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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殿中,魏寻牵着个那个孩子恭敬的站在一旁。 江风掣瞧见他那张十年如一日,波澜不兴、低眉顺目的脸就来气。 低下头去看着那孩子,便更别扭了。 前两次都没看清,今天细细一瞧才惊觉——这孩子长得也太妖孽了。 面色苍白,目光冷清,整张脸都透着寒气,没一点孩子的天真烂漫,甚至都没什么人气。就算现下换上了男装,也还是漂亮的跟个小丫头似的。 这么小的孩子骤然到了这么个陌生的环境里,既不害怕也不好奇,就那么抬着头,梗着脖子的盯着魏寻看。 像是魏寻身上有什么东西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这场景直叫江风掣看的脊背发凉,心中暗骂一句:“两个怪胎!” 但碍着师父的面子,也不便发作,只得先上前请安行礼,先卖一个乖巧,盼着师父早些把这妖孽赶下山去。 许清衍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让江风掣想个法子在山上安顿了这孩子。 “什么,师父你要让他留下来?”江风掣大惊。 “此事我已与你七师弟商议妥当,你勿需多言。”许清衍端起桌边茶盏,撇去杯中浮沫,“只想想如何安置便是。” “师父!现在连这孩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要安置了吗?这孩子的背景底细我们一概不知,且行为怪异,连长得都……” 都什么? 江风掣觉得一时语塞,男生女相,总也不能算是个缺点,但他就是觉得别扭。 “而且他既是男儿身,为何要一副小丫头的打扮?还要被抓进……抓进那种地方去?您不觉得这些都太过蹊跷了吗!” 许清衍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江风掣就算是为着嫉妒他那个小师弟才连带着不喜欢这孩子,说的也倒都是实话,他也想等着看魏寻现下如何分辩。 这边厢魏寻也是无言。 他之前不是没有试着问过这孩子,但这孩子竟是又变成了那个哑巴,任他连哄带骗,就是不再开口。 只在他问起“你为什么没等哥哥,又自己跑出来了?”的时候,才沙哑又磕巴的答了四个字——“三天。过了。” 这四个字足以提醒了魏寻当日失约,那天那种懊恼情绪又满上心头,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了,这问话也只得作罢。 江风掣抛出一堆问题,各个尖锐,却又得不到任何回应,好像满身的力气只能打在一团软絮上,说不出的难受。 眼见许清衍这是要包庇到底了,他心中愤急。 “名字!别的不说,名字总要有一个吧!”他看着两个大的不说话又惹不起,一腔急火只得转向那个小的,“你自己叫什么名字你自己不知道吗!” “大师兄莫要再难为他,这孩子,于口齿方面……”魏寻眼见江风掣气急败坏,连忙开口相护,“恐有隐疾。” 江风掣眼见这小师弟好半天不发一言,似是神游天外,老僧入定,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他才对着这孩子问了一句话,这师弟倒好,马上跳出来护短,心内无名火更甚,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卑礼仪,背过身去随手拿起许清衍案前纸笔往那孩子脚下一扔。 “哑巴是吧?那写!” 面对江风掣的当庭诘问,许清衍缄口不言,魏寻心知,必是这问题字字句句都戳到了师父的心坎上,他也是必得给出点答复才行。 于是他蹲下身来捡起纸笔,柔声对那孩子说道:“会写字吗?名字。” 那孩子拿起笔来歪歪扭扭的写了个“肖”字,便怔住了,半天才在纸上又胡乱的画了一道,但就好像说什么都再也写不下去了。 魏寻离得近看的真切—— 那孩子眼中似有汹涌的戾气一闪而过,突然抬起双手,徒手将手中狼毫掰成了两截。 魏寻心下一惊,赶紧又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像之前一样顺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好似因为愤怒而疯狂发抖的身体,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宣纸,认真看了看。 “肖……一吗?告诉哥哥,你是叫肖一吗?” 起先魏寻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想安抚这孩子的情绪便随口一问,但话一出口,怀中的孩子便慢慢安静了下来,他便觉得,大概是自己唤对了对方的名字。 “好了,没事了肖一,这名字很……唔……很特别,挺好的。” 魏寻说罢站起身来,对着江风掣欠身一礼。 “大师兄息怒,这孩子……你也是知道的,在那种地方长大,遭的罪定是不少,心智发育大约有碍,你现下逼他,怕是也不会有什么益处。” “好在山中来日方长,衣食汤药俱全,稍待时日,那些问题想必早晚会有答案。” “大师兄为本派殚精竭虑之心,师弟惭愧,未免师父师兄再添烦扰,魏寻愿把他养在身边,日夜看顾周全,不叫他有机会有辱师门。待他日时机成熟,让他拜入我门下,便也算名正言顺了。” “师弟不才,虽不能保他经天纬地之才振兴我门派,但也定会教导他孝悌明理,好生侍奉师父师兄。” 魏寻这话说的已算极之谦卑有礼,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不怎么客气。 江风掣听明白了,大抵就是—— 你问的我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这孩子你是送不走了! “于口齿方面恐有隐疾,于心智发育大约有碍……” 江风掣翻来覆去琢磨着魏寻的话,总是觉得蹊跷。 照魏寻这么说来岂非是……一无是处? 如此一个废人师弟却定要将他留在身边,理由呢?总不能是因为魏寻有断袖之癖,瞧着小男孩好看,要当童养媳吧…… 对了! 仙门之中,口齿心智有什么要紧!灵气天资才是关键!魏寻这些年从不曾忤逆师门,眼下为了这么个怪胎…… 定是这孩子灵气卓绝,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定是如此! 想到这里,再看看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许清衍,江风掣深知要将这孩子赶下山去决计是不可能了。 仙门修行,大多认为寡情断欲更益精进,因此多要讲究一个童子之身,江风掣知道自己这辈子于子嗣一事肯定是无缘了;至于修为上,想要再与魏寻比肩就更是无望。 现在自己的几个徒儿虽然不乏可造之材,却与当年的魏寻不可同日而语,但若能得一个天资卓绝的徒儿,将来有一天也能如今日的魏寻一般横空出世,那自己此生也未必就没有希望压过他魏寻一头去。 思及至此,江风掣心中已有了盘算。 他正身道:“既然师弟这样说了,做师兄的本也是不必多言。” “只是师弟一战成名,系本派安危前途于一身,实在该以门派大道为计,不该为这些俗务分了心思。况且师弟年纪还轻,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