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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挑,我先走了,别去我奶奶那告状。”少女直来直往:“如果你真想住我家的话。” 又是一句肆无忌惮的威胁。 陈宴敛着眼尾,哂笑了声。 周知意走出两步,又觉得似乎不太妥,抬手一指:“那边有个溜冰场,我过去有点私事,你买完了去……算了,还是给你留个电话吧。” 她飞快报出一串号码,冲陈宴晃了晃手机,走了。 陈宴自始至终没开口,就那么垂着眼睑,觑着她。 周向宸说的对,他的确不擅长和小孩相处,更不擅长和小女孩相处。 而他这个meimei,似乎和以前见过的小女孩,都不太一样。 ****** 溜冰场老板姓王,三十出头就已经开始发福,短袖,花臂,臂膀上那只精瘦老虎活脱脱被膨胀的皮肤撑成一只大橘猫。 周知意性格爽快,也算机灵,王哥对她挺友好。 跟王哥打完招呼又得到根免费冰棍,她三两口吃完,降下一身燥热,换上溜冰鞋,充当起了临时教练。 上场没多久就有对小情侣拉着手进来,两人走得踉踉跄跄,看起来都不太会,没溜出三米就双双跌倒了两回。 周知意看不下去,双手背后,风驰电掣般朝两人滑去,左脚向侧一蹬,利落“刹车”,朝女孩伸出手,“来,我教你。” 马尾辫在背后轻甩,配合着她微挑的眉梢,随性又飒爽。 女孩小声嘀咕了句“好帅!”,侧眼一看,自家男朋友已经看直了眼。 她当即就有点不高兴了:“不用了,我男朋友可以教我。” 男生却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也不太会,能不能也教教我?” “……” 周知意身材高瘦,细腰长腿,眼睛内勾外翘,有种不同于同龄女孩的野性美,右眼下那颗泪痣又恰到好处地添了几分娇艳,属于男女通吃的长相。 眼前这男孩看上去就挺吃她这种型,年纪不大,渣性初显,完全忘了小女朋友还在身边。 女孩脸都快黑了。 周知意侧头笑了声,“行啊,私教收费,一小时两百。” “这么贵啊……” 男生稍一迟疑,周知意已经闲适地背着手向后滑开,“还没学会就敢带女朋友来挨摔,哥们,你可有点不厚道啊。” 男生被她噎了个脸红,女生一甩手,一个人扶着护栏慢吞吞地滑走了。 周知意自己在旁边溜了会,大概午后天太热,人们都躲着不愿出门,这会儿溜冰场顾客寥寥。她呆得无聊,换了鞋去上厕所。 场馆内的卫生间正维修,只能去门外的公共洗手间,她甩着湿手往回走,迎面撞上三个杀马特少年。 为首的男生染一头蓝发,发顶烫卷,走姿比身上的牛仔裤更松垮,一见她眼睛就亮了。 “小意!” 周知意一掀眼皮:“受不起,我才17,哪够当你小姨。” 蓝毛被呲儿了也不恼,快步甩开左右俩小弟,走到她面前:“听说你昨天和人打架都打到派出所去了?” 俩小弟立即拍马屁。 “嫂子威武!” “嫂子牛逼!” 周知意“啧”一声拧起眉:“瞎叫什么呢?”又转向蓝毛:“钟连,我上次不是和你说得挺清楚了?” 钟连是隔壁职高的学生,仗着他那地头蛇一般的哥哥横行霸道惯了,也没人敢惹。去年他在台球厅见过周知意几次,被她身上那股劲儿给迷住了,猛追了半个学期,被周知意拒绝了一百零八次。 “是,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俩还能当朋友啊!”钟连乱用了一通俗语,扭头轰人:“你俩进去等我去!” 周知意步子迈得更大,心里敲起了小鼓:回溜冰场吧,这人肯定缠着她没完没了,去家具城吧,她可实在不想陪那个“黑无常”挑衣柜。 要不然直接回家算了? 她心烦意乱地下楼梯,钟连还在耳边叨叨,嗓门粗又响:“我打听过了,那女的叫柳思涵是吧?” “老子不打女人,要不明儿我找几个姐们过去帮你教育教育她?” 周知意:“没你的事儿,别瞎凑热闹。” 钟连顿了几秒,又追上:“你放心,那几个女的手阴着呢,绝对能帮你把这口恶气给出了,还让她没地儿说理去。” 周知意心说:“那跟你自己动手打女人有什么区别?”刚想凶他“我的事你别瞎管”,楼上就炸爆米花似的炸下俩风风火火的小弟。 “连哥连哥,那孙子来了!” 钟连一咬后槽牙,转身往楼上跑:“堵住他别让他给跑了!”又回头朝周知意喊了声:“小意,你那事儿包哥身上了。” 周知意烦死了这种讲不懂说不通的石头,没好气地朝他骂了句:“滚吧你。”一扭头,看见正闲闲倚在楼梯拐角的陈宴。 冷不防对上他那双冰潭般黑沉沉的眼,周知意吓了一跳:“你这人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陈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是没你们动静大。” 周知意听出他话里的讥讽:“你什么意思?” 陈宴不答反问:“那是你朋友?” 他个子很高,无端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周知意纵然有一米七,踩着一级台阶才刚好与他平视。 她在他眼底读出一种怒其不争的审视,这种审视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陈宴眼睑轻抬,似笑非笑地:“怎么?打一次不够,还想再进一回派出所?” 他显然是听到了钟连那些话。 可他凭什么仅凭几句对话就直接对她下了暴力的定义? 周知意逆反心起,毫不迟疑地怼了回去:“我和人打架,我进派出所,我被学校开除,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看你家也没住太平洋,会不会管得太宽了点?” 气氛冷凝,像是有冷气在嘶嘶向外冒。 陈宴眼尾轻垂,掩住眸中情绪:“如果你是别人,我不会管。” 他顿了下,声音蓦得消沉几分:“但你是周向宸的meimei,我就一定要管。” 他不提周向宸还好,一提周向宸,周知意压了一下午的情绪再也藏不住了。 在知道陈宴和周向宸的关系之前,她不待见他的原因无非就是他高傲冷酷和她气场不合,并且还揪着她的小辫子。 而在知晓他和周向宸的关系后,她心里的想法就变得复杂起来。 她承认这种想法有些无理取闹、对陈宴不公平,可还是忍不住:“你在海市有家有房有亲人,为什么非要来南城?非要住我家?” 她深吸口气,声音艰涩:“我哥去世还不到一年,你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就住进了我们家,是想让奶奶时时刻刻想起我哥,时时刻刻想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