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懿】破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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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坐在化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色不善的男人。 纷杂的脚步声来来去去,粗跟的,平底的,尖锐的,极速的。交谈声像压抑在平静水面下蓄势待发,酝酿着一枚惊天大雷,等待爆炸那刻,水花四溅,将所有人全丢卷入风暴眼中。穿着精致套装的大乔不停抬手看表,那些乱哄哄的声音都被一扇门阻隔在外,里外两个世界,两个钟头前,助理战战兢兢拿着水进来请他们稍待的时候,脸上的妆容都吓得快被冷汗融糊了。 “还要我等多久?”司马懿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沙哑、低沉,他几乎十几个小时未曾合眼,在飞机上辗转难眠,经过奔波和转机的折磨才如期抵达,居然落得乏人问津的下场,这群吃着圈内一口恶臭馊饭的家伙,过了七年还是这德行,他都服气了。 大乔在司马懿个人休息间里踱步,手指敲击着纤瘦的臂膀,脸上写满愤慨,“太过分了吧,刚才进来的时候我都看见公孙小姐化好妆了,这都多久了,动作再慢也不应该不请个化妆师进来,我再去看看吧。” 司马懿把时装杂志随手一扔,“不,别去,随便他们,就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想起我。” 司马懿说完这话塞起耳机开始看电影,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眉头皱也没皱,大乔焦虑得一声哀叹,经纪人难做啊,她打开休息间的门往外探头,一群人吓到似的低头又继续忙碌现场布置。今天是新片《天文志》的定妆照拍摄,这么重要的日子,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敲定,斥资千亿的古装奇幻大作,服装道具就准备了大半年,社群媒体上,粉丝们每天几十页地刷相关情报,一点一点跟挤牙膏似的,谁也没成功撬开制作方的嘴。 终于,有相关人员憋不住了,透露了服装草图和演员阵容,这才激起千层巨浪。 《天文志》作为年节上档的大戏,电脑特效和剧本自然马虎不得,但这些东西,行业里一抓一把的人才还愁做不出来吗,多少胸怀大志的年轻肝脏等待被压榨献祭,结果最难难在选角。 作为导演,自然都是一帮宁可送命也想将概念分毫不差呈现在大屏幕上的理想主义者,几个主角既要演技好,又要上相,在这个流水线一样低劣演技棒读脚本的控评市场里,四处充斥着连基本喜怒哀乐都做不到的面瘫花瓶,再一轮制片和导演工作室严苛筛选激烈争辩后,演员阵容终于定案。 司马懿从头到尾没有收到过面试邀请,一本剧本直接寄到他在维也纳的公寓,附上一封信作为邀请,他们想找他——司马懿诠释“电”这个角色。 大乔关上门,隐约听见外头有人在说: “怎么办,谁去告诉他?这……剧本没过审,删了一大堆,司马老师的戏份已经没了啊。” “哎,服装道具都出来了,现在才知道不过审,这也很为难啊,总不能大家都不拍了吧,亮哥这么大咖,片酬上亿的啊!” “现在重点是,谁去告诉他,我,我先说我可不敢,司马老师看起来太凶了……” “要、要不,拍完再P图抠掉?等他回去再写公关信道歉。” “傻逼!还不是一样会得罪人!” ……………………………… 大乔面色惨白,拉开门的手还抠在门把上,指节泛白。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删除戏码!这是身为一个演员最无法接受的事,况且还是司马懿这样一名真正的演员,而非偶像艺人。 看来,司马懿的戏份一点不剩,否则他们不会这么为难。 “不就是因为你适合这个角色才找你吗,现在置之不理算什么!”大乔用力踏着平底鞋,试图踩出高跟的效果,无奈一点威慑性都没有,她忍不住伸手挡在司马懿的平板面前,将他耳机线拉掉。 “有没有听我在说啊,懿哥!”她鼓着腮帮子愤愤不平,“我现在就要投诉他们,列入拒绝往来户!” 司马懿把电影暂停,他没有听到刚才外头说了什么,但心里隐约清楚,他这场被称为“失足王子的复仇”必然不会这么顺利。 “To be or not to be,that,s a question. ”司马懿说。 他慢慢抬起头,上吊的三白眼流出剧毒,苍冷的光线将他棱角分明的面庞照得有那么一丝丝渗人。毫无疑问的,司马懿这七年来在欧洲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他一年到头有一半时间都跟随剧团四处巡演,读剧本、分析角色内心、一个人和镜子对戏、排演,这些填满了他的生活,将他打磨得锐利精悍,他已经重生,娱乐圈分分钟都有人被淘汰,互联网上,谁都可以上热评,但,谁又能真正留在群众心底? 司马懿不在乎,可是,还有粉丝记得。 “……他来了吗?”司马懿问道,大乔一恍神,仿佛看见了复仇王子眼底的苦痛。 “来了……他……一直都在。” “他拍好了?” “不知道,”大乔咬了咬嘴唇,嫩粉在洁白的贝齿上留下一点痕迹,“需要我去替你打听?” “不必。” 司马懿收紧了一瞬间即将释放的怒意,霎时间,他狰狞的表情又恢复平静。知识与智慧塑造了全新的他,他美得深沉内敛,却又像水雾,稍纵即逝。大乔说,七年了,你还没有忘记他吗,司马懿脑中反复浮现许多往事。交扣的手,未能言明的爱,雨和泪水。 镁光灯疯狂闪烁,视线模糊,急促的喘息声和奔跑,他张开手将他严严实实护在身后,独自迎向黑暗。 司马懿缓慢地摇了摇头,“谁都忘得了,他这样的人,谁忘得了。” 外头的纷乱经过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沉淀,还有变本加厉的势头,司马懿想到诸葛亮三个字,胸口的郁闷几乎爆裂,他猛然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力道过猛,椅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巨响,与此同时,那扇门终于开了。 诸葛亮——不,“时雨”进来了,他手执一把精致的缎面折扇,一身湖水绿的云纹服饰柔软地垂落,绣着繁复花纹的靴子,面上妆容精致,古老的图腾浮于他光洁饱满的额头,带起一身仙气。 “你——来做什么?”司马懿眯起眼睛,从倒射的镜中直直盯着好看得几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男人。 诸葛亮拉上门,美眸微愠,瞪向外头那些没有担当的家伙,他未经欢迎,大摇大摆走进司马懿的个人休息间,大乔忽然被迫进入备战状态,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拿捏不定主义,万一打起来了自己应该帮谁。 诸葛亮随意看看,司马懿穿着戏服的裤子,打底的贴身内衣已经换上,其他却迟迟没有进展,剧组正忙得一团乱,但再怎么忙,也不该有谁被冷落,毕竟这片子不是靠一个人就能演的。 诸葛亮拿起一个面具,做工精细的艺术品搁在服装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丝毫未动,这金色的面具仿佛有灵魂,双眼空洞,一片虚无未知,令人戒慎恐惧。 “来看看你,很久不见了,我等你很久,不过……他们规定我没有定妆前不能离开。”诸葛亮放下面具苦笑,“怎么样,这个样子可好看?” 司马懿瞪着他越走越近,一点分寸都不知道,七年不见,现在他们跟陌生人也快差不多了,老朋友见上面都要嘘寒问暖一番先,他倒好,两步路走到他面前,直接把脸贴到他眼睛上,就差没拿个放大镜让他检查毛细孔。 “臭死了,又是香水又是化妆品,没人告诉你未见其人先闻其臭,会把你的粉丝吓跑吗?”司马懿捏着鼻子把他扇开。 诸葛亮哎了一声,眼角风sao的湖水绿眼线将眼尾拉长,显得妖娇,为了新戏,他花了一上午时间把头发漂白了,换了个新造型,折腾到下午,终于有了点样子,网络上关于他新造型的妄想和创作已经盖了几百楼,粉丝们天天口嗨自家哥哥盛世美颜,当然,司马懿不免要被拖下水,因为七年前,两个人确实被爆出这么一段暧昧之情。 诸葛亮说来看他,倒也不全然是这样,他轻轻叹息,眉宇间浮现棘手和无奈,侧眼看了一下紧绷着神经的大乔,“麻烦你,能给我们留点空间吗?谢谢了,我和他谈一谈。” 大乔断然回绝:“不行,懿哥他待会要——” “出去吧。”司马懿淡然扫她一眼,“他不敢做什么的。” 大乔彻底泄气了,她做足了心理准备要对抗这个让司马懿身败名裂娱乐圈一哥,诸葛亮从男团时期就一直稳坐C位,司马懿退团后一部分粉丝把爱转而投注到这个他曾经称为挚友的男人身上,另外一些人毅然决然退圈,直到去年,那些潜水的老粉才又被惊天巨雷炸出水面——诸葛亮要和司马懿拍新片! 消息一天传遍娱乐圈,顿时登上热搜,工作室花了不少力气把热评控制住,却还是多了不少营销号加油添醋,煽情狗血地描述两个人不可告人的关系。 司马懿确实承认过爱他,他飞蛾扑火,一厢情愿,然后厌倦了这种躲躲藏藏的纵情游戏,又狠狠把诸葛亮一脚踢开。走的那天大雨滂沱,诸葛亮被关禁闭反省,最后还是在队友们掩护下赶去了司马懿家。 故事到这里没了下文。 有人说他们藕断丝连,有人说悄悄来往,有人说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当事人自己看了都觉得好笑。事实真相经过加油添醋变得有几分扑朔迷离,他也从未想过要对诸葛亮复仇,毕竟他没有后悔过。 “不敢做什么,还是不会做什么,嗯?”诸葛亮折起扇子,挑高了司马懿的下巴。 灯光将他本就偏白的肤色照得近乎透明,他的黑眼圈很浓,整个人包裹在阴沉的氛围中,他每天都必须强迫自己入戏,变成另外一个人,过着一种从未想象过的生活,与这个文明世界脱离,才总算能深吸一口气。 他演《罗朗萨丘》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尖酸刻薄的评论家注意到这张东方面孔,司马懿幽怨的眼眸为那最终惨死在群众手中的悲剧人物增添一抹神秘色彩。黑色!这是所有人唯一能够联想到的颜色,他仿佛为此而生,为此而来! 他像一道黑色闪电,迅速席卷了以挑剔闻名的艺文界,所有人都以谈论这个舞台上的东方刺客为乐,他的演出座无虚席,现在,中国的粉丝又在议论纷纷,哈姆雷特在站上舞台前,先要夺回他失去的。 司马懿别开头,熟悉的笑容挂在诸葛亮唇角,这张脸哪怕经过化妆打扮,他还是记得的,他的呼吸,他的笑容,他的眼眉,他的手,都刻在心头,伴随呼吸颤动,融入血骨。 “……外头这么多人还等着你,你又能做什么?”司马懿嘲笑,“哦,你不过就是个替死鬼,因为他们知道你不会死,所以才把这桩难事扔到你头上,你还乐呵呵地送死,是不是傻?” 诸葛亮早习惯了他一开口就放大绝,还是同团的时候,司马懿每天早上都能发好几次火,他生气的时候不咆哮,也不摔东西,但一开口必然冷嘲热讽,而且针针见血,助理每天都要被叮得满头包,久而久之有人说司马懿大牌,只有诸葛亮能让他瞬间消火。 诸葛亮踩在火山口还一屁股往下坐,当真是个不怕死的,他笑嘻嘻的脸往司马懿面前凑,戴了变色美瞳的眼睛似乎在发亮,司马懿拿他无可奈何,诸葛亮这张脸,光卖脸就能卖到上亿,且不说他唱歌跳舞样样都行,演技还得过奖的,只要他认真起来,鬼神都能骗过。 诸葛亮拉住司马懿的手,指尖摩挲指尖,动作轻柔,“如果是死在你手里,又有何不可?想想也是我血赚。懿,你终于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 “唔。”司马懿一时间抽不开手,诸葛亮的力道不是很大,但每个举动都带着珍惜,他松开手揉了揉司马懿的头,抚摸他细碎的发,本来造型组打算今天给他整个新发型,染成褐色,现在计划也取消了。司马懿直说:“我的戏份被抽掉了吧,你不必骗我,没啥好处。” 诸葛亮望着他的眼睛:“是,确实如此。” 司马懿没有再问为什么,剧本他是熟读了的,为了能比所有人都更快入戏,他没有NG成本,明年定档了新戏公演,他得先密集完成《天文志》的拍摄,再赶回去欧洲参加排练,可以说他的戏码,早已倒背如流。 “原因,理由,你不想知道吗?”沉默一会,诸葛亮问。 司马懿摇头,“不用,我明白。我们不能一起。” 诸葛亮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怎么会同时邀请司马懿和诸葛亮——这个话题早已被众人津津乐道,在爆发出亲密事件之后,公司为了平息风波,很快压下了所有消息,司马懿做得狠绝,主动提出了自己那份声明稿,一字一句都在切割与诸葛亮的关系。 “他做得很好。”——公关经理如此赞叹,可同时他心如刀割,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孩,怎么就能把私人情欲和利益关系划分得泾渭分明,诸葛亮一点伤害都没有受到,在他果决的保护下,他被塑造成为一个懵懵懂懂的局外人,是司马懿先有了邪念,是他的错。 司马懿离开后,诸葛亮依然顺风顺水,他们各自在不同领域成就巅峰,却又被这出戏重新捆绑在一起。 不过审的理由,司马懿清楚得很,时雨和他相知相惜、相互依存,缱绻的情欲早就超脱常理,有眼睛的都能嗅出更深一层意思,不晓得又是哪个想达成业绩的好事者掀起过去往事,几顶敏感的大帽子往司马懿头上扣,顿时间他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难得导演也是个为了理想不怕死的,都敢请来两尊大佛了,殊不知是这样收场。 司马懿推开诸葛亮走出去,大乔抱着膝盖坐在一边看他们拍照,百无聊赖的模样,司马懿找到统筹,告诉她:“我不拍了,后续解约事项我经纪人会与你们商讨。”言毕,司马懿回去收拾东西。 忽然之间,摄影棚又掀起一股冷风,所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这这,司马老师主动提了,我觉得好对不起他……” “所以,亮哥还活着吗……?” “哎,怎么会这样啊,这不是雪上加霜吗,他们俩关系很微妙哎!” “就因为是亮哥才能做到啊,司马老师会理解的吧?” 司马懿冷笑一声,没去理会他们背后嚼什么舌根。他几乎没带什么东西来,一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他让大乔给他购买最快回去的机票,经纪人终于打起精神,忙着在手机上调度排程。 诸葛亮有些慌了,“等等,你不多留几天再走?” “有什么必要性?” “没什么必要性,但是我想。”诸葛亮说,“你走了之后,我给你家打过电话,你……这七年都没有回来过,司马懿,如果你还有一点心,你应该清楚,那份声明稿,我并不同意。” 司马懿浑身一震,僵直的背脊绷成一条线。 往事在他条理分明的脑袋中重新复原场景。 那天早上,阴雨绵绵,他在深夜发出了通稿,收获筋疲力竭的公关团队回复,所有人都在为了他们俩被狗仔队尾随追逐的事发愁,另外一边,诸葛亮也在不停给他发消息。 “我想好了,就这么说吧,我们关系确实不错,但并不是所有感情都能被归类为单一选项,况且我们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我们以后……” “诸葛亮,这么做有什么好处?粉丝不是瞎子,公关的话,他们会真的相信?” “相信与否是他们的事,我们只要做好声明,这世界上这么多真真假假,谁又能说一切都是完美无瑕的?”诸葛亮说,“我是团长,你别犯傻,这是我的命令,你要专心准备下一波宣传。” “呵,诸葛亮,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或许是吧,我想不明白,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 “……算了,那就这样吧,你早点睡,没事的。” “你会在我身边吗?” “会。” 司马懿平静地关上了对话,点开了公关组的小窗,“晚一点发,等他睡了再说。” 诸葛亮关掉了所有消息,陷入黑暗,只留下司马懿的微博信息,他几乎每十秒钟就要刷新一次,睁着酸涩的双眼直到七个小时后,他终于看到了那则声明。 司马懿感觉呼吸在刺痛,针一样密密麻麻的痛楚扎在心口,他不敢扭头过去直视诸葛亮,这个戏里戏外都是他倾注所有精力去爱慕,去渴望的人。 一双手死死缠住了他的腰。 司马懿一脸震惊,诸葛亮蛮横地将他扣住,“我不想这么做,这不应该是我欢迎你回来的第一份礼物,但现在你拒绝了它,那就由不得你。” 司马懿睁大双眼看着方才还轻声细语的男人脸色丕变,诸葛亮拧眉,眼神冰冷,他包裹在一股幽绿的森光中,从湖水里脱出,他身体是冷的,血液是冷的,白色的长发和冷峻的面孔。司马懿咬牙道:“放开吧,不要让他们等你,你是大牌,但不要耍大牌。” “——让他们等去,这里我说了算。” 诸葛亮湿冷的嘴唇贴上,司马懿再也动弹不得,他舔到了清凉的甜味,诸葛亮的唇彩沾到他嘴上,让他带有同样的味道,司马懿嗅到各种混杂的香味窜进鼻间,一阵头晕目眩,诸葛亮稳稳抱住了他,将桌上那些碍事的东西扫去,司马懿感觉到他隔着手套的温度贴在自己胸口。化妆师费尽苦心精雕细琢的容颜不容置喙,诸葛亮是最棒的,哪怕没有这些光鲜亮丽的东西加持,他依然明媚美好,司马懿心想要是让他们知道这“谈话”居然把他的妆全谈毁了,到时候又会有什么不堪入目的谣言流出。 “蠢货,我离开是为了让你这样胡搞吗?”司马懿压低音量怒斥,诸葛亮三两下就剥掉了他宽松的裤子,他一脚抵在诸葛亮腰间,触到了冰冷冷的腰带。 他又瘦了,他心想,这东西紧紧箍住他的腰,将纤细的腰身勒得一丝不苟,该有多少女人羡慕死他,可诸葛亮自己一点都不在乎。 诸葛亮抽开一条白色丝带,将司马懿双手捆缚,“这是我的衣服,别扯断了,否则我很难交代。” “……你毫无长进,越发混蛋。” “哦,谢谢赞美,我很荣幸。”诸葛亮挑了挑眉,俯身想再亲吻司马懿,唇舌交缠,他灵巧的手指钻到那贴身的衣里,黑色紧身衣勾勒出他手背的轮廓,包括司马懿姣好精硕的身形也若隐若现。 司马懿发现自己拒绝不了,这个情势让他们俩的处境一起变得复杂危险,诸葛亮疯了,比当年的他更疯狂狠心,他如果拒绝,他恐怕要玉石俱焚。 “别吻,会弄脏。”司马懿胸膛起伏别开头,“别弄坏你的妆……还有衣服。” 诸葛亮无辜地眨眼,“可是我想吻你,我要你,懿。” “……”司马懿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 沉默同等于许可,他给了诸葛亮恣意妄为的通行证,他痴迷地揉捏他的身体,司马懿经过大量肢体锻炼,身体异常柔软,诸葛亮轻而易举撑开他的腿,折成了M字型,微闭的禁地让他喉间干渴不已。 “我去看了你的戏……美狄亚,你演得太好了,我差点忘了那是你,一个沐浴在妒火中的女人,那招来不幸的黑色与你相称。懿,你何不也杀了我再走。”诸葛亮想到那海报上,全身被黑色长袍笼罩,手握匕首,流淌着鲜血的男人不禁脸孔扭曲,他被痛苦支配,低垂着头轻轻贴到司马懿胸前,小心翼翼亲吻他的腰腹,白色长发落在司马懿的腿间,搔刮敏感细嫩的肌肤。 司马懿长叹一口气,他不晓得诸葛亮去过,这些年他们相距最近的一次,是两层楼的距离,诸葛亮不敢买前排的票,生怕被他认出,他想在最远的角落看他,想告诉他们,这是他曾经拥有过的司马懿。 司马懿勾起他的脸,眼线如盈透的雨水,“希望你不是在哭,我的返程计划拜你所赐,已经被打乱了。” 诸葛亮盈满愁苦的眼眸为之一亮,忧郁和悲伤都不适合他,他喜上眉梢,冷硬的线条有了些许柔和,手指轻抚,司马懿便仰头轻喘。那双长腿勾住诸葛亮的腰,司马懿不怀疑自己稍微施力就会把它弄断。柔软的绫罗绸缎从圆润的肩线滑开,衣领微敞,裸白的胸膛对他展开温柔怀抱,司马懿隐约瞟见镜子里两具衣衫不整交缠在一起的人,耳根烧红。 门外,大乔抱着包堵在门口,尽忠职守地拦住了所有探视和关爱的目光,公孙离、吕布和牛魔早早结束了拍摄,都忍不住来关爱他们的天王巨星,大乔坚守不退,誓言谁要想过去就踩着她的尸体。 “这……他们到底谈啥啊,我们赶着收工,折腾一天了都。”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大乔就炸,两根辫子激动得乱甩,“好意思吗?我和懿哥坐了这么久飞机就为了过来定妆,现在呢,剧本说改就改,戏份说删就删,我们等了多久?” 众人噤声。 大乔骂完,看见公孙离摆弄着头上的兔耳,对她吐舌头眨眼,“干得漂亮!” “哎,俺们本来还期待能一起对戏的,这下都没了。”牛魔挠着头有些可惜地说。 屋里,伴随着诸葛亮每一次挺入,司马懿就觉得自己的防备一寸寸被破除。 “该死……你慢点……”司马懿勾着诸葛亮的腿不住下滑,他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两人终于紧密相连,久违的征服使人亢奋,血管在躁动,每一分呼吸、每一丝颤动,都如同双生共存的电和雨。 “放松,你咬得好紧。”诸葛亮磁性的嗓音在司马懿耳畔边吹送热气,滑顺的银白色发丝缠住了黑色的,与那一绺白相互辉映。 司马懿仰着颈项,疼痛与欢愉冲顶,他咬住诸葛亮的手指,极力吞咽呻吟,尖锐的牙齿拉扯包覆着指尖的手套,索求无度,他数不清他们做了多久,时间模糊成抽象概念,日光和黑夜消失殆尽,他只觉小腹酸胀,下身麻木。 诸葛亮将虔诚的吻落在心脏跳动之处,指腹滑过他的脸颊、鼻尖、嘴唇,尔后慢慢扣住了他的颈子,“仲春遘时雨,始雷发东隅,闪电和阵雨交汇,尔后再也不见……真美,这些剧本里没有写,他们也永远都看不到,你是我的,电也是我的。” 忽然间,阴暗将至,一顶面具覆住那张沦陷于爱与欲望的面容,明亮终究还是远离。司马懿的视野一片漆黑,如同天际翻涌的雷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