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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 文继? 三皇子急匆匆地跟上去:“文继!文继!” 他不会看错,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那绝对是柳文继。 走出街市饶进小巷里,那人进了后门。 三皇子仰头看向四周,却发现这是相府的后门。 文继怎么会住在相府里? 没有丝毫犹豫,三皇子手脚利落地爬上墙头,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守卫,也没有听到脚步声和呼吸声。 他自幼驰骋沙场,是众皇子中武功最高的,若是有人靠近,他必会察觉。 见周围无碍,三皇子放轻脚步走进去,寻找那个好像是柳文继的背影。 无声中,魔气缠绕在枝叶间,正缓缓向他靠近。 叶暠宣看着太子,微微挑眉:“皇长兄何时有这样的脑子了?” 宗陵长老说:“既然各位殿下都五异议,我们就开始投票吧。” 叶暠宣摇着折扇。 事情出了变故,他的三哥没有到场,让他计划落空。 可现在就他们四个人,五皇子已在他掌控中,就算四皇兄不顾及他昔日相助的情分投了太子,也不过打个平票罢了。 太子说:“请长老再等等。” 长老愣了一下:“三殿下要过来?” 太子悠悠地说:“还有一人要来。” 话音刚落,祠堂外响起了一声轻笑:“山高路远来得晚些,各位久等。” 叶暠宣猛地回头,狠狠捏紧了折扇。 阳光之下,二皇子穿着绣金坠玉的皇子朝服含笑而来,眉目清雅,笑意盈盈,精神饱满,一扫病容。 他施施然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来,从容不迫地轻轻拍了拍叶暠宣的肩膀:“小六,别来无恙。” 叶暠宣脸色有些绷不住了。 他怎么会回来? 凡人之躯受了他师父入魔之中的重击,怎么可能活下来? 二皇子伸了个懒腰:“我累了,谁给我搬张椅子?” 宫人急忙把椅子搬过来,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二皇子身后:“殿下,请。” 二皇子坐下来,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皇长兄,人到齐了吗?” 太子皮笑rou不笑地看向叶暠宣:“小六若没有意见,应该是到齐了吧。” 二皇子抬眸一笑:“那就开始吧。” 萧客山上半死不活地人躺了一地,哀嚎惨叫遍布云霄。 云何处缓缓落地,在一片将入魔又未入魔的仙门弟子中缓缓而行,他若有若无地笑着说:“顺我者,得升天道。逆我者,魄散魂飞——” 满地的哆哆嗦嗦,还有人不屈地喊着:“天令正道……云何处你会妄入魔修会遭天谴,你一定会遭天……” 云何处不耐烦地一挥手,那个还在嚎叫的人顿时想被无形的大手牢牢按在地上,与自身魔气痛苦地撕扯。 云何处看见了太清,他缓缓走过去,说:“太清,你活了很久了,很久很久了。现在死了,也不亏,可你宁愿让门下弟子尽数陪葬,也不肯乖乖把头给我。你这样的师父,会让徒弟伤心的。” 旁边的萧客山弟子们都露出了有些不甘的神情。 其他门派也纷纷叫起来:“太清你可没有说过!” “若你自己的人头就能让魔头罢休,为了九州安宁,献上又何妨!” “我们仙门修道之人怎可如此行径,为一己之私拖累千万人!!!” 云何处缓缓站起来,一一看向那些被魔气纠缠的仙门之人。 人皆有私,入魔之道,不过是直视自己的内心。 看看这些人,直视的多痛快。 宗陵祠堂里一片寂静,二皇子有些嘲弄地看向自己的弟弟。 叶暠宣平静地环顾四周,摇着头笑了。 这倒是第一次。 第一次,他被算计得彻头彻尾,像个直愣愣的傻子。 这种滋味倒是新鲜。 是哪一环疏漏了? 是哪一步出了错? 这局棋从十年前就开始布下,一步一步机关算尽,他比棋子都凉薄。他高高在上俯瞰棋局,肆意cao纵左右江山,他怎么会出错…… 二皇子喝着茶,说:“六弟,还要等吗?我听说蕴霁山出事了,早些把这边的事做完,你也腾出空来回师门看看。” 叶暠宣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在茫茫无际杂乱纷扰的思绪中猛地抓住了最重要的那一环。 他二哥的死。 他的二哥勾结魔族,收买白凌霄挑拨他与师父的关系,本该是最值得怀疑,最该盯死了看紧了的呢。 就算死了,骨头烧成灰,也要埋在他能掌控的地方,断不许有任何差错。 可偏偏……偏偏他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他却忘了。 他在文霄殿下的地牢里守着他的师父,心口被不明缘由的苦痛折磨侵袭。 他不想再利用师父,他不想再欺骗师父。 人间地狱,只有这一个人视他如此珍重,爱他如此情真。 偏偏他还要说着谎话,偏偏他还要许下一个又一个注定无法兑现的誓言。 那种滋味太过煎熬,让他心里乱成一团。 于是他慌了,慌不择路,口不择言,像只钻进沙子里的鸵鸟,只想尽快结束一切。 甚至想过,若是他以身殉道死在白骨乡与煞鬼同归于尽,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疏漏了变故,忘记了周全。 理所当然,被人反将一军,顷刻间趴进了烂泥里。 真是报应。 他理当遭受这般报应。 叶暠宣抬起头,看着二皇子:“皇兄千方百计索要长云塔的图纸,便是为了今日?” 二皇子说:“我不过是为自己求一副躯壳,好渡过这漫漫余生罢了。” 叶暠宣自嘲似的叹了口气:“俞大人倒真疼你。” 二皇子若无其事地喝着茶:“比不过云掌门待六弟情深。” 他们一来一往地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太子坐不住了,跳起来喊:“皇储决议是大事,你们想闲聊,回宫再叙旧行不行?” 叶暠宣放下折扇,说:“那就开始投票吧。” 几位皇子神色各异地纷纷写下兄弟的名字,叠好交给宗陵长老。 长老一一抖开,令小童唱票。 “皇长子殿下,四票——” 五皇子惊恐地看向叶暠宣。 祠堂里一共就五位皇子,太子拿了四票,那说明……说明叶暠宣自己,也投给了太子。 叶暠宣站起来,说:“没事了?没事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他便漫不经心地拂袖离去,谁也没理。 五皇子急匆匆地追出去:“小六!小六!” 叶暠宣对亲卫说:“别让他过来,我烦。” 亲卫领命过去拦住了五皇子:“五殿下,五殿下,您着急忙慌地去哪儿呢,有空来文霄殿喝茶啊。” 叶暠宣边走边低声问阿千:“蕴霁山出什么事了?” 蕴霁山没出什么事,山门依旧紧闭着,远远地能看到弟子在山上练功,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 叶暠宣的马车在山脚下停了半日,他仰头地看山头的云雾,从白天看到深夜。 阿千默默站在马车边,没有说话。 叶暠宣说:“阿千,我知道他不在这儿了。” 阿千说:“是,殿下。”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