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当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时，流开始慢慢转醒。他从床上坐起身，看着明亮的卧室，一时觉得有些迷茫。 他突然意识到今天是放假，也就是说，他估计今天要见不到自己的弟弟了。 最近的研究也没有什么需要自己cao心的，想着还需要筹钱，于是流就登录了一个私人网站，打算接点耗时短的委托。 好在有一些人的要求并不高，钱却特别多，什么查女朋友的劈腿对象，查是谁撞坏了老爹的豪车......诸如此类的任务几乎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他又翻了一页，想找些价格开得更高的任务。然而这些无聊的委托实在是太多了，流几乎是烦躁地摁了一页又一页。 好在最后终于看到一个价格开到了五位数的任务，他仔细地看了一下，发现任务内容是暗杀贵族学院的一个富家子弟。 再往下的就是目标的照片，以及一篇足足有1000字的简介。 内容很简单，就是委托人曾经和目标是很恩爱的情侣，但相处了一年多，她发现他的男朋友实际上很花心，除了委托人以外，他还同时和好几个女人一起交往。 然而有钱人的思想总是非同一般，于是委托人就想要杀了这个男人。但自己又下不去手，于是就把委托发到了网上。 想着杀人之前可以打听一番情报，于是流就点了确认键。 委托人似乎也急着要那个男人死，她也很快地就联系上了流。 目标即将前往枫丹酒店804套房，他的身旁估计会跟着一个貌美的女人。而他要做的，就是在男人欢愉时葬送掉他的生命。如果他身旁的女人太碍事，那就连着她也一起杀了。 这是一个很轻松的任务，流如此判断到。他甚至懒得做外貌伪装，穿着一身休闲服就出了家门。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流就听到了那个女人一声更比一声响的叫床声。或许路过的服务生会尴尬地匆忙走过，但流却对此毫无感觉。 房门被轻易地打开，好在大床没有设在大厅处，他暂时也看不到那些肮脏凌乱的画面。 流控制着脚下行走的速度，尽可能地把自己的声音压到最小。 目标已经在忘情地享受身体上的愉悦，似乎就这样慢慢地走过去，他也发现不了自己。 但念在谨慎稳妥，流还是决定待会先制造一些声响，然后再趁他们不注意时迅速出刀。 然而正当他打算推翻身旁的木架时，一只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再看一会吧，流。” 即便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流还是能认得出身后的人是谁。 等那人松开了放在嘴上的手，流才细声询问道： “散......?” 然而那只手突然又不规矩了起来，它掐住了流的下巴，并迫使他的脸朝向床上的一男一女。 “嗯......是我” “你难道不好奇吗，人们是怎样分享爱的？” 说着，散伸出另一只手，悄悄地摸到了流的下面。 “唔！”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流却讨厌不起来。 他对床上两人的行为产生不了一点感觉，但轮到散轻轻地这么一碰，他却有些乱了阵脚，甚至在那只手离开时，自己竟觉得有点食髓知味。 难道散希望和自己成为恋人吗......? 如果他真的是这么想的话，貌似也并不是不可以...... “算了” 刚听到散这么说，流就发现房间内的灯被尽数关上了。还没来得及去寻找弟弟的身影，他就听到床上的两人接连发出了痛呼。 想着人估计都死全了，于是流退后了一步，抬起手摁下了墙边的开关。 房间又重新亮了起来，而出现在视野内的，正是两具浑身赤裸的尸体，以及站在床边，正用着被子擦去刀身血迹的散。 “原来你真的做了杀手。” 流本来就想着先把女人杀掉，然后去逼问男人，看能不能套出一些杀手组织的情报。只可惜现在情报来源已死亡，而且调查对象也出现在他的眼前。 “很惊讶吗？” “只是为了活命而已。” 流的心中忽然又升起了那股熟悉的自责感。 他早就发现了，散会比自己高一点，会习得如此娴熟的刀法，会产生一种冷血的气质，不都是因为自己曾经抛下了他吗...... 为了活命，他不得不接下杀手这份职业。 “我该怎样去弥补，你才会......” 流无助地扣住了散的肩膀，他垂下了头，想要掩盖住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睛。 “哥......我不需要你的弥补。” 散轻轻地把人推开了一点距离，随后他伸手抬起了流的下巴。 “我只需要你能来爱我。” 自己的哭颜已经被完全看到了，流索性也放弃了掩饰，任由着那些泪水滑下脸颊。 “可是你貌似并不想接受我的爱。” “还是说，你想要的是像他们那样，属于情人之间的爱？” 散伸出另一只手，抹去了流眼边的泪痕。 他其实是在犹豫，犹豫着是否要哥哥为他作出改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关系是不是正确的。 但是血缘关系实在是太廉价了，他要用更深层次的爱去留住他的哥哥。 几乎是顺应了本心地，他给予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是啊......流，我想要你爱上我。” 他们的关系，早该开始变质了。 “我该怎么做？” 流轻轻地环上了他的脖颈，防止他是为了离开而故意忽悠着自己。 “尝试着去接受我给予你的一切。” 没等流想明白，散就精准地戳中了他的某个xue位，并轻松地挣脱了他的束缚。 “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毁尸灭迹就交给我。” 原来5年真的可以让两人产生这么大的实力差距。 “好吧。” 职业杀手在这方面会做得更好。他接下来还要去找委托人交差，于是流也只能接受了这个提议。而且这个地方不适合谈情说爱，离开这里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明天见，斯卡拉姆齐。” 明天不放假，他们肯定能在校园里重新见面。 临走前流拍了几张照片，他点开和委托人的聊天界面。等照片发送成功后，他立刻就收到了对方转过来的钱，以及塞满整个屏幕的哈字。 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抱着咨询的心态，流动了动手指，敲下了几个字：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委托人的手速很快，没几秒她就回复了。 ——怎么了杀手先生？你也想体会一下爱人的感觉？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吧，爱是平等的，是相互的。你可千万别学那个渣男，不然到时候死的就是你了。 ——他说，我该尝试着去接受他所给予的一切。 ——他？ 算了都一样。 挺好的啊，他能忍住不找别人只为等你。是真爱就赶紧把事办了吧，而且你也可以为此把他留在身边。 如果散真的希望做到那一步，那自己也该要做好准备了...... 流已经想通透了，他简单地和委托人告别后就结束了聊天。 其实他也想和散有着更密切的关系，好在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既然无法补救曾经犯下的错误，那就用他所希望的爱来将空缺填满。 可是半个月下来，散却什么都没有做。 几乎每节课他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黑板上，时不时还低下头做个笔记。 而到了下课时间，他还会翻开笔记本，向流请教他没弄懂的地方。 他的人缘比较好——虽然大概率是刻意为之的，周围的学生都很喜欢过来找他。只要看到他在座位上闲着，那群人就会把他叫出去。估计是看有个冷冰冰的哥哥在，他们不敢直接在散的座位上吵嚷。 荧看了一眼身旁在安静看书的流，随后又转头看向门外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散，一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他俩......差别挺大的。” 她坐回到座位上，忍不住凑到哥哥的耳边轻声询问：“所以，散到底是怎么跟他们好上的啊？总该不会是长得好看吧.....” 空仔细回想了一下，从他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和同学们打成一片，中间貌似也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倒不如说...... “正常人两周都该熟了吧，更何况男生都不会太拘束。” 虽然这确实很合理，但却显得散和自己的哥哥变生疏了。 “可是......你看流，他一直在看着那边呢。” 坐在座位上的流虽然头是垂着的，但眼珠子却是转向窗外。 “要不，我们去跟散说说？” “少管别人的家事，小心帮倒忙！” 尽管流是兼职杀手，但他的五感还是很强的，因此两兄妹的悄悄话他都听见了。 他当然也在愁着这个问题，但散一直都不来接近，他又能做出什么回应呢。 说好的让自己尝试去接受，可现在又一直吊着是想怎样啊...... 头脑一片混乱，流最终还是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摁亮后就点进一个黑色头像的聊天框。 ——委托人小姐在吗？ 本想着快要上课了，他就打算把手机放回去，等下节课下课了再拿出来看，结果对面很快就发来了信息。 ——又来咨询恋爱问题？说吧 叮铃铃的预备铃打响，散估计快要回来了。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他简单地敲了几个字后就点了发送。 而当散坐回到座位上时，他也正好息屏把手机塞回抽屉里。 “做什么呢？” 散把他的动作收进眼底，但看人的神色不慌不忙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关于你所在的那个组织。” 想着转移注意力，流就随口问了一句。 旁边那人嗤笑一声。 “流，知道太多你会死的。” 还是这句回答...... 流看着他翻开了笔记本，心想这节课他估计又要认真学习了。 接下来的几节课都是这么度过，但奇怪的是，下课时间散都没有出去。有几次那群人过来叫他，他却以笔记没做完给推脱掉了，因此坐在他身边的流，也不好直接打开手机来查看信息。 直到放学，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散随手把两本书丢进挎包里，拉上拉链就起身离开了座位。 “明天见，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弟弟好像喜欢直接叫名字，可能这就是第一件他需要尝试接受的事吧。 但是自己平时也很少称呼他为弟弟，一般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流再一次陷入混乱，看到人在拐角处消失后，他立刻打开手机，查看委托人小姐的回复。 ——他在等你主动啊啊啊！！上他家啊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流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当得可真是失败，竟然一点都看不出弟弟的心思。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会有进展，想着散估计没走远，于是流拿起书包就走出了教室。 他加快脚步并四处观望着，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好在散走得并不快，在校门口流就发现他了。 本想着上前叫停他，但在那一刹那，流却突然想起前些天他说过的一句话。 ——你无权知道。 即想要我爱他的一切，又不想让我知道太多。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同时做到？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斩后奏了。 流放慢了脚步，悄悄地跟在弟弟的身后。经过了那么多天的观察，他很确信，散在校外肯定是租了房子，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而已。 在大街上还算正常，可一旦拐进了小巷，散就走起了不寻常路了。 估计是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他单手一撑就跳上了一辆大货车，随后轻轻一跃，整个人就稳当地落到巷子的围墙上。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他的脚都不再触碰过地板。好在周围没有路人经过，不然他一定会被吓得大吼大叫，甚至还可能会当场报警。 他的视野变宽了。也就是说，流必须要和他拉开更大的距离，才不会被他发现。 小巷的那一段路并不长，虽然藏得有点辛苦，但流还是顺利地跟到了他家。 是一栋看着比较富丽堂皇的楼房。 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那就不必再躲躲藏藏的了。流不再刻意地压低自己脚步声，他径直地走向散，并开口说道： “斯卡拉姆齐，带我上去。” 散早就发现了流在跟踪他，因此现在听到声音他也并没有感到惊讶，甚至还有点兴奋。 “你终于过来找我了，哥哥。” 真不愧是职业杀手的反侦察能力。 流在心中感叹了一句，随后他加快了脚步走到散身旁。可还没站定下来，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一路上散都没有再跟流搭话，他只是安静地刷卡进了大门，安静地带人乘上了电梯，安静地用指纹打开了房门。 “所以你这里有什么好藏的？” 一进到房间，流就四处观望了一圈。可遗憾的是，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关组织的线索，所以从一开始散就没必要隐瞒自己的居处。 “而且还说什么让我去接受，我怎么记得这段时间你就只会找我问问题呢？” 小时候的两人都是有事说事的，从不会为了什么而扭扭捏捏。不过现在看来，只能说是时间使人改性。 这白费了的半个月，如果散能积极配合，他们的关系早就更进一步了，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流来主动。 “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也算是你需要接受的事物吗？” 流仍然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是要刻意疏远你，那我做不到。” 既然想要维持关系，那就应该花时间待在一起。 “流......别太贪心。” “你先坐着吧，我去准备晚饭。” 说完他就走进了厨房，徒留哥哥一个人待在客厅。 两个人并不需要吃太多，散随便炒了三道菜就叫人过来吃饭了。 他们从小就学会了做饭，如今隔了那么久，这项本领却没被遗忘，甚至还获得了更大的提升。 其实散的关心体现在细节处，过了那么多年，他仍然记得自己喜欢清淡苦口的食物，虽说两兄弟的口味是差不多的，但流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想着纳西妲今晚估计会回家，吃完饭后流就打算回去了。反正现在也知道了散的住址，以后再来过也一样。 “流” “想要和我同居吗？” 走到门口时，他听到了散如此发问。 不是嫌自己贪心么，怎么现在又那么大方了。 但是仔细想想，被他吊了那么多天，自己也确实变得有点患得患失，今天能来到他家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所以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吗？ 他对人性的掌控要比自己更胜一筹，看来成为杀手的这几年里，他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我确实变得更贪心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更直接一点” “不然你会变得比我更不好受......” 流把书包带子挂到肩上，随后抬脚跨出门框。 然而还没走出一步，他就感觉到那条带子被人扯住了。紧接着肩膀被一股力道扣住，他的身体也因此被迫转了回去。 “散——”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的话语被一个吻给打断了。 流突然觉得头脑发热，全身上下都在经受着触电般的酥麻感。 印象中他只知道情侣会用接吻来表达爱意，而如今他们接吻了......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又更进一步了呢？ 散的手早在把人扳过来时就放下了，所以在意识到嘴唇相触之后，流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开他。 然而他的哥哥并没有选择拒绝，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维持这个来之不易的吻。 直到口中的氧气快要耗尽，他们才松开了彼此。 他们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淡红，也不知是呼吸困难导致的，还是因第一次接吻而给羞的。 两人平复了一下呼吸，期间他们都没有看向对方。 “流，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关系就不再是兄弟了。” “既然你想要我直接一点......” “那将来我对你做的，就不会只限于接吻了” 这样强势的宣告只会出现在情人间，况且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甚至都不会谈“爱”，更不用说是接吻。 然而从小他们就不知爱为何物，只可本能地选择依靠彼此。16年间，尽管各自的人生已经错开了道，但经历过分别，如今又重逢—— 他们的关系，已经变质了。 “哈......” “那我可真期待啊......你会做到什么程度呢？” 然而到了第二天流才知道，散的“直接”和自己所想的是完全不一样。 每当下课铃打响，只要老师一走，散就会收回望向黑板的视线，并立刻放下手中的笔。 而那得到了空闲的双手就会攀到流的颈边，随后松松垮垮地环住他的脖子。 一个上午过去，流也渐渐地习惯了散的动作。而且只要他做出一点回应，散就会得寸进尺地把头枕在他的锁骨上。 虽然经过的学生看到都会突然震惊一下，但念在他们是两兄弟，而且冷冰冰的流不好惹，因此他们很快就会走开，然后和朋友聚集在一起小声地讨论。 而一直坐在他们身后的两兄妹也陷入了迷茫。明明前几天两人看着还是生疏的，今天却不知为何变得如此亲密，仿佛一刻都不想分开彼此。 小时候他们也会像这样依偎在一起，特别是到了寒冷的冬天。雷电家的人为了锻炼他们的意志，通常都会提前收走用以取暖的器物。而当身体实在是受不住严寒时，他们就会抱在一起，互相汲取温暖。 “流，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要不要同居。” 昨天散这么问时，流的心思全在别的地方。而现在再次询问，他才想起自己当时没有给予答复。 “今晚就来。” 好在昨晚纳西妲回了一趟家，想着监护人怎样都得说一声，于是流就简单地跟她说自己要和散一起住。 纳西妲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虽然有些不舍，但她仍然尊重流的选择。 “你果然还是想跟他一起。” “下次家庭聚餐，你顺便把他也带过来吧。” 流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实际上他要搬过去的东西并不多，日常的生活用品可以重新买过，床上用品也可以和散一起共用，最后要带的东西，也就只有白衬衫加黑西裤的校服了。 况且他们的身型差不了多少，衣柜里的衣服甚至也可以互穿。 其实只要人过去就可以住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