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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影绰绰,浅浅深深的淡墨,像几千年前的一幅古画,残缺不全地影印着那些还带着执念的灵魂。 很多很多大小不同的脚,急匆匆地赶着路,无法后退,只能一直向前,一直向前。 黄泉路上无客栈,任你阳间珠翠满头,金银万贯,来了这里,便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赶着去接受审判的众多脚之中,有一双格外突出的不缠足的女脚,血路便在这双脚旁,辗转划出一段心事。 红衣艳服,神色凄苦。她需要用手护住周身四肢,毕竟已在崖边摔个粉身碎骨。及此,浑身都是疼痛。 前前后后,全是纷湧杂沓的影儿,女人不知何去何从。 前面有座凉亭,鬼群拥至,均在喝茶解渴,一入这个地界,嗓子眼里全是火星子。由此便见“孟婆亭”三字。 阴魂经十八阴司审结完毕,已经是饥渴难耐,渐近尘间,龟裂侵体,纷纷自投罗网。 发色枯白,紫衣紫裙,面如千年老树皮的阴森老妇,是此亭主人。各人自她手中接过墨绿色闪着幽幽光芒的“困忘”茶汤一杯,一口喝进,被牛头马面叉到奈何桥边的忘川之上扔了进去。 见有无主孤苦幽魂至此,孟婆不见波澜的浑浊眼底闪出一丝诧异:“不审?” 白无常罕见而来:“无法审,立了血契,自戕重罪,却救护了数百人。又有下一世修行宏愿在身,只能任其生灭。” 孟婆发出了凄厉的笑声:“嗬嗬嗬……立下血契还自戕?十世悲剧收场,还得有这个机缘解除血契,比无间地狱苦多了。”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林千星!”孟婆喝道。 女人泪盈满睫,回头望向过去,痴缠难解。 孟婆叹了口气劝道:“过来喝两杯茶汤吧,这是我能为你的血契给予的最大慈悲,前生恩怨爱恨,全盘忘却,方才能有一线生机啊。” 她强递一杯,女人只得接过,又苦又酸,一如人情世事,一饮而尽。 孟婆又递一杯:“快快再饮一杯,不辩东南西北,纵然痴傻愚顽,不知不觉好堕轮回,好过你留存血契记忆,生生要追逐另一个去。” 女人却再也不肯,走到奈何桥边,没用叉出,自行而跃。 孟婆望定决绝背影,口占一偈,兀自念道: 劝汝莫立契,爱恨难解结。 一日结成孽,十世终难切。 吾见孽缘入,几皆尽磨折。 本如梦一场,何妨空虚灭。 第187章 孟串儿番外之二世奇缘 我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半。全身都汗津津的,枕边一片濡湿,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恍惚间我分不清我到底是谁,是林千星,还是孟串儿……那个眉目如画,笑起来若朗月入怀的韩一辰,就是于小山??? 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我他妈的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蛊啊?居然还梦到了孟婆??哈喽??孟婆??要是有一天你的朋友跟你说,梦到了她的前世,不对,应该是前X10世,还梦见了孟婆,你大抵会揍她一顿让她清醒一点吧。 这千星和一辰,连名字都是对应的,林千星临跳崖时候的心碎,梦醒时分还足够让我窒息,那种肝胆俱裂的感受竟然如此真实。 我给李燕儿发了个微信,让她起床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没想到李燕儿秒回了我:“夜半被噩梦惊醒,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聊聊。” 我把电话拨了过去:“我大概能知道血契是怎么回事了。” 李燕儿听上去十分惊讶:“血契在古代就是个传说,到现在都已经失传了,我也只是听我的老师讲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梦到的,只是我不明白,我喝了孟婆茶,为什么还能回忆得如此清晰?” “嗯??你梦见孟婆了??” “这个不重要,你帮我做个阿卡西记录的读取吧,我看看第二世是怎么回事。” 李燕儿沉默了一会儿道:“虽然我还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应该也挺惨的,你一定要读取吗?” “嗯,开始吧。” 申请,读取,开始,在此不赘述了。 “上次你说其实我一直在他身边,只是他不知道,这个怎么说?” “我亲爱的孩子,阿卡西记录的读取者告诉我,你的游魂一直在他身边。” 李燕儿给我普及了一个概念,她说人有三魂,命魂、驱魂和游魂。命魂又叫真魂,是累生累世负责投胎的那个,阿卡西记录的读取主要在这一魂上。 驱魂就是投胎的身体自带的,主管这一世。游魂的概念解释不清,可以当做是一种执念,人若无游魂,就等于三魂不齐全,不齐全就容易出问题,容易出现天灾人祸,生命会比较动荡,痛苦不堪。 所以李燕儿急于解除我的血契,是想让我的魂魄归位——这都是李燕儿的一面之词,纵然到了今天,我仍然将信将疑。 而且什么游魂,什么血契,我完全没有感知到所谓的血契给我带来的痛苦,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解除? “我跟他的第二世是怎么回事?” “我亲爱的孩子,阿卡西记录的读取者告诉我,因为你许下了修行大愿,所以第二世你是一个……和尚。” 和尚??什么鬼???我问道:“于小山呢?他是什么东西?” “他没有同意我进行阿卡西记录的读取,所以我无从知道于小山在那一世的情况。但是我可以看到跟你纠葛最深的是一位公主。” “公主??和尚扯上了公主??这不是对佛法大不敬吗??” “太具体的无法读取,我这边能感受到的就是两个字,惨烈。” “我他妈的不会又跳崖了吧?” “你没有,你被乱箭射死了。” 我在电话这头无语了,被乱箭射死,还不如跳崖呢。至少跳崖还是我自己选的,乱箭这东西,一听就是身不由己。 我有点后悔打开这段记忆了,仅仅这么简单几句话,我的心口开始了尖锐的,绞rou机一样的疼痛。头痛欲裂,有某些脑仁儿里面的东西像烟花一样爆裂开来。 伴随着疼痛居然还能袭来一阵浪潮一般的睡意,黎明破晓前,我又困了。困到意识模糊,说不出话。我最后一丝清醒消失前,我知道我又要开始冗长的梦境,这一次是关于我跟他的第二世。 我真的是个和尚,法号空如。现在我还不能叫做和尚,只能算个沙弥,因为我才十岁。 爹娘从小就没见过,方丈也并不与我说起俗世父母之事,这是个乱世,反正兵荒马乱的也与我不相干系。 打小我就长在应天府的护国寺里,这是个皇家寺庙。香火吃食皆是不缺的,也用不上云游和化缘。 每日里扫扫落叶和尘土,收拾一下禅堂和客房,就是跟着师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