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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的云层仿佛随时都会压下,隆隆的雷声不时地炸起,四周全都笼罩在一片晦暗中。 翟俭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深深地望着一处角落。 那里,哪里还有什么烧烤的摊子。 只剩冰冷的雨水。 第二十九章 破灭 “妈,给你的。” 翟俭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翟菁正低头整理着桌面上的东西,闻言抬起头来,待看清递到面前的东西时,她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那是好几个被塞得鼓鼓当当的信封。 这时,翟俭又递给她一叠荣誉证书,低声道:“这是证书。” 翟菁的眼圈逐渐地红了起来,她颤抖着手接过,放到眼前一件一件仔仔细细地看着,嘴角渐渐染上了充满幸福的微笑,她喃喃地说着:“真棒,我的阿俭真棒……” 暖意自两人心间迅速地蔓延开来,下一秒,翟俭被她用力地搂在了怀里。 翟俭还是一如既往地清瘦,搂在怀里,就像搂了个硬邦邦的骨架子。 翟菁紧紧地抱着他,低哑着声音说:“阿俭,mama对不起你。” 翟俭摇摇头,随后紧紧地抱了她一下。 他现在,真的就只剩下mama了。 翟俭默默地想。 狂风卷着雨丝,像无数条鞭子般狠命地抽打着窗子,闪电犹如巨蟒般飞跃云层,紧接着,一个暴雷猛地在天际炸开。 铺天盖地的冷意被阻隔在门窗之外。 外头何等激烈,屋子里,却充满宁静和温馨。 可是有时候,上天就是喜欢捉弄人。 一记晴天霹雳把人折腾得半死不活后,才慢吞吞地告诉他,这还不是正餐。 自从程浩离开了以后,翟俭便愈发地沉默起来。放学后,只有看到自家的房门,翟俭的心才会稍稍涌起几丝暖意。 因为他知道,家里总会有一个人在等着他。那个人会用温柔的声音唤他“阿俭”,并且永远都不会弃他而去。 可是这天,当他一如既往地打开家门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翟菁温柔呼唤的声音,而是弥漫了整个屋子的……瓦斯泄露的气味! 翟俭只觉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他大叫一声:“妈!!”连书包都来不及脱下,就疯了似地冲进了屋子里,睁大眼睛拼命地寻找着翟菁的身影。 翟俭找遍了大厅,卧室,都没有发现翟菁,他心急如焚,双眼赤红,整个人简直濒临崩溃。 终于,他在厨房找到了一动不动倒在地上,不知是死还是活的翟菁。 翟俭呼吸一窒,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翟菁猛地冲了过去。 冲到翟菁跟前后,翟俭极快地半跪下身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咬牙将她半抱着拖到了离屋子很远的地方,紧接着掏出她的手机快速地拨打了120。 做完这一切后,翟俭低头解开翟菁的衣领,将她的肩部垫高一些,使头后仰,面部转向一侧,保证呼吸通畅。 小心翼翼地将翟菁口鼻内的分泌物尽数除净后,翟俭低头看着翟菁,红着眼睛哑声叫道:“mama……” 翟菁呼吸微弱,紧紧地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翟俭低头摸着她的脸,颤抖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叫着“mama”,可是无论他怎么叫,都得不到任何回应。翟菁安安静静地,就像睡着了一样。 翟菁被抬上救护车的整个过程,翟俭都睁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在听到医护人员大声说“立刻进行心肺复苏”的时候,翟俭全身的血液瞬间就凝固了。 怎么会这样! 他攥紧了拳头,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心也被高高地悬起了,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做心肺复苏,意味着病人的心跳和呼吸已经全无。 去医院的过程漫长得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翟俭眼睁睁地看着医护人员给翟菁做心肺复苏,心中的弦崩得死紧。 他怕得要命,从来都没有这么怕过。 这种像要失去什么的感觉令他的心慌到了极致,他不知所措,坐立不安,却只能煎熬着等待。 那天,很多路过的人都能看到一个瘦小的男孩一动不动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眼睛通红,嘴角抿得死紧,一副硬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倔强模样。 然而当急救室的门口打开,医生带着些怜悯的表情走出来,和男孩说了几句话后,男孩一直压抑的眼泪终于绝提了。 “病人身体虚弱,血压不稳定,不能进行高压氧治疗。” “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对不起……” 翟俭三步并作两步猛地扑向一动不动,毫无生机的翟菁,紧紧地抱住她,眼睛通红,低哑着声音哽咽地叫道:“mama,mama……” 眼前的人安静地闭着眼睛,嘴唇泛着樱桃红,像是睡着了一样。 翟俭不愿相信翟菁嘴唇泛红是中毒死亡后的表现,他不断地想暗示自己,mama只是累了,想睡一觉,仅仅是想睡一觉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醒来了呢。 可是,mama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翟俭深深地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每到冬天,他和mama都相拥而眠,半夜的时候,寒风吹彻,mama都会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用温暖的手包裹着他的小手,同时也用温暖的脚紧贴着他的小脚,给予他自己所拥有的热度,尽管触感干裂粗粝,可翟俭却打心底地感到暖和,并贪恋着那无言的爱。 然而现在,怀里的身体却是那么的冰冷,无论他怎么试图去温暖,也无法使她暖和起来了。 怎么办,热度很快就散去,再也回不来了…… mama的身体不该是这么冰冷的。 翟俭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mama,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脸贴到她冰凉的脸上,闭上了眼睛。 再也不能听到翟菁温柔的答话了。 那双温柔地抱着他的手,也不会再有了。 “妈,我好冷。” 翟俭低声说。 周围一片死寂。 如果他及时回家,mama是不是就能被抢救回来了呢? 那么冰冷的地板,他怎么能让她躺了那么久? 好不容易彻底还清了最后一笔债,好不容易即将触摸到未来的希望…… 他还没有带着mama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啊! 可初生的光芒在哪里?他才刚刚感受到分毫,然而却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 翟俭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盒子。 盒子由内到外散发着一股冷意,而他却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温暖着它,背着寒风走过十字路口。 夕阳照在他瘦弱的身体上,在地面映出了一条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