所认识的那个少女没什么区别。她找到一瓶香水,转过来直视他,他意识到自己咽了一口唾沫。 “这款是叫‘玫瑰之夜’的女香,前调为薄荷与檀香,中调为千叶玫瑰,雪松,茉莉,尾调为琥珀,树脂和麝香。虽然这是一款东方香调的香水,和传统香薰有些不同,我想它很适合热爱新事物的年轻女士。” 普绪克说着,脸上展现出一种迷人的神采。当谈到香水时,她总是眉飞色舞。成为女神后,她更加专注于她的调香事业。香水让她着迷,甚至忘记眼前的客人是她的前夫。 “玫瑰……她的确会喜欢,但我想送她点不同的东西。”厄洛斯说。 “这是什么?” 他随手拿起一个白色的磨砂玻璃瓶,注意到上面还没有贴任何标签。 “事后男士香。”普绪克皱了皱眉,脸色微红,“但对于女性来说太浓烈了,可能不太适合你mama。我一直在试着调制一种更淡雅的,适合晚宴或者初次约会。” “你在跟谁约会吗?”厄洛斯打开了香水瓶,里面的味道闻起来很甜腻诱人,就像调情用的香氛。在此之前,他并未意识到他的提问有任何不妥之处。 在短暂的令人困窘的沉默后,普绪克终于开口了。厄洛斯的声音很轻,他尽量让它听起来不含一丝妒意,但她不确定那是不是一种诘问,这种问题让她很伤心。 “不,我还住在我父亲的宫殿里时就想要研制这样一种特殊的香水了。我从未间断过尝试各种配方,甚至为此采访了上千位女性……直到现在,但似乎总是缺了点什么。” “我知道了。”厄洛斯放下香水瓶,“看来你的确很喜欢它,所以以前你常常躲在我们的花园里不肯出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心情却随之而变得越来越沉重。回忆的潮水很快向他涌来,势不可挡,他还记得在黑暗中,普绪克第一次被送到他面前的情景。他用所有的激情对待含苞待放的少女,让她习惯被爱抚和占有,让禁忌的欢愉代替她心中的恐惧和骄矜。她看不清他的脸,拘谨地咬着嘴唇直至出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显得害怕,但她似乎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她对各种味道都十分敏感,以至于她在调香上表现出异常的天赋。也许她在少年时代就能成为出色的调香师,如果他们的婚姻没有中断她的事业的话。 “抱歉。“普绪克低声说,”这里还有很多种类的香型,你想看看吗?“在双方的气氛即将变得不妙之前,她必须竭力将话题引回到香水上。并且出于对奥林匹斯的敬畏,她不能赶走她的新客人。尽管对她来说,他似乎不太好对付。 厄洛斯翻开了一本记录各种香型的宣传册,普绪克则拿出各种畅销香水向他讲述香调和适用人群,他仔细地听着她的建议,实际上想到了另一件事。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她的店里,只是上次他故意没让她发现而已。 早上他遇见了一个陌生人。 “你似乎在追求我的香水小姐?你认为你的施舍和‘不计前嫌‘能打动她吗?“ “你是指普绪克?” “不是她,还会是谁?谁能不对一位年轻貌美的单身小姐感兴趣呢。另外,你该不会愚蠢到以为她会在凡间用她的真实名字吧?” 率先开口的是个英俊的年轻人,阿波罗与某位河中女神的儿子,他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遇到了厄洛斯。准确地说他可以肯定,爱神是他的众多情敌中的一个,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听父亲说小爱神一向惟阿芙洛狄忒之命是从,不足为惧。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厄洛斯也不客气地指责道,并且让他的语气听上去像一种炫耀:“当我第一次把她带到我的住处时,你甚至还在你母亲的摇篮里裹着尿布大哭大闹。” 听完,年轻人不怒反笑,立即反唇相讥:“看来你就是那个抛弃她的混蛋,这点她从不肯告诉我。我不想坦明你有多恶心,但这样的话一旦从尊贵的爱神嘴里说出来,对那位小姐就是一种侮辱。” “随你怎么想,“厄洛斯被激怒了,他警告对方:”但我希望你谨言慎行,不要诋毁我们神圣的爱情。” “如果爱神坚持认为那就是爱情的话,我辈实在不便反驳。“阿波罗之子继续嘲讽道,“你对她一无所知。因为她曾经违抗了你,所以她应该给你的母亲当免费佣人,受尽鞭刑和殴打,并在完成一系列艰难的旅程后被劫到高级妓院去,在她千方百计从那些可怕的男人手中逃出来后再回到你,一个懦弱又冷漠的前夫身边去吗?” “等等!”厄洛斯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仄菲罗斯找到她的时候,万神殿的某位……额,一个男人正试图对她行不轨之事。”年轻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她受到的诅咒一直在应验……” 后面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厄洛斯听完年轻人的话以后,就把他的情敌牢牢绑在了一棵月桂树上,只身来到了香水店。 普绪克停下了讲解,她意识到她必须尽快将她的客人打发走,因为她隐约察觉到了,他似乎不以购买香水为目的。 “谢谢你。不过我今天……还为了一件重要的私事,”厄洛斯终于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这时普绪克身后的某扇门动了一下,他看向她身后,又把目光转向她,“我必须和你谈谈。” “什么事?“普绪克警觉地问道,同时担忧地瞥了一眼身后。 “她在这儿?”厄洛斯微笑着指了指门的方向,女儿的出现让他原本沉重的心情缓和了一些。 “她在。但是……”普绪克皱着眉,看上去更加担忧,“今天不行,现在不行……” “什么?”厄洛斯问,他不明白他的妻子为什么看上去如此慌张。 “求你了。”她突然说,并用一种哀求的目光注视着他,与此同时尽量不让他们的对话传到那扇门内:“不要将她从我身边带走。我发誓会给她最好的教育和最好的生活,一切都是最好的,我可以。但我不能失去她……你的香水免费,但不要夺走我的孩子。“ 普绪克如此说着,同时恐惧在她心中生长,这促使她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堵住了门口。 “冷静点,普绪克,你误会我了。”厄洛斯追了上去, “我不是在说孩子的事,我是为你而来。” “为我而来?“ “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和我一起回到奥林匹斯去,回到我的家。” 厄洛斯的声音很柔和,但听上去不是在开玩笑。 “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糟了,发生的一切都让普绪克措手不及,她既悲伤又困惑地看着她的前夫,等待一个合理的回答。 “我希望,你和我回去。“他郑重地重复了一遍,摘掉了他的眼镜,并冲动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很遗憾。“普绪克叹息着摇了摇头,试图将手从他手中抽离,“厄洛斯,我们不再是夫妻了。并且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无知的任人摆布的公主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你说过不会再原谅我的……” “可你要知道,一切都是误会!一切都还来得及!”厄洛斯并不妥协,他把普绪克的手攥得更紧了,“听我说,我们必须……” “够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早就结束了,为什么——” 双方的鞋跟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踏出慌乱的节奏,一种压抑了两千年的激情至此终于爆发,爱神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了。无视他的掉落的眼镜,他将面前试图挣扎的女子压到装饰着精致的墙纸的墙上,用力吻住了她。 热烈的吻让普绪克难以呼吸,厄洛斯一直很固执地抓着她的双臂,他的腿挤进她的两腿间,使她动弹不得。当她勉强推开他时,他们都艰难地喘息着。 “你不适合说谎。”这时他仍然紧贴着她,几乎要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手指抚摸着她的指节,他能感觉到她在他的触碰下微微颤抖着。 他的手回到她的腰际,另一只手在她的下颌皮肤上摩挲,甚至抬起了她的脸,“你的眼睛和身体不会说谎。你还爱着我,我也爱着你。如果你一定要否认,我只能认为你喜欢欲擒故纵这种更刺激一些的方式……” 不愧是爱神,比任何男子都精通诱惑的艺术。普绪克放弃了和他对抗。当他说话时,火热的吐息便扫过她脖颈间的肌肤,一种久违而熟悉的悸动几乎要使她忘记了原本想说的话。 有时候他会以行动代替语言,当他失去耐心的时候。 但普绪克还是勇敢地再次推开了他,她感到心力交瘁又无所适从,温热的泪水不断涌出,从她的脸颊滑过,滴在她的胸前。她尽量不去责备他: “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如果你不是要购买香水,实际上你不应该……到我这儿来,这不太好。” “我没有和任何人结婚!甚至没有约会和恋爱!那些全是谎言,因为我的过失而被编造出来的。我一直在想念你,两千年了!”目光如炬的厄洛斯急切地解释着,湛蓝色的双眸变得锐利,“你不会不明白,时间对诸神来说过得有多快,两千年稍纵即逝,即使再过两千年,我依然可以等你!” “但这太突然了……我很愿意相信你,但不是现在……你请回吧,否则我们都会有麻烦。” 普绪克红着眼眶别过脸,并尽量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她拒绝和厄洛斯对视,并摇摇头走开了。 “亲爱的,我并不想强迫你,但我想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的。” 厄洛斯已经重新戴好了眼镜,他的巨大的双翼从背上显形并微微展开,这是他的某种强烈意图的表现。 “这不是两千年前,你不能这样。”普绪克警告他,并退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为什么不能?“厄洛斯随之向前迈了一步,试图靠近,”只是这次我不需要劳驾仄菲罗斯——“ 他正说着,一支箭忽然飞了过来。他试图躲开,但胳膊还是被割伤了。鲜血立即开始从白衬衫里往外渗。 Part2 “走开!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竟敢欺负我的母亲!” 射箭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皮肤白皙,看上去十分活泼可爱,披散着粉色微卷的长发,握着一张镶着宝石的弩,正睁大了漂亮的蓝眼睛怒目而视。 “快住手,赫顿!这太危险了!”普绪克喊道,又走到女儿面前,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没事了,听话,快去上课吧,不要迟到。” 赫多涅不服气地轻哼了一声,视线越过母亲,看见那个戴眼镜的陌生人也正好奇地注视着自己,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先生,那只箭上有剧毒,你可能要痛苦一阵子了。“她突然狡黠地咧开嘴,又得意地向她的母亲展示手中的武器,“mama,这是阿波罗先生送给我的,十二连发,威力无穷。” “赫顿,我说过什么?不要捉弄大人,也不要学大人说话。“普绪克严肃地说着,又转向厄洛斯,以一种抱歉的目光看着他,“这的确是阿波罗的礼物,但是别担心,它是无毒的,我马上给你包扎。” “看来我被当成了恶棍。“厄洛斯无奈地笑了。 “你就是个坏蛋,你趁我不在欺负我mama。你跟那些大叔一样坏。“小姑娘撅着嘴反驳。 “好了亲爱的,你不能对厄洛斯先生这么说话。快去上课。记住不准带野兔和野猫回来。”普绪克开始催促她。 “我道歉,不过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下次你还可以用子弹打我。“厄洛斯被小姑娘逗乐了,他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想不到这玩意儿还挺厉害。”厄洛斯将扎在墙上的箭拔了下来,尽管它没有完全射中他,但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伤口。 他挽起袖子,普绪克则为他清洗伤口,并在患处为他敷上清香的草药。 阿波罗的草药和弓弩,赫尔墨斯的明信片,潘神的香草,甚至还有德莫忒尔送来的鲜花,这里唯独没有他的东西。他有些怅然若失。 普绪克的指尖碰到他的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舒适感,他想起小姑娘离开店里时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便禁不住开口问道: “我想,刚才那个小家伙就是我的女儿?” “……是的。”普绪克顿了顿,“她很像你,很喜欢射箭,所以我请阿波罗做她的私人教练。” “她还有和我一样的头发和眼睛,并且有一个优美的名字。” 厄洛斯笑了。小姑娘有一双和他十分相似的蓝眼睛,就像蓝莲花一样迷人,他从她那神气十足的稚气面容中窥见了自己的神采。并且她的恶作剧和保护母亲的壮举让他想起了他的幼年时代。 “但你没有告诉她关于她父亲的事吗?”厄洛斯突然问道。 这问题令双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普绪克停下了手中的事。 “我会告诉她的。“她哀伤地注视着厄洛斯手臂上的伤口,”不过现在我不敢,也不行。再过几年我一定会告诉她的。” “抱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厄洛斯低下头看着桌上的纹路,伸出手与普绪克的手重叠,令他惊喜的是,这次她没有拒绝。 “我只是……我只是不希望她和我一样,我想让她过平静的生活,因为我害怕众神的力量,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即使有人说我疯了。但所有的母亲都有变得疯狂的时候,不是吗?”普绪克说。 她还记得她带着女儿去找阿波罗时,与厄洛斯偶遇的那天。 “mama,刚才那个人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看?他认识我们吗?和我一样是弓箭手?”赫多涅指着远处的厄洛斯问母亲。 “是的,那是厄洛斯先生,和赫尔墨斯、仄菲罗斯先生一样,是我的……朋友”她哽咽了一下,一时无法找到更合适的措辞,“下次见到他记得向他问好,你是个懂礼貌的孩子,他会喜欢你的。” 她不能告诉赫多涅那位尊贵的爱神正是她那伟大的父亲,因为他已经抛弃了她们。并且她被告知他和他的一位jiejie结了婚,早已有了两个孩子。 所有的母亲都是疯狂的。厄洛斯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话。他还记得他的母亲是如何保护他的,现在,他的妻子,另一位年轻的母亲,也在竭力保护自己的孩子。而这一切,也源于阿芙洛狄忒,他的疯狂的母亲。 “我能理解。但我mama惩罚了你,不是吗?”他伸手轻抚普绪克的脸颊,试探着问道,“能告诉我过去发生了什么吗?” 普绪克的表情有些诧异,接着她轻轻推开他的手,别过了脸。厄洛斯知道她又哭了。 “我从冥界回来见到你mama,但她说,你不想见我。然后我听说你早就结婚了……我不记得我是如何晕倒的。当我醒来时,我发现我躺在一家妓院里,女老板发现我怀孕了,要强迫我打胎,这时军队来了,我看到很多死人和血,周围都是妓女在尖叫……我趁乱逃了出来,但我遇到了……” 起初,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后来,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了。 厄洛斯沉默了良久。接着终于开口:“遇到了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我想,应该不是,”普绪克深吸了一口气。 “是你的朋友吗?”厄洛斯尽量以一种关切的口吻询问她,因为现在的气氛比任何时候都要更沉重。 “不是。但…… “普绪克哀伤地摇了摇头,双眉紧锁,”求你了,别再问了。“ “拜托,你必须告诉我!”厄洛斯抓住她的双肩,“我不是要令你难过,只是你不能独自承受所有痛苦,这不公平……” “现在,能告诉我吗?除了那些可恶的男人,除了我mama,还有万神殿的谁伤害了你?他对你做了什么让你痛苦的事吗?”厄洛斯摘掉眼镜,和她靠得更近,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相信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女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答案是肯定的。 厄洛斯是十分敏锐的,有一瞬间,他想到了一种最坏的可能。他见过有相同遭遇的女人们的反应,她们失魂落魄,沉默寡言,回避救助者的问题。强/jian这个词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普绪克并没有因为他暂时的亲近而得到拯救,她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被诅咒的命运。有人以这种方式凌辱了她。仄菲罗斯的确救了她,但她隐藏了痛苦的秘密。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她的秘密。但他明白,这对秘密被揭开的一方来说是残忍的。 阿波罗之子说得对,他的确对她一无所知。 “有人碰了你吗?”他试探着问。 “嗯。”普绪克的眉头痛苦地皱了起来。 “是什么时候。”他颤抖着问道。 “就在你成为父亲不久后。” “是谁?”他握紧了拳头,下一刻又松开,紧紧抓住衣摆,似乎在努力不让自己的双手颤抖。 “是……阿波罗的某个儿子。他曾用他父亲的名字要挟我,但阿波罗已经替我惩罚了他。” “又是他的儿子!他就不能管好他的儿子!“厄洛斯咬牙切齿地说,”那个混蛋在哪儿!” “不必了,厄洛斯,他早就生病死了。“普绪克叹息着,用指尖揩去泪水。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即便那家伙已经死了,我也要让他在冥界痛不欲生,还有抓你进妓院的人,他们也得付出代价。冥王夫妻最近欠了我一个人情。” “不要那样做,“普绪克快崩溃了,”那样有什么意义呢,他们全都已经受到惩罚了。” “求你了,阿波罗已经失去了他的儿子,“她握住了厄洛斯的手,”而他最近一直在帮助我,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打扰他了。“ 接着她擦干眼泪,默默起身,开始整理她的药箱。 阿波罗的药品很快就起了作用,厄洛斯的伤口已完全愈合,只留了一些血迹在他的衬衫上。他注视着普绪克的背影,有少量的热泪从他的眼眶里溢了出来。 她说的每句话都让他心碎,就像把最美好的东西当他的面一件件毁掉一样。 对于一个无辜的人,万神殿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他看她打开橱窗,开始包装香水。 “对不起,我能多呆一会儿吗,”他突然请求道,“不要赶我走,如果你不想说话,我可以陪你。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好吧。”普绪克叹息着回答。 厄洛斯在躺椅上坐下来,随手翻开了一本书,接着他听见从店内传来的音乐声。 “难受的时候我会听钢琴曲,希望不会吵到你。”普绪克说。 “当然不会。”厄洛斯对她微笑。 梦中的婚礼。他记得这首曲子,它被认为讲述了一个忧伤的爱情故事。凡人的经典总是比阿波罗的杰作更永恒,因为艺术之神通常不记录下曲谱,也不发行唱片。 “为什么这上面没有我的故事?”他举起手中的《希腊古典神话》问普绪克,显然看上去有些诧异,甚至是不满。 “额,但其实很多故事里都有提到你。”普绪克瞥了一眼那本书。 “不,我是说,我们的故事……“厄洛斯说着,他不确定是不是应该提到这件事。 “我不是希腊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太晚了。”普绪克陷入了沉思,紧接着她似乎被他的执着逗笑了,“现代人普遍认为你是在罗马时代遇到我的。” “我们都错过了黄金时代,我不想被称作丘比特。因为这个名字,我总被当成一个臭小鬼。”厄洛斯把书放回了原处。 “好吧,但你和你的母亲仍在凡间拥有盛名,这不是件好事吗?”普绪克笑着安慰他。 厄洛斯注意到桌上有本时尚杂志,封面上一个皮肤黝黑的微胖女人穿着复古式爱奥尼亚式长裙,头上戴着玫瑰花环;标题很大很花哨,写着:古典新风尚,承袭阿芙洛狄忒之名的黑珍珠。 “为什么这些人如此狂妄,这是我见过的第无数个自称为阿芙洛狄忒的女人。而她们,恕我直言,远不如我的母亲美丽。”他疑惑地说着,甚至在打抱不平,“你从未这样做过,却受到了惩罚。” “不分种族和身份,任何美丽的女人都可以被赞为阿芙洛狄忒,她们引以为豪。因为对于一些美好的事物,当它们与古代诸神牵扯上关系后会显得更加高贵典雅。很多人都这样认为。我想这说明诸神从未被遗忘。” 普绪克注视着封面女郎,谨慎地解释说,“她很性感,这能让人们回想起以前崇拜生殖女神的日子。” “但她……的确不符合传统审美。”厄洛斯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封面女郎,皱起了眉。只有他面前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古典美人,可以和母亲阿芙洛狄忒媲美,并且拥有在过去和现在都会受到喜爱的美貌。 “而她却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不是吗?”他轻声说,但这句话仍然令普绪克蹙起了眉头。 “现在不是两千年前了,一切都在改变。“普绪克从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厄洛斯意识到这样的对话可能会刺伤她,便起身观察橱窗里的东西。 “你在看这种东西?“他指着橱窗里的一本《圣经》问,但突然又意识到这样也许不太礼貌,便摇着头以微笑报之,“好吧,我不是在质疑你的宗教信仰,我知道现在人们所称颂的‘上帝’比我们更受欢迎。” “对不起,我忘了把它收起来。那是一位虔诚的客人给我的,他一直试图说服我陪他去做‘礼拜’,但你知道我不可能去。”普绪克解释说,“我只在打发时间的时候看。” “正好,他来了。”她说着,走到了店门口。 这次的客人是个漂亮的黑发年轻人,西装革履,看上去既年轻又充满活力。 “小姐,我来取我要的东西。“他热切地盯着普绪克,甚至当她告诫他特制香水的保存方法时,他也显得心猿意马。 “介意和我一起去喝一杯吗?“年轻人说,完全无视另一位男子警告他的眼神。 “您又在开玩笑了,“普绪克笑着摇了摇头,”您上班要迟到了。“ “我今天可以翘班。”年轻人信誓旦旦地笑了。 “但她现在有约。”厄洛斯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几乎用一种恶作剧的语气在说话,并将一只手搭在普绪克的肩头,“以后也是。如果你一定要找她,请今晚早点到香榭〇舍大酒店来。 “ 普绪克的脸“刷“地红了,固执的年轻人那双快活的眼睛立即黯淡下来,他注视着面前的男女,似乎立即理解到了什么。他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 男人微笑着注视着他,几乎令他感到战栗。 他看上去很年轻,也许只比他年长几岁,但实际上决不和他一样年轻。那双深邃的蓝眼睛正诉说着某些古老又神圣的事物。从他的复古式眼镜和笔挺的白衬衫中流露出禁欲之美,但当他和他所认识的”香水小姐“站在一起时,二者便散发出一种极致的性魅力。 香水小姐的脸上并没有微笑,她的深色眼睛盯着他手中的香水礼盒,这让她的美貌在他眼中变得鬼魅起来。 而那个戴眼镜的男士分明在用另一种语气对他说话,只是香水小姐听不见而已。 “看什么看,性取向给你打歪。” “好吧,祝你们愉快。”年轻人悲伤地离开了。 “我很感谢你为我解围”普绪克说,“但你吓到我的客人了。” “如果我不在这里,他会一直纠缠你。” “他只是想请我喝酒而已。现在的小伙子都很热情。他是个友善的绅士,虔诚的基督徒。” “但他更想把你灌醉,骗你上床。“厄洛斯直截了当地指出,”他的眼睛和他留在圣经上的电话号码出卖了他。他对你友善是因为你很漂亮,而且孤身一人。我太了解凡间的男子了,我知道他们通常会想什么。“ “好吧,但我会保护我自己的。”普绪克为他的过度紧张叹气,“这里的凡人不像某些神那样为所欲为,他们很自律。并且赫尔墨斯和仄菲罗斯来看过我好几次了。” “你在指桑骂槐?好吧,如果你敢这么说,那么我就是那些‘为所欲为‘的家伙之一,我要派一些卫兵驻守在这儿。“厄洛斯故意打趣道。 “所以你又要派人监视我吗?”普绪克一边说着一边为香水贴标签,“然后我的客人就全被吓跑了。” “说到这个,”厄洛斯不悦地说,“为什么那两个家伙从来不肯告诉我你在这里?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是我请他们不要说出去的。”普绪克说,“我不想招惹麻烦……” 虽然这时她的表情波澜不惊,但是在好胜的男子看来这是一种挑衅。厄洛斯立即坐回躺椅,将头枕在双臂上,可以看出他的恶作剧之神的本性又回来了: “如果有人认为我是个麻烦,”他抬头盯着华丽的天花板戏谑地说道,“那么我更不可能放过她了。身为店主,可不能怠慢自己的客人啊,尤其是对我这种麻烦鬼。” 厄洛斯自顾自地说着,习惯性地放松身体,抬手按了按后颈,又随口叹道:“这里可真舒服,仿佛躺在这儿就能治好我的肩周炎。” “椅子可治不好这种肌rou疲劳引起的病症,不过你需要适当的按摩和休息。”普绪克禁不住提出了建议。不过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后悔。厄洛斯显然把这里,属于她的领地,当成了他自己的家。他悠闲地躺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十分享受现在的气氛。这甚至让普绪克产生了一种错觉。辛苦工作一整天回到家中后随处一躺的丈夫,关心着丈夫的健康又唠叨不休的妻子,他们组成了一个温馨无比的场景。可是,眼前的男子并不是她的丈夫,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你今天喝过什么酒了吗”普绪克突然红着脸问。 “没有。“厄洛斯瞥了她一眼,故意问道:”那么被我吻过的小姐喜欢我的味道吗?“ “我不记得了。”普绪克皱起眉头反驳。面前这个男子似乎又在得意洋洋地戏弄她。 “那么我们可以再做一次,直到你的身体铭记不忘为止。” “能请您换个正常的纯情说法吗,先生?” “我发誓我的动机十分纯洁。“ ”但与你有关的东西没一样是纯洁的。“ 厄洛斯肆无忌惮地笑了。 但很快,这俏皮的谈话就不得不中断,店门口附近传来咔嚓声。 “糟了!我们被偷拍了!“普绪克立即起身,拉起厄洛斯的手,”快离开这儿!否则麻烦大了!“ 她开始找钥匙锁门。 “我现在必须离开,这里常常被偷拍,但我不想出现在报纸或者网络上,” “我也不想介入凡人的生活,别担心,我会为你处理好这件事的。” 厄洛斯拥住她,示意她不必害怕。 “快点回去吧。你mama知道你在我这里会不高兴的。”普绪克突然说。 “我不害怕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专横了。” “但我害怕。我害怕她和你,你们。“ 厄洛斯松开了他的怀抱,他很难过,似乎他得空手而归了。 “但这里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你最好回到奥林匹斯。“他试着说服普绪克和他一起走。 “我不能扔下我的香水店,我还要研制一个最重要的配方。对不起……”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愿。”厄洛斯沉重地点了下头,不再坚持。也许因为他有信心解决问题。 “记得代我向朋友们问好,还有你mama。”最后普绪克目送他离开,“另外,非常感谢你!我找到了!” “我会的。那是什么?”他大声问,但现在他不得不回家了。 Part3 “你知道,她获得了永生,这是她应得的。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因为她本就属于奥林匹斯。”厄洛斯顿了顿,伸手扶正眼镜框,威胁的目光透过平光镜片逼视眼前的年轻人,“我是说,我们彼此都有无尽的时间,你认为我会放弃吗?” “可她不再是你的妻子,不再属于你,你不能阻止有眼光的男人追求她。”阿波罗的儿子立即反驳说。现在他再次见到了爱神,他发誓决不让步。同时他气愤地卷起自己的衬衫袖子,“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 “当然不能,但我们可以让力量来决定。”厄洛斯耸了耸肩。 “一个暴力又专横的男人。你伤害她的朋友,并且是一个曾经帮助你的朋友,她不会原谅你的。”眼周被打伤的年轻人笑道,眼里充满了对爱神的不屑。 “Na?ve and simple.走着瞧吧,臭小子,不过下次再遇见她的时候,或许你该叫她‘蝴蝶夫人‘了。” 爱神微笑着,并用夹杂着英文的话揶揄面前的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年轻人。傲慢的神情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一种愉快的心情油然而生。他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就像在无尽的黑暗中看见了曙光。当他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时,他已经展翅来到了那家香水店门口。 温柔的年轻女店主正惊讶地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款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香水。他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将香水瓶往身后藏,就像当初那个天真而羞涩的少女一样慌张。 香水配方里最重要的东西是爱神的真爱之吻所散发的气味。看样子女调香师已经成功了。 厄洛斯笑了,他发誓他要找回曾经失去的东西。它举世无双,珍贵无比,比阿芙洛狄忒的赞许和世人的崇拜更值得自豪,更值得歌颂。 那一天,阳光耀眼,晴空万里。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