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入职同居

    “秋无憾和夏居然过来了，帮主放一下人。”迟九卿发完这话就下游戏了，所以并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认识的这一对华武。

    夏居然进来后只说了这样一句话：“武维扬前不久卖号a了，新号主和蜜桃汁认识，我和无憾先过来了，具体的明天聊。”

    白一逸瞬间就明白了，原来是蜜桃汁那边有人买号回去，故意恶心他们的。

    他瞅了眼九老板头像暗着，忽然想起上午的面试，这一切发生的迅疾而突然，梦幻得仿佛不真实。大半年了，他们隔着一方屏幕，在无边的虚拟数据里纵骋江湖，聚散离合，悲欢喜乐，有过不尽的谩骂诋毁，亦有不相识的人跋山涉水而来。

    他们比肩而战，前有暗弩张弓，流毒翻涌，迟九卿却肯将并无兵甲裹覆的那一面，毫无保留地撕扯开给他看，何其有幸啊。

    搞艺术的人似乎总要多愁善感些，白一逸翻躺在床上，怀抱着手机内心柔软如云絮。

    微信震了震，hr发来消息：“你的情况我已经跟迟总说过了，其实一直以来公司都给非本地和离家较远的员工提供住宿，但由于助理工作的特殊性，迟总的意思是安排你跟他住一起，可以吗？”

    心里的云絮便被这夜风吹荡，悠悠化作一泊颤颤春水，盈晃得他整颗心近乎颠狂。白一逸觉得自己一定是寡疯了，抱着被子滚来滚去，滚到终于平静下来才很是稳重地回道：“没问题，可以的。”

    hr十分满意，又叮嘱他：“明天你先把行李搬过去，安顿好了再来公司报到，地址在这里。”

    地址是，首开琅樾。

    他恍然大悟，原来五一过去拍片的地方，是九老板的住处。

    迟九卿在首开琅樾的别墅，虽然只在工作日暂住，房间和生活设备却一应俱全。除了白一逸上次见过的化妆更衣间和影棚，还有个游戏厅，游戏厅旁边是健身房。一楼客厅对门推开，就是小花园了，平常有人修剪打理，花草长得不错。

    白一逸的房间离迟九卿很近，大概是为了工作方便？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其实昨晚他睡不着的时候就在想，孤男寡男住在一起会不会不大好，更何况他还对九九有别的想法，他这么安排，是在暗示？还是默许接受了？太暧昧了吧？

    今儿一过来，白一逸才发觉是自己多虑了，这哪儿像个人住的地方，黑白灰莫兰迪，整齐摆放的橱柜纤尘不染，酒店客房一样的布置，让你晚上睡觉都像在加班。

    工作第一天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到各部门打过招呼认识，大家热络地聊了聊，再到总裁办，便觉得太过冷漠。整理迟九卿最近会议安排和工作进程还算容易搞定，最让人头疼的是他那些匪夷所思的食癖。

    前助理是个女孩子，因为结婚离职，离职前也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白一逸中午点餐就踩了雷。

    他问迟九卿吃点什么，迟九卿说有菜有饭有汤就行，不要辣，少油少盐，清淡一点。

    公司附近有一家店，是白一逸曾经和朋友来吃过的私房菜，他觉得排骨汤炖得不错，就在这家店点了一份。送过来刚打开，迟九卿扫了眼脸色突然难看，目光缓缓挪到他脸上，可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原谅了，拿起手机低下头说：“不太饿不吃了，你拿走吧。”

    都十二点多了还不饿？白一逸有点懵：“这没放辣……”

    迟九卿给家里阿姨发消息，叫人送饭过来，眼睛在手机屏上看也没看他：“嗯……我不喝外面的排骨汤，不吃炒的蘑菇，不吃煮过的蔬菜，也不喝煮过蔬菜的汤。算了，你第一天来……先出去吧。”

    白一逸听他这话跟听绕口令似的，就这么端着煮过蔬菜的排骨汤迷迷惑惑地出来了，过了一会儿起来又去敲他办公室的门：“迟总还有什么不吃，我都记着，以后就不点了。”

    “不吃完整的大鱼，但可以吃小鱼干或者炸鱼、鱼排，海鲜不吃贝类，不吃鱼子酱。不吃芹菜、韭菜、荠菜，不吃茄子，黄瓜、番茄、胡萝卜只吃生的。不吃罐头，什么罐头都不可，不吃鸭血不吃动物内脏、脖子、头和蹄或者爪子。”迟九卿原本背对着门口躺椅子里，忽然一个拧碾转身过来看着他笑，“是不是觉得我事儿多？”

    白一逸听到内脏、蹄、爪子就有点噎住，鸭胗不香吗？猪蹄不香吗？凤爪不香吗？？？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吃这些东西？他礼貌又不失尴尬地回道：“不不不，确实有人不喜欢吃这些东西，都记下了，那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再叫我？”

    到了下午，两个会议时间冲突，好不容易错开调整了，还有个项目投资商代表中途来访，就这么等了足足两个小时。白一逸不停地道歉，但又找不到迟九卿，把日程表逐个字翻来翻去，翻得自己眼前发黑。

    他觉得整个脑子都不转了，这一天就没一件事做得让人满意，太难了太他妈难了。

    迟九卿两个会无缝对接地开，刚散会回来就被白一逸拉着去见资方，他眉头紧蹙低声问：“你就让他这么干等着？你知道这个商务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吗？”

    白一逸愣了愣，他确实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唯一认识的小福猊打版关机，前台说迟总开会不要打扰……他当时就迷糊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正自责着又听迟九卿说：“你就算第一天上班不知道怎么处理，问问别人总该会吧？总裁办就没人提醒你吗？”

    “没、没有……”

    迟九卿叹口气丢了手里的东西给他，推门进去前向外望了一眼，低声说：“一会儿叫墨千奇来我办公室。”

    墨千奇是副总，其实他这个助理的聘用是由迟九卿亲自敲定的，越过总裁办也越过了墨千奇。甚至墨千奇都不知道这么一个空有学历没有经验就连专业都不对口的人，究竟好在哪里，后来又听说跟迟总是游戏里认识的，再一见人，便大约猜了些迟九卿的态度。

    见色起意，男色误事啊。

    前助理离职后一直空缺，那些基本行程虽然由总裁办制定，却也都经墨千奇的手，今天这事乱成这样，多多少少也是她故意的成分在。

    商务金主开罪不得，代表一直没走就这么等着，说起话来夹枪带棒，迟九卿把人送走后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他四处望了望没看见白一逸，只见墨千奇端了下午茶慢悠悠走过来：“迟总找我？”

    “进来说。”

    白一逸到吸烟区抽了两根烟，划拉着手机跟老攻闲扯淡，老攻说，你们那个墨副总八成不待见你。

    他开始不明白，听老攻分析后觉得有那么点道理——他没任何工作经验纯靠脸，活脱脱一个妖艳贱货。

    当初hr说过，咱们这个职位不是保姆，你作为迟总的助理以后是可以升为合伙人有股份的。可白一逸实在没这个事业心，他也没想过要那么多，甚至说到底能做多久，他都是不在乎的。

    白一逸被老攻安抚好，打算回来好好跟迟九卿认个错，他大概并不适合这份工作，不如辞职算了。然而他回来后，发现经过他身边的人眼神都十分古怪，墨千奇从迟九卿办公室出来看见他说了声：“迟总叫你，今天的事抱歉了，是我工作失误。”

    说话间俩人渐渐走近，她震惊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忽然走开了。

    白一逸不大明白，只觉得大家都奇奇怪怪，他进去时迟九卿正举着杯子喝咖啡，背靠落地窗前静静看着一侧发呆。

    午后日光斜照，便披上一层澄澄微光，迟九卿看见他进来才缓缓走到沙发前坐下来，叫他也一起坐下：“墨千奇说我搞职场性别歧视，她从我接手暮雪时就在，我们一起工作了八年，我以为她应该了解我。”

    白一逸有些局促，想说些什么又一时想不起来，只能“嗯”了声，却见他递茶过来：“我想找男助理，是因为，女助理陪我出差真的很不方便。他们只知道前助理离职是因为结婚……其实是，是因为，她那次跟我出差被合作方猥亵，我当时被人拉走去了另一个包间签合同，完全不知情。”

    “签完以后我看见她情绪不大好，回了酒店她才跟我说怎么回事，我真的没大注意过。可能也是因为喝了酒她又说了许多类似的事，只是那天实在太过分了不是跟以前一样小打小闹动嘴皮子，我当晚跟那边的人说不好意思不会再合作了。”

    暮雪文创最初只是做纸胶带、书签、笔记本、创意饰品一类的小体量文创，而后逐渐发展为千山文化，囊括了直播平台、网剧、小说、同人创作等等。可以说，他这八年来，都是靠女人们为他花钱，他才能一步步走到现在。

    迟九卿是个男人，对于女性在职场上的困扰和尴尬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他所做的工作却大部分是为女性而服务。他做不到一边赚女人的钱，一边伙同男人，默许猥亵女人。

    那次毁约，他赔了不少违约金，开会追责，他说是自己事前没对合作公司充分了解，那家公司除非开除那几位高管，否则永不合作。

    白一逸听得很受震动，摩挲着茶杯轻声说：“你做的没错，就是代价惨重了点。”

    迟九卿笑了笑：“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的人来做助理，我刚才已经跟墨千奇说清楚了，今天是她工作失误，但你也有责任。所以，她扣工资，你也要扣。”

    白一逸工资还没到手就先扣了五百，俩人又说了会儿话迟九卿才让他离开，末了忽然对他说：“以后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哦……我、我刚才……”白一逸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实有点烟味，结结巴巴解释了两句，看见迟九卿朝他摆了摆手，只好出去了。

    那天直到下班，前台小jiejie才好心告诉他，公司禁烟，迟总闻不了烟味儿，这些员工手册上都有写。

    白一逸听到员工手册更加不解：“什么员工手册？我怎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