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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过去,在寒冬的末尾,兆溪警方传来好消息,那条庞大的海洋黑色产业链终于被一网打尽。 春暖花开时,乔柚出席了两场庭审。 一场,是对何霆彦等人、包括张听月的庭审。 乔柚再一次见到了张听月,她已经不似记忆里的阳光明媚,被带上法庭时躲闪着她和江见疏的视线。 她说,她一开始并不知道哥哥在做什么,何霆彦也从未对她和母亲说过自己的工作。后来知道哥哥在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她不止一次劝过他自首。 也就是那个时候,何霆彦发现乔柚还活着。 对他来说,见过他、并且手上掌握着证据的乔柚是颗极其不稳定的炸.弹,必须尽快解决,要么用钱封口,要么就让她再也说不出话。 一开始,何霆彦没打算把事情做绝,尤其当知道乔柚失忆之后,他花了一段时间观察她,发现她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很快,就在他松口气的时候,已经失忆的她在网上大肆地发布对郭起轩之流的抨击与揭露。 ——一个已经失忆的人,本性依然烈。 这让何霆彦下了决定。他开始不断地游说张听月,让meimei配合自己的行动,将这个性烈的记者彻彻底底“封口”。 张听月被他吓到了,从未想过兄长会心狠至此的她和何霆彦展开了一段时间的拉锯战,仍企图劝说哥哥伏法。 接着,何霆彦搬出了江见疏。他很清楚meimei的软肋和痛点在哪儿,用江见疏和乔柚的婚姻刺激她、煽动她。也就是这个时候,张听月的内心出现了动摇,开始不再执着于劝兄长自首。 而真正让她理智崩弦的,是从何霆彦那里知道了江见疏和乔柚实际早就已经离婚的消息。她处在长久的震惊里,浑浑噩噩帮着何霆彦完成了很多事情,包括威胁信、包括对乔柚、对江见疏行程的跟踪,以及,将乔云平的讯息告诉何霆彦。 她成为了何霆彦的共犯。 庭审的最后,张听月哭着听法官的宣判。 她的罪过比起何霆彦可以说轻中之轻,她没有实质性参与绑架的行为,而在何霆彦绑架乔柚之后,她联系了警方,有戴罪立功的表现,但结合绑架之前她帮助何霆彦做的一系列违法行为,最终也只判处了一个月的拘役。 何霆彦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参与了兆溪的黑产业链不说,加上对乔柚生命安全的侵害、后续的威胁、绑架等等,林林总总加起来,最终获刑十八年。 庭审结束时,乔柚起身,看着张听月从她面前走过。 张听月目光闪烁了一下,转过头,冲着她的方向小声而哽咽地说了声:“对不起。” 这一眼很短暂,她看见乔柚的身侧,自己从大三心仪至今的那个人正站在那儿。他们手背相碰,亲密无间。 是怎么喜欢上江见疏的呢?张听月模糊地回忆着,大概是大三那年跟着导师做课题,在数据分析时出了纰漏,导师大发雷霆。她知道是自己的错,可听着导师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小姑娘到底脸皮薄,自责和羞臊之下低着头默默掉眼泪。 江见疏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当时因为论文的事来找导师讨论,在一边听了会儿,出声问:“看来您今儿是没空了?那我先回?” 导师喝了口水,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语气却缓和了:“你又有什么问题?” 导师的注意力就这么被他分走。 等他和导师的问题讨论完,导师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说了两句便让她回去好好把数据再检查修订一遍。 张听月离开导师办公室,追上前面的人:“江师兄。” 江见疏停下步子,询问的视线看过来。 “谢谢你替我解围。” 他神色淡淡的:“碰巧而已,他再骂下去都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轮上我。” 张听月心跳有点快,总还想说点什么,就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擦擦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离开了,背影高挑挺拔。 张听月捧着手里的纸巾,不寻常的心跳久久没能平息。 她之前和江见疏有过几次接触,却从未有哪一次,这样让人心绪难平。他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天之骄子,风光霁月高不可攀,她也和许多人一样,对他怀着憧憬与崇敬。 可是这一瞬间,憧憬似乎变了味儿。 她本以为的高不可攀,原来也可以离她那么近,好似触手可得。 …… 乔柚没有回复张听月的那句“对不起”,只安静地目送她被带离法庭。 没过多久,她前往了另一场庭审,气氛压抑而沉重。 这是乔柚第一次面对面地见到郭起轩。他的长相并非传统的坏人脸,相反,看上去是个彬彬有礼、温润谦和的中年人。 然而披着这样一张皮的人,却做尽畜生事。 裴锐年的死,是他一手策划;兴和图书馆的倾塌,是他与开发商、建筑公司共同的偷工减料以此大捞油水导致;对受害者赔偿的敷衍和对发声的扼制……桩桩件件,都是他。 就连所谓的“慈善”,到最后慈的都是他自己。 数罪并刑,重判之下,郭起轩被判处死刑。 裴父裴母在判决落下的那一刻嚎啕大哭。 他们捧着儿子的骨灰盒,让裴锐年亲眼见证了这场荒诞闹剧的谢幕。 离开法院时,乔柚被眼前的光刺了下,抬手挡了挡。 严冬已过,如今正是花开烂漫的时节,枯枝生芽,新燕啄泥。周而复始的又一年春,有人得,有人失。 - 裴锐年的葬礼在一个暖风和煦的日子里举办。 裴父裴母选了离家很近的墓园,来参加的人很多,亲戚、朋友,还有许许多多,曾因他的勇敢发声而讨得公道的陌生人。 从他遇害到到现在,整整过去了五个月。 五个月,将近半年的时间,他终于得以安眠。 裴母一遍又一遍地在他墓前说着郭起轩的审判结果,后来说起他幼时的调皮、少年时的叛逆,末了,她抚摸着被光照得暖意微起的墓碑说:“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骄傲。” 参加葬礼的人渐渐离开后,乔柚才上前,将手里的白色花束放在已花丛满簇的碑脚。 乔柚抬头,墓碑上,裴锐年年轻的面容上笑意温煦。 她视线稍稍偏移,看见刻在旁边的一行朱红的字—— “恶魔扼住我的咽喉,但我不会放弃歌颂光明。” 裴母说,这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