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教授武功
22，教授武功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后黄药师睁开了眼睛，他朝郭靖那处望了望，见郭靖努力用功读念他那两张纸的时对他的不快总算消去了些。心想这傻小子虽然愚笨，天资又受限甚多，好在还想学些高深武艺，总算不是没有一点机敏。他从来自负自己所学所创，郭靖这般认真对待多少得了他欢心。 又待三刻过去黄药师觉着就是郭靖再笨也应差不多了便直接出声道：“好了，你将纸收起来背与我听听吧。” 郭靖没料到黄药师会来这么一出，他看得认真却实不到好朗口背诵的地步。如果黄药师要他背的是九阴真经，那过去周伯通强逼他背过他到底是熟悉的，可这桃花岛武功他虽前世见过学过，到底与他自身武功路数不合所以从没往深处精进。他自认天赋向来由天赐，种种差别各不相同，他曾经也羡慕他人聪明才智，但到底是他人物自知是要不来的。只是教他的师傅似乎总期望他是个聪明人，于是难免都有场失望。 “黄老前辈，我……我背不出的。” 郭靖强顶着头皮对上黄药师，只见对方在听完他的话后面色蓦然就沉了几分，可一会儿后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他的面具在来到这空地后就已摘下，所以郭靖可谓是将他这一变化尽收眼底。 “就你这样料定你也背不出。退而求其次，你同我说说里面的要义吧。” 黄药师这里面说的实有一半是假话，他本以为过了这些个时辰郭靖定是能够背诵出那薄薄两张纸片了，不过经郭靖那么尴尬一答他才想到这是个蠢钝儿，且他那几个师傅又都只是些江湖义气之徒，虽说他给的东西是桃花岛的末层功夫可也够他难参悟的了。 “哦。”郭靖应了声，在黄药师的冷面下开始道出自己心得。 黄药师在听他说背不出时就已不看好他能够说出些什么了，没想到的是郭靖竟出乎了他意料之外。 郭靖自地上站起拱手言道：“弟子鲁钝不谙深意，现下只敢粗浅解释，还望黄老前辈莫怪。碧波掌法既为掌法自最注重掌势及发力去向。碧波掌法如其名般如海中波涛，层层递进，重重反复，既去又来，仿退涨之势。前辈给在下的这两纸上也已写得十分清楚，这掌法虽看似浅显但若是配合着对手走向加之轻功辅佐则如虎添翼。” 黄药师微微点头，眯缝着眼打量郭靖，觉着自己竟一下看走了眼，这小子看上去虽傻但领悟武功却是不慢，若是这样那也算不得真傻，毕竟桃花岛武学是他费劲心力所创，源于他毕生所学。就说这碧波掌法，尽管是桃花岛入门的粗浅功夫，但就因为作为入门所以其中包含了基本原理，聪明人研究透彻也能一通百通。 不过称赞之后黄药师又顿生了怀疑，瞧郭靖憨样实不认为他能够解析得如此透彻。于是便试探地对他开口。 “说的不错。那你演练一遍给我看看吧。” 郭靖哪里及得黄药师心机，他全然没有发现若在黄药师并无对他演练过碧波掌的前提下单看两张纸就做出来会有何不对，只点点头就开始摆起架势。 然而也是他运好，桃花岛武功前世黄蓉和黄药师虽均教过他，可这类花招百出，虚招胜实的巧功夫他到底学的不大好，后又几次惹了黄药师生气所以对敌从来都用硬功。于是，再依他现在内力不足且又没练习过的状况下使将出来在黄药师眼里根本就同猴子上树差不多。 “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练杂耍。” 黄药师嘴上不快可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弟子梅超风到底还念着他的门规，没将桃花岛武功随意外泄给旁人。 郭靖停下手，不解黄药师心思翻转的他只道是又因练武不佳惹了对方生气，前世里他就没少因这个叫岳父发怒。 他赶忙致歉道：“黄老前辈，对不住，我就是太笨了。” “你倒是憨直。”黄药师知道他不懂自己方才真正的用意，这么说也算是勉强夸他一句，以弥补自己胡乱猜测，险些动了废了这小子的念头。 “那我再练吧，勤恳的话总会练好的。” 郭靖见黄药师竟没再怪他，赶紧表示要再接再厉。谁知他才摆起动作就被黄药师一挥手阻止。 “我桃花岛的功夫哪这么好学，你好好看我这一遍，然后再自己去多加演练吧。” 话音刚落脚下便旋然而动，姿态闲逸，衣袂飘飘，出掌看似柔和却蕴含巨大掌力，虚虚实实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与人对敌时使来真可算得上是远攻近战皆无不如意的功夫。况且黄药师内功深厚，本是入门的碧波掌法到了他手里威力更显得无限，不可小嘘。 “好！” 郭靖禁不住夸赞，但他这声好却极不得黄药师的意。 “傻小子你胡乱赞什么，以为我是在江湖卖艺还要你来夸吗。” 黄药师演练完毕收势而回，他倒没注意到自己不经意间已从“你”转换成了“傻小子”这个称呼，只顾得横眉冷竖朝着郭靖瞪眼。而郭靖也是前世被他骂惯了的，自没觉得哪里有了变化。 “我只是觉得黄老前辈的碧波掌打得极好，不自觉就叫出了声来。” “你不用逢迎拍马予我，我就在这儿你自行用功，练后若有不懂就来问我吧。”语毕，就又坐回了原先位置径自转运内力。 郭靖本欲反驳自己没有逢迎之意而是出于真心，可看黄药师丝毫没有听他解释的样态就咽下了要出口的话，到一边练习起来。然而叫郭靖与黄药师均未想到的是郭靖虽解析得极好可练功上却总是不得其法。郭靖本以为既然自己已经明白了总体套路那练就起来应当不难，可事实却大相径庭，甚至于惨不忍睹。 最后，黄药师首先按耐不住，他在闭目运气时耳根仍存故而郭靖的一举一动，一个发力一个回旋都皆在掌握。他不说自己没怎么教导，只恼郭靖形同赵括纸上谈兵，实在忍耐不住便陡然起身几个步法来到郭靖面前看准空隙便是一掌。 “傻小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弹棉花，碧波掌法虽以柔为主，可柔中带刚，刚柔并济，你这么打出去旁人还以为你练了个什么棉花神功呢。” 黄药师极少发趣乐言语，这次着实是被郭靖的打法给气得哭笑不得才说出了这么些不同于他往常的话来。郭靖被他一掌打得生疼，立时低下头捂住胸口不敢看他。他曾看过私塾学堂里的先生教导弟子都爱拿根尺子打人手掌，黄药师在前世有次心血来潮硬要他学五行八卦，结果也仿了次私塾先生重打了他手掌。练武之人打人自与常人相差甚大，郭靖少时只有朱聪略教过他识文断字，江南七怪对他武学要求颇高但并不寄望于他的文才，以至于很长一段时日里郭靖都是将自己这位岳父当做教书先生对待的。 “发什么呆，看好了！” 黄药师根据郭靖的弱处又加演了几遍接着再叫他练给自己看，可惜郭靖仍旧不开窍。他性子本急，自来的徒弟又都是他自己挑来的，资质不俗人也聪慧，儿子更是一点就通。所以，他从没想到教个人练武还带两遍朝上的，如今遇见了郭靖竟要他多费这么番力气，不由就恼羞成怒地就想方才自己还怕梅超风教过他桃花岛功夫，就傻小子这资质出去若是能被人认出他打出去的是桃花岛武功恐怕都难。好笑黄药师并不知他今后还要遇见个真正的傻姑，那时才真真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郭靖看黄药师脸色就知道他又开始起了脾气，黄药师易怒，尤其在他面前少有开怀，不是怒目便是横眼，他心下有些难过就愈加努力。然欲速则不达，郭靖也不知道他练不好的根本原因一是在于他擅长的为硬功夫，机巧之术本就不合适他，二是双性体方开不久限制良多，故而造成他使力不均。三是他到底没太修习过桃花岛武功，只在理论上知晓个大概，一下子练就起来各处不顺实属平常。 “够了。” 黄药师十分不耐郭靖横冲直撞且执拗固执的练法。他向来鄙夷那种别人练习一日他要练十日还自喻笨鸟先飞，又言勤能补拙的说法，只以为那是庸人自慰之谈。在黄药师看来凡庸之辈岂可与天生智才相提并论，即便志向相依，但金量到底不同，笨人练个十日不及聪明人的一日，光阴若白马过隙哪里凭得浪费些许。 黄药师就地先画了个八卦阵，但画完后看看郭靖又横劈一掌扬起风沙将这八卦图形埋过。哼气一声道：“以八卦这么高深的讲解你定更会不明白。” “是，弟子鲁钝。”郭靖接口。 “傻小子，还真还上赶着承认自己傻。”黄药师被他气笑，接着又用树枝划出个大圈来，指着这个圈子对郭靖言道：“波涛延绵似山峦叠起，你瞧它缓又止，然静缓之时亦可翻空起，一复即不止。七碗波涛翻白雪，七步下，又见云雾绕青天，转三步上，出波涛，掌风如海刃，东海波涛黑。” 黄药师身随圈转，虽详解的是碧波掌法可事实上却也连步法一并教上了。 “出招时谨记波涛起平地，收招时要记得波涛远引月华去。” 这两句皆出自释可湘的诗词，黄药师诗词歌赋五行八卦俱通，所创武学自然也离不开他的自负之学。碧波掌法仿桃花岛的东海波涛起伏而创，并接引了历代文人墨客的所感所悟为辅，意境与技艺俱全，动时潇洒，静时闲雅，利落时有利落的锋利，柔缓时有软缓的气韵。 “哦。” 不过就是黄药师那边说得再好，郭靖对这样文雅意高的讲解仍是半知半解，一声应下后将这些话硬记在脑中，只待慢慢琢磨思索。他心内沮丧，后悔前世没有多听黄蓉讲这些。其实过去黄蓉为图个乐子也硬要教他些桃花岛绝学，说他内功了得再学什么武艺都不会太难，可郭靖对黄药师在桃花岛时对自己的教法心有余悸总觉得黄蓉“觊觎”他的手心，后加上襄阳事忙，两夫妻出了桃花岛后这茬儿再未有谁提过。如今唯有重头再来，受黄药师教训。 两人一个骂一个练，天色逐渐转黑却仍不见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