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二周目的人生
阳光洒在街上，纽约冬日的天空难得放晴，奶油面包的香气从一间杂货铺里传来。 史蒂夫紧了紧身上的衣物，他还有些不习惯这具过于孱弱的身体。 他从杂货铺门前走过，年轻的女孩坐在柜台里，托着下巴发呆，注视着门口走过的行人不知在想什么。 史蒂夫走进杂货店，从货架上拿了些东西，又用纸包了个奶油面包放在柜台上，等女孩给他结账。 有客人来，女孩恍然回过神，一一清点着柜台上的货物，直到最后的面包，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眼前瘦弱的青年，身体忽然一僵手中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许多。 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就回过神来，又划掉了那个面包的记录，将价格报给了史蒂夫。 史蒂夫指了指面包问道：“面包没算吗？” “算是送你的。”女孩没有抬头看他，似乎在逃避着什么，“一共是1.79。” “我没钱。”史蒂夫说着就咬了口面包，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老干部能做出如此泼皮无赖的事，其实单看他满颊绯红就知道他此时有多难为情了。 “那就不要买。”女孩微微皱眉，将其他的东西都从柜台上扫到手中的藤编框里，从柜台后站起身，准备将东西一一摆回货架上。 “你老板呢？”史蒂夫问道。 “妈！有人闹事！”女孩似乎有些怕了，转头就朝后面喊道。 紧着着咚咚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从后面疾步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根擀面杖。 史蒂夫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丢下面包转身就跑。 跑了不知道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喘出来了，嘭地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对方没被他撞伤，反到他自己整个人弹了出去，跌坐在地。 “小子，不长眼睛是吧？”对面的大汉揪住他的衣领，刚刚被厂子开除，此时他心里正不爽，需要发泄一番才好。 有多少年了，史蒂夫没有这么单方面被人殴打过，即便是面对萨诺斯，他当时也还保有一份反抗的能力，这具身体还真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嘿，住手！不要再打了！”巴基的声音响起，那大汉转头瞧见是个身着军装的青年终于松了手，朝史蒂夫呸了一口才悻悻离开。 “你怎么样，史蒂夫？” 史蒂夫药了摇头，嘴角青紫带着血迹，一身骨头仿佛都被打散了：“是我太想当然了，简不在那家杂货铺。” “你已经去找过了？” 史蒂夫老脸一红转移话题道：“看来我们得花些时间找她了。” “可今晚……就是博览会了。”巴基将手中的报纸递给史蒂夫面色凝重，“要么入伍，要么去找简……” “这不冲突，”听到入伍史蒂夫眼睛亮了亮，“佩吉，现在佩吉身体里是简的灵魂，我们只要在入伍之后见到佩吉就行。” 史蒂夫和巴基一同离开，躲在街角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壮汉松了口气，一个转身竟然走进了那家杂货铺。 “怎么样？”中年妇人抬头问道。 “放心吧妈，把那小子打了一顿，估计也就疼上半天，明天就好了。” 中年妇女点点头，回到仓库，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通过电报发了出去。 卡玛泰姬，简云正忙得脚不沾地儿，一旁的古一将电报拿给她，她也只是瞟了一眼就放到一边儿了。 正式员工和史蒂夫、巴基这两个纯粹被送来找乐子职业体验的新人不同，她的职责要繁琐得多。 除了同时上四个号之外还得制作一些道具，才能保证这个宇宙与多元宇宙脱离之后正常运转，比如假的多玛姆、假的无限宝石、还有那些人用时光机去取无限宝石时需要进入的小副本。 要不是为了之后的一些计划，以及准备即将到来的公开课，她真的连这第四具身体都不想搞了。 几天后，简云放下这边的工作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佩吉身上。 简云坐在车上，回头望去，史蒂夫将旗杆摇了下来，摘下上面的旗子塞给教官，转身跳上了汽车。 两人目光交错，史蒂夫立刻就注意到眼前佩吉的不同，似乎就在刚才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她就变了一个人，他知道现在这具身体里是简云的灵魂。 史蒂夫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J……” “开车。”简云直接盖过了他的声音，表情也从刚才的欣赏变得有些凝重。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给史蒂夫任何交流的机会，只偶尔从后视镜里与后座的史蒂夫对视一眼，微微皱眉，露出些许凝重的神情。 车一停下，简云就逃似地跑走了，留下史蒂夫怔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没机会询问。简云似乎有意躲着他，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就远远地避开，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直到这天，史蒂夫知道这是他迎来新生的一天，接他去实验室的人，不出意外，应该是佩吉。 黑色的轿车在他面前停下，他拉开车门，上面坐着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为什么要躲着我？”史蒂夫转过头注视着简云，直到此时，他大约是有些相信阿德里安的话了。 “开车。”简云没有转头看他，淡淡地吩咐道，前面的司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丝毫不好奇。 史蒂夫知道，这司机一定是简云的人了，他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你不希望我们出现在这儿？” “你们？”简云一怔，扭过头来问道，“巴基？” “不然呢？”史蒂夫没等来简云表情中的喜色，反倒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简云沉默许久，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良久才勉强恢复平静说道：“你们不该去新世界的，哪儿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去哪儿的原因。” 简云再一次沉默了，史蒂夫看到她轻微的吞咽动作，尴尬？不安？还是逃避？他觉得更多的应该是她在试图掩藏情绪。 “我知道，”简云缓缓吐出的话听不出悲喜，但放在简云身上没有情绪才是最恐怖的，“可你们还是选择了阿德里安不是吗？” 史蒂夫心里一紧，什么叫“选择了阿德里安”？他们面前没有任何选择，要么和安德烈到上层世界去，要么就留在下面将简云这个名字埋到记忆的最深处直到死亡。 简云不等史蒂夫答话，侧头望向窗外的熟悉的街景叹道：“那晚在黑市酒吧的是你们吧，还有苏小北的两个学生……” 史蒂夫听出了简云的弦外之音，她在责怪他们为什么在最开始不坦白身份。 “对不起，简。我们没别的选择，当时……” 简云不想给史蒂夫解释的机会，直接打断道：“不用解释，我能理解。阿德里安应该跟你们说了很多我的事，你们也了解了作战人员的职能，所以这是我的问题。 “左右你们都是新世界的人了，一切重新开始。无论你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们都只需要为自己负责就好。”简云转过头去看着他，眉眼弯弯，仿佛在说“看，孩子长大了”。 史蒂夫使劲闭了闭眼，挣脱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再看简云，他觉得自己似乎多虑了。简云只是在为他和巴基的隐瞒而生气，并非真如阿德里安所说的那样，全部是演出来的。 “先完成任务吧，剩下的我们回去再说。”说着，一道光悄悄从简云指尖溜出钻进史蒂夫的体内。 时间转瞬而过，史蒂夫和巴基都很自信，上一世火车上的情节这一世绝对不会再发生了，然而就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摆弄他们的动作一般，两人的指尖交错而过，相互注视的眸中也充满了同样的疑惑与不解。最终巴基落下悬崖，等待他的将会是九头蛇的洗脑与长达数十年的囚禁。 史蒂夫带着怒气闯入佩吉的办公室，简云坐在桌前，盯着眼前的纸不知在想些什么，笔尖戳在纸上，墨水已经在纸上晕染出了一个豆大的黑点。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明明全都计划好了，为什么巴基还是坠崖了？” 佩吉的身体终于轻微地动了下，然后才抬起头来注视着史蒂夫，眼中满是意味不明。 “这是规矩，史蒂夫，有些事情不能被改变的。”简云的回答很不近人情，其实这也是她cao作的结果。 虽然确实改变剧情没有问题，但她不希望这一部分被修改。如果巴基不经历九头蛇的改造后面许多事情就不会发生，这个世界生产因果的效率也会相对降低，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是她利用权限对史蒂夫的身体进行了微cao，并重演了巴基坠崖的悲剧。 “可我记得当时培训课上说，这些经历都是可以被改变的。” “那只是理论，”简云平静得有些吓人，“世界线收束是一个必须要被考虑进去的问题，史蒂夫。这意味着你可以做出努力，但不一定有结果。 “不如我先送你们回去吧，这项任务对你们来说太超前了，感觉得出来你们还没能理解世界的运转方式……而且，提前回去的话，巴基也不需要再经历一遍九头蛇的洗脑了。” 史蒂夫知道，简云其实已经有了决定，这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而是在告知他。何况，他们确实有很多事情都还没能理解，就火急火燎地被派到这里了。 “那你……” “我留在这儿完成任务。”简云露出个笑容示意史蒂夫不要担心她，“我是专业的。” “那阿德里安那边，需要我们怎么应对？”史蒂夫问得认真，他真就是在问方法，而非试探。 “你们……不需要做什么，这是我和阿德里安之间的仇怨，没必要把你们也卷进去。或者你们可以告诉他已经看清了我的为人，暂时先稳住他，免得他对你们出手。” 或许是之前相似的手段用得次数太多了，史蒂夫和巴基虽然心里有些没底儿，但那杆秤最终没能歪向阿德里安的方向。 史蒂夫点点头：“好，那你多保重。” “好。”简云点头，目送他离开，“等我回去。” 他其实想伸手要个抱抱的，但对着佩吉的样子，终究没能开得了口。 看着史蒂夫离去的背影，简云缓缓松口气，总算把这两位给送走了，接下来她终于可以开始放心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