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想去威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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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仪式之后,江瑟瑟与白秋池的关系在医院几乎人尽皆知,主要是因为医院最有价值的高富帅单身汉,居然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药代拿下,不免让人有些唏嘘,说有潜规则吧,竟弄不清到底谁潜了谁。 然后有好事者,发现神经内科今年新晋升的副主任医师江北北,看名字似乎与小药代颇有些渊源,便又给此事增加些许热度。因此,江瑟瑟最近去医院拜访时,心里就平添几分压力。 因为药品销售链条中有很多灰色地带,中医院几乎在院内每个角落都安装了摄像头,最近对医药代表的拜访也开始限制,拜访医生要先挂号,拿着挂号单跟医生交流。当然,这主要针对一些院内关系不熟的代表,真正熟悉的,可以去病房、去院外、甚至去家里拜访。 江瑟瑟坐在白秋池办公室,给赵麦发着微信:“这几天中医院不让拜访,你那儿呢?” “人民医院也差不多,现在维护老客户还行,想开发新客户就很难了。” “晚上去“自在火塘”放松一下?” “先撸个串串?” “完美!”她笑。 “笑什么呢?”白秋池从外面走进来,随手脱掉白大褂,挂在衣钩上,纯黑的半高领毛衣搭配笔挺的黑色西裤,像是从时尚杂志走出的男模。江瑟瑟朝他勾勾手指:“小狼狗,过来陪jiejie聊聊天。” 小狼狗套上棕咖色风衣,过来牵她的手:“小jiejie,跟我回家。” 江瑟瑟拿起包,笑着一起出门:“我和赵麦约了晚上吃饭,送我到门西吧。” 白秋池想了想:“那我在青禾书店等你,正好去看本书,你结束告诉我。” “自在火塘”的中央舞台,歌手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浅黄色的头发简单束起,白色吊带上套着宽宽大大的牛仔背带裙,半眯着眼唱着,声音有点沙沙的,似乎自娱自乐的感觉更多些。吧座里听者稀疏,赵麦和江瑟瑟挑了个远离舞台,安静的便于聊天的位置。 “瑟瑟,我想辞职了。” “为什么,人民医院销量不是挺好的么?”江瑟瑟有点吃惊。 赵麦低头盯着手中的玻璃方杯,里面有小半杯啤酒和几块冰块:“我其实考虑很久了,随着医疗环境的变化,医药代表的专业性越来越重要。我虽然是学销售的,但是医药专业方面的知识太薄弱。我也尝试自学,但是真的很难。”她抬起杯子,喝了口酒,“我最近在关注电商平台的运营工作,也投了几份简历,有一家美衣网谈得还不错。虽然待遇和现在的收入相比要低一些,但是晋升空间还是比较大的,我想试试。” “现在互联网是朝阳产业,比传统行业的机会要多一些,那工作地点在哪儿呢?” “在杭州。” “唉,”江瑟瑟叹口气,“以后我们就不在一起了。”赵麦碰碰她的杯子:“好好干,我们顶峰相会。” 舞台上,声音哑哑的女歌手正唱着张震岳的《再见》,“我不回头不回头地走下去~” 歌词戳心,情绪有些低迷,江瑟瑟给白秋池发了定位,又听了两首歌,两人便走出民谣吧,白秋池高瘦的身影从街巷中径直走来。 “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我先走了。”赵麦挥挥手,转身的动作很是洒脱。 白秋池朝她笑笑,然后伸手牵过江瑟瑟,低声问:“怎么了,结束这么早?” “麦麦要辞职了。”她望着赵麦离去的背影,像条交叉后的直线,愈来愈远,永不回头。 “秋秋,我在医院做药代,会影响你工作么?”快到家时,江瑟瑟有点担心地问。 “不会。”白秋池熟练地停车入库,“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刚打开家门,“芋圆”就从窝里跑出来,站在垫子边缘,“呜咿呜咿”的。 白秋池用量勺舀了勺鼠粮放在它碗里,然后从冰箱里拿根黄瓜,冲洗后切了一小段,还没走到客厅,“芋圆”就颠颠跑过来,踩着他的拖鞋,扒拉着他的裤腿。白秋池蹲下身,把黄瓜段放在它面前,它立刻前爪扶着黄瓜啃起来。江瑟瑟则端着垃圾盒,带着手套,满客厅找它的“咖啡豆”。 侍候完“鼠主子”,江瑟瑟去浴室冲澡,白秋池则在沙发上陪“芋圆”看会电视。走出淋浴间,头发湿漉漉的,白秋池穿着居家服靠在浴室门边,手上拿着吹风机:“过来吹头发。” 暖暖的风吹过,从发根到发梢,带走齐腰卷发上残留的湿意,白秋池的手指穿过发丝,凝结的水滴沿着发丝滑落,一滴滴落在床边厚厚的地毯上。吹风机风叶切割着空气,发出轻微的噪音,扬起的发丝顺滑、蓬松,像轻盈的云朵,白秋池想起一段诗句:“鬓似乌云发委地,手如尖笋rou凝脂。分明豆蔻尚含香,疑似夭桃初发蕊。” 江瑟瑟正盘腿坐在床沿,手中摩挲着那支银杏木簪,黑檀木的簪体光洁细腻,木纹若隐若现,黄色的银杏叶栩栩逼真,连叶脉纹路都清晰可见。耳边传来“鬓似乌云”一句,不由凝神细听:“这句诗出处是哪儿?” “冯梦龙的《警世通言》,第十五卷,金令史美婢酬秀童,是形容美婢金杏的。” “金杏,是婢女么?” “原是金令史金满的婢女,嫁给秀童金秀,后金秀仕至按察司经历,金杏就是经历夫人了。”摸摸微干的发梢,收起吹风机。 “秋秋,抱我。”江瑟瑟撒娇的声音软软的。白秋池抱着她,一起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窗外,远近的楼宇里亮着星星点点的光,繁华的街道像夜色中那道星河,由盏盏车灯汇聚而成,每一盏车灯,都连接着这万千楼宇里的某一点光。 “等我们办完婚礼,想去哪里旅游?”他的目光透过玻璃,看着那片万家灯火。 江瑟瑟背靠在怀里,随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想起拜伦的那首《摇曳在水上的浪漫》:“很多很多年之后,当我变得很老很老,说不动话,也走不动路的时候,我会让我的儿孙们把我送回威尼斯,在圣马可广场的某个角落里摆一把摇摇椅,身边是温暖而水一样透明的阳光,头顶上空有淡彩色羽毛的鸽群飞过。” “想去威尼斯,为什么?” “从小就想去,一直心心念念的。我还记得,小学课本《水上威尼斯》里的最后几句:水面上渐渐沉寂,只见月亮的影子在水中摇晃。静寂笼罩着这座水上城市,古老的威尼斯又沉沉地入睡了。” “好,那就去威尼斯,满足你的心心念念。”白秋池笑着,伸手给她把耳边翘起的散发捋齐。 江瑟瑟转过脸,眼神明亮又期待:“我想去圣马可广场,想去玻璃博物馆,还有叹息桥。" “好,都听你的,十一办完婚礼,再请个年假,把意大利几个城市都转转。”白秋池拉上窗帘,抱起她,“老婆,要睡觉啦。 ”江瑟瑟双腿缠住他的腰,在他耳边撒娇:“秋秋,我今天想在上面。” 这几天财务部出纳郑小悠不在,几笔报销款都没有发下来。开完晨会,江瑟瑟走到财务室想问问情况,胡恬经理悄悄把她拉到一边。“小郑儿子刚查出来白血病,挺严重的那种,叫幼年粒单核细胞白血病,医生说治疗效果可能不太理想。” “他儿子不是刚满周岁么?”江瑟瑟想起不久前郑小悠刚在朋友圈发的抓周照,小家伙穿着红长衫带着瓜皮帽,拿着个拨浪鼓对着镜头笑。 “刚刚确诊的,开始是面部斑丘疹、发热、气喘,以为是呼吸道感染,后来做基因检测才确诊。现在全家人带着孩子到处求医,想找个好点的医院。” 江瑟瑟听完,不由心有戚戚焉,想了想跟胡经理说:“我回去问问白秋池,看看有没有熟悉儿童血液病这个领域的医生。”胡经理感激地握握她的手。 赶到中医院,偏偏白秋池不在办公室,她直接上门诊七楼,今天肿瘤科张质城医生上门诊,正好可以问问。 “幼粒单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白血病,主要发生于婴幼儿,尤其是两岁以下的婴幼儿。”张医生看着江瑟瑟,“治疗方面,常规化疗效果不理想,只有10%的长期生存率,目前最有效的手段是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能达到60%左右的总体生存率,但是移植以后,仍然有30%的复发率。总体来说,预后比较差,多数患儿生存期不到两年。” 想到一个活泼稚嫩的幼儿,在家人的爱与期待中刚刚来到人世,竟被残酷的命运早早宣判了死期,江瑟瑟心里仿佛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也没有力气起身。 张医生叹口气,建议说:“如果患儿做干细胞移植,生存机会要大很多,但费用不低。目前国内比较好的血液病医院,天津中国医学院血液病研究所、北大人民、苏大附一和上海瑞金医院,可以去咨询了解一下。” 回到办公室,白秋池还不在,赵麦的微信发过来:“我今天跟郭总提了离职。” “他怎么说?” “他自然是挽留的。但是我已经想好了,我想换个行业、换个环境,说不定更适合我。” “那你什么时候走?” “人民医院的情况,他都了解,也没什么要交接的,我大概下周去杭州。”赵麦停顿了下,“瑟瑟,周末我们吃个饭吧,就当给我践行了。” 她发了个流泪的表情回复。 白秋池推门走进办公室,一眼看见江瑟瑟坐着办公椅,抱着他的米色针织外套,侧着脸趴在桌上。 “怎么了?”走到她身边,伸手摸摸她的头。她抬起头,转身抱着他的腰,脸靠在他身上,静静地不说话。良久,白秋池任由她抱着,左手覆着她的后颈,轻轻安抚着,心里在猜着到底什么事。 “我今天去公司,胡经理说郑小悠的儿子得了白血病,还是最严重的那种。”她吸了吸鼻子,“我问了张医生,他说生存期不到两年,期间还会持续出现皮疹、发烧、贫血、肺炎、肝脾及淋巴结肿大,直至多脏器功能衰竭而亡。他才刚满周岁,什么都不懂,难道他到这个世界,就是来受苦的么?”江瑟瑟越想越伤心。 白秋池俯下身,两手托起她的脸,指腹擦着她脸上的泪痕:“天下万物,各有所司,生老病死,悲欢离合,都是规律使然。” 他看着江瑟瑟的眼睛说:“任何物种都在进化,在进化过程中必然会有基因变异,如果变异的结果不适合环境,就会被淘汰,很多罕见病的本质,就是人的基因变异。幼年粒单核细胞白血病的主要病因,有90%的患儿存在基因变异,包括RAS基因突变及下游通路的突变。所以有时候,医学是无能为力的,就像特鲁多铭言所说,To Cure Sometimes,To Relieve Often,To Comfort Always,有时治愈,常常缓解,永远安慰。”他温和而平静的声音,仿佛有种力量,让人有勇气面对悲伤,接受悲伤。 江瑟瑟从椅子上起身,帮他脱下白大褂,穿上米色外套:“中午不去食堂,回家煮碗面吃,好不好?” “走吧,”白秋池走到沙发旁,帮她拿起包,“回家。” 难得中午有人回家,“芋圆”抬起鼻子嗅嗅,冲过来要吃的。江瑟瑟蹲下身递了截胡萝卜,它一口咬住,屁颠屁颠回了窝。 “面条煮好咯~”她关上火,从汤锅里捞出仍在不断翻滚的面,放进早已调好酱料的汤碗里,再给每个碗里放上一颗荷包蛋,小心翼翼地端上餐桌。白秋池走到阳台,把置物篮内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按几下按键,又从窗台花盆里掐了两节小葱,走回厨房洗洗切断,撒在刚出锅的两碗面上。 “近期中成药集采,“琉迪”在十七省份联盟已经纳入集采名单,估计明后年西北省也会受影响。”白秋池用筷子把面条轻轻拌开散热,热气升腾又像纱雾般消散。 江瑟瑟用筷子夹起面条,左手持汤勺接着,小嘴“呼呼”地吹,一口面条下肚,才想起来说话。“中药独家品种也集采么?” “独家品种集采不存在市场划分,但降价是必须的,预计平均降价40%以上。但是价格降低,医生的处方数量也会调整。比如说明书用量建议1-3支,原来200元/支,考虑到医保控费和住院费用,医生处方时可能只开1支/天。但是降价后,比如降到100元/支,医生就可以用到2支/天,总体费用和销售金额不一定减少。” “有没有药品可以不参加集采呢?”江瑟瑟从面碗中抬起脸,鼻尖粘了颗小蒜粒。 白秋池笑着,伸手抹去蒜粒:“药品集采其实就是腾笼换鸟,大品种降价集采,以量换价,基本上除了创新药,其他药品都会集采,只是时间先后的问题。集采本身的目的,是减少成熟药品对资源的占用,省下的资源可以倾斜到创新类产品,促进国家科研、创新的发展,鼓励创新。不过,从目前来看,还没达到控制药费的效果。” “那药品集采是不成功么?” “且行且看吧。”白秋池收拾着桌上的面碗,“你去休息会,待会出门我叫你。” 江瑟瑟走进卧室,又探出头:“那你呢?” “我查查附近新开售的楼盘,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要买房子么?” “我们现在两个人,住在这里还挺宽敞。婚后我们会有孩子,一个或者两个,会需要月嫂育儿嫂,父母偶尔也可能会来住几天,至少需要一套四室的房子。我想就在附近买,到中医院也方便,你看呢?”看她探头探脑的样子,白秋池坐在沙发上,拍拍旁边的位置。 江瑟瑟立刻坐过来,有点兴奋地问:“那我们要买多大的房子啊?” “大概一百五十平米左右吧,四室两厅两卫比较基础的。” “按照市区均价四万,要六百万。我现在工资补贴加提成,每个月大概一万五,不吃不喝每年存十八万,要存三十几年,两个人的话要十五年。”她蹙着眉计算着。 “买房的事情交给我,不用担心。”白秋池轻轻捏捏她纤细的后颈,“上个月我把恒洋山庄的房子卖了,那边太远,住过去可能性不大,正好卖的房款付这边,不用贷款。” “白秋池,你怎么喜欢从后面掐我脖子呀?”江瑟瑟忍不住抗议。 “就比较顺手。”白秋池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