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那只是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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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睡得并不安详，眉头微蹙着，嘴也撅着，就像在跟谁生气一样，可他的眼角全是泪。
盖聂抬手轻轻拭去了他的泪，伸进被子里握住了的手，喃喃道：“小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但你也别那样对我了好吗……”
卫庄没有回应。
他便趴在床边，挨着他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卫庄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睡得并不踏实。
外界的一点点反应，都会令他在脑中形成一个又一个恐怖狰狞的梦境，想醒却醒不过来。
他努力挣扎着，呼吸越来越急促，牙关越咬越紧，咬得他觉得牙齿都咬痛了，却怎么也放松不下不。就在这最难受的关头，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的温暖竟让他从这梦魇中慢慢苏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第一感觉发现自己的手果真被人握住，他第一反应便是——是师哥来了！
果不其然，当他转过头看到趴在床边的那个身影时，他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清醒了。
“师哥？……”
他想去抚盖聂的头。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时，他脑海中突然翻涌起某个片段，手登时像被针扎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深夜，房顶，那个拥抱，那个吻，还有那什么……是真的发生过吗？……
他心中一阵慌乱。
他实在记不起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和师哥，到底已经走到了哪一步。
卫庄一动，盖聂就醒了。他试探着握了握卫庄的手，卫庄便立即同他十指紧扣。他这才慢慢抬起头。
“师哥！”卫庄哽咽了。
“小庄。”盖聂倒是一既往地平静，甚至还冲他笑了笑，“你醒啦。”
借着夜色，卫庄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生怕自己仍然在梦中。
“师哥，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卫庄只觉盖聂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究竟哪里不一样，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盖聂抬手碰了碰嘴唇：“这里肿了。你打的。”
在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只要让卫庄继续相信那些不过是一场梦，他们就能再和从前一样。
“我？……打的？”卫庄一脸不可思议。
“你喝醉了，乱打人。”盖聂轻轻解释。
卫庄眨了眨眼，想对他笑，可泪水还是忍不住淌了下来。
此时此刻的师哥是那么温和，温和得让他觉得是那么不真实。
他不是铁了心要抛下他去秦国的吗，他不是已经对他不再在意了吗……
转念又想，难道是因为康叔不在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了，师哥才放下了伪装吗？
为了试探真假，卫庄特意往里挪了挪，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睡到自己身边来。
盖聂果然明他意思，掀起被子钻进去。
两人随即紧紧相拥。
盖聂的表现让卫庄既兴奋，又紧张，却又有些失落。
原来，那些一闪而过的模糊记忆，只是一场梦。
现在，师哥就在他怀里，以他对他这不设防的常态，他甚至能轻而易举将他制服，从而得偿所愿。
但他却不敢了。
盖聂真正的心意究竟是怎样的，他还吃不准。更何况，他并不确定，师哥是否已经懂得了“那些事”。
万一他把这样的“亲密”看成是“奇耻大辱”，那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就算永远结束了。
他又怎么舍得。
卫庄只是安安分分抱着他，没再做出“出格”的事，这让盖聂稍适放下心来。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一个真正的解释：“小庄，玄虎测试那晚的事，师父都看到了……”他喉头哽了哽，“我只当是自己运气好，在黑漆漆的深潭里还能找到你，原来是师父把你推给了我……”
“我知道了，师哥，我知道了……”卫庄轻轻舒了口气。
后面不用盖聂再说，他亦全明白了。
师父让盖聂救他，给他最大的希望，然后又逼盖聂冷淡他，给他最大的失望。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盖聂也叹了口气：“小庄，不要怪师父。他也是被逼无奈。鬼谷的规则，即便是师父，也无法挣脱。”
卫庄问：“那晚要是我真的死了，你会怎么样？”
盖聂毫不犹豫道：“跟你一样。”
“真是傻瓜……”卫庄喃喃着，嘴角已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少年人论生死，总有种虚无飘渺的不真实；而今经历了康叔的死，卫庄仿佛醍醐灌顶般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因其脆弱，所以才更珍贵。
他用力搂了搂师哥，郑重其事道：“我不要你和我一样。不管怎样，活着的那个人，一定要活下去。我们是唯一能见证彼此曾经存在过的人。”
“不……”盖聂也抱紧了他，“以前觉得我们的生死很遥远……但那天晚上，我真的怕了……我不要去做什么见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生死。”
卫庄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是他们之间认可的最亲密的举动了。
“嗯，好，我们在一起，无论生死。”
这一吻，又激起了盖聂对于屋顶上的那段“不堪”的回忆，生怕下一步，他又要……
还好，卫庄只是拥了拥他，再无其他。
他试探着又问：“小庄，你，还记得些什么？”
卫庄不自觉蹙紧双眉，努力回想道：“我上次醒过来时，你告诉我康叔不在了……后面的事，我都记不起来了……”
他竟然连遇到荆轲的事也不记得了。
盖聂顿了顿，道：“嗯，后来是荆大哥把你灌醉了，我背你回来的。”
“荆轲？”卫庄吃惊不已，“怎么哪哪儿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