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少女回家给他们搞完晚饭后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卧室，一晚上都没有再搭理过他们。这要换做平时，在临睡前她肯定要对着他们三只一顿揉圆搓扁。可她居然冷落了她最爱的毛茸茸，显然是生气了。这也难怪，好端端的被自家养得狗咬得出血，搁谁身上都会难过愤怒。白苏已经算是脾气好的了，顶多就是冷他们一下。

    果戈里表示很委屈：“啊呀都是芥川君的错，明明是你的错，为什么我也要跟你受冷落。”说着，站在少女门口的果子狸伸出小爪子抓了抓门板，发出可怜兮兮的嘤嘤声：“琉璃酱，我是你最爱的果果啊～快给我开门啊～”

    趴在不远处的大黑狗芥川龙之介鄙夷地瞅了眼某只不要脸的俄罗斯果子狸，随后就低头把rou乎乎的下巴搁在爪子上，时不时抖抖耳朵，偶尔将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上。也是奇怪，明明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可能因为现在是只狗，狗狗天生自带可怜相，所以当变成狗的芥川转动着圆溜溜的黑眼珠偷看的时候竟显得格外的无辜和可怜。

    可他还是罪魁祸首！

    “唉。”生为头铁少年前任老师的太宰.泰迪.治君幽幽地叹了口气，趴在地上伸了个懒腰，靠着短小的四肢立了起来——还是很矮。他抬起一只爪子甩了甩上面的灰，瞅着自己愚蠢的弟子，颇为语重心长地说道：“芥川，这回你过分了，最好主动去道歉哦。”

    太宰治虽然自己也很狗，但要他咬人他还是做不到的。芥川就不一样了，是真的“狗”，各方面的狗。

    现在他们还要在少女手底下讨生活，得罪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万一被扔出去，那可就不仅是要狗命了，可能贞.cao都不保了！

    他原本以为少女是个善良过头甚至有些“傻”的人，没想到还是有脾气的。沉默有时候远比愤怒更令人不安，一门之隔，谁也不知道少女在想什么。也许想着把他们的狗腿打断呢？

    太宰表面淡定，内心其实很cao蛋。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受牵连者啊——虽然他没有阻止芥川，但他只是一只狗狗诶，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绝对不是想要试探她对他们的容忍度哦。

    “在下知道了，太宰先生。”芥川狗狗低下了头。没想到向来横冲直撞的他居然也有低头的时候，或许因为是在太宰治的面前，但也不全是因为太宰治。

    太宰治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芥川重新趴了下来，不时地用眼角瞥一瞥门，内心莫名的烦躁。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烦躁。

    对于港口黑手党的不吠狂犬而言，少女是个普通人，不堪一击的弱者。如果是平时，他是不会多瞧这样的弱者一眼的，即使她再漂亮。因此他其实很厌烦眼下的处境，被迫成为一只狗，还被身为弱者的少女伺养着，这简直是他的耻辱！可是……他其实也并不讨厌少女。只是总觉得怪怪的，他很不喜欢她靠近自己，当然，他素来不喜欢其他任何人接近自己。但她如今真的把他拒之门外了，他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心烦。

    大概是因为愧疚吧，哪怕昧着良心也不能说少女对他们不好。

    算了，就去……道个歉吧……可怎么道歉呢？

    芥川龙之介陷入了思考。

    一门之隔，白苏也不好受。她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下巴下面垫了个小枕头，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受伤的手则缠满绷带放在一旁的枕头上。

    被咬得地方至今仍在隐隐作痛，她只能靠玩手机来转移注意力。说是玩手机，也就只是点进一个软件然后退出来，点进另一个软件然后又退出来……如此反复循环，无聊至极。

    真的没什么好玩的。这个世界的影视产业不怎么发达，网上能看的大都是些三.级.片，连看个萌宠视频都有人搞黄.色。白苏简直要看吐了。

    黄.色这种东西要是搞多了是真的容易肾.虚，她现在就很虚。

    越是禁止的东西才越有吸引力，随处可见反而叫人提不起兴致了。

    以前白苏还是对这方面挺感兴趣的。她家庭是比较保守和传统的，父母也没有对孩子进行性.教.育的意识。因此直到她上了生物课后才隐约了解到孩子是怎么出生的。但真的就是隐约知道，她仍然对自己的身体一无所知。乃至于她不知道身体下面有时分泌出来的透明液体是什么，总以为自己是尿了。

    上了生物课后，她知道了男性会遗.精，她还以为自己那个也是遗.精，加上又看了几本小说知道了有双.性.人的存在，曾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也是双.性.人。这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这样认为的，搞得她那一阵子都寝食难安、郁郁寡欢，甚至出现了抑郁的症状。这可一点都不夸张。大人们永远不明白自己的孩子那小脑瓜里究竟会存在多少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可以说是性.教育.缺失的典型受害者。年纪很小的时候，她就因为不知道这些，居然傻傻地跟着邻居大叔在房间里看黄.片。好在邻居不是新闻里的变.态色魔，不然如今变态的就是她了。

    她很早就知道了“性”，却不知道那是“性”，导致她对“性”既厌恶，又期待。

    这或许就是对她的惩罚吧。

    白苏趴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是在惩罚她当初打了一顿在她面前性.交的狗吗？惩罚她把人类的羞耻观强加在狗的身上吗？

    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她早就成长了。

    垂下眼帘，她划着屏幕，眼角越来越酸。

    所以她才讨厌狗这种生物啊。明明长得那么可爱，为什么还会做出那样下流的事情来呢？

    她对狗既喜欢，又厌恶。

    那个外国女人的话她不是一点没听懂，只是根本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

    可恶！她现在根本没办法直视芥川了！

    她用力把手机一扔，把头埋进枕头底下。

    好恶心啊。

    不，不能再想了。光是脑补那画面就要吐了。

    冷静、冷静。

    她把手机捡了回来，继续面无表情地重复刚才的行为。

    最好这两天都不要再接近芥川了，否则她可能会忍不住割了它，虽然这并不是它的错。毕竟狗怎么会想到和人类交.媾呢？一切都是人类的错，将自己的欲.望施加给了无辜的动物。

    嘟嘟……

    这时，她沉寂许久的邮箱突然有了动静。

    她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又是那个叫做甘楽的小变态。

    还以为他放弃了，怎么还阴魂不散的？

    白苏因为心情不好，一时之间愤怒压过了恐惧。

    她点进了邮箱，里面有好几张她白天路过的街道的照片和一则消息，全部来自于那个叫做“甘楽”的人。

    [甘楽酱好心疼啊，琉璃酱的手还疼吗？一定很疼吧。所以琉璃酱为什么要养狗呢？觉得狗狗能保护你吗？这个想法也太可爱了吧！?   ??。不过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给狗呢？是因为没有人可以依赖吗？Σ(°Д°;。真糟糕。我更心疼了，抱抱(づ￣   3￣)づ。唉，真难过了，不能陪在琉璃酱的身边。如果是我的话就不会伤害琉璃酱了～果然还是把狗扔掉吧。呐呐，扔掉吧～反正琉璃酱也不是那么喜欢它们嘛。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喜欢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呢？是因为认为别人会觉得喜欢狗狗的人更可爱吗？呀，那么想的琉璃酱也太可爱了吧～隔着屏幕都想亲亲你了～诶，你现在是不是生气啦？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哦?   ??。」

    狗东西！

    那变态的发言越来越变态，白苏气得恨不得把手机都给砸了。

    她蹭得一下站了起来，抬头环顾四周，捏着手机的手无意识地颤抖了起来。

    那家伙到底在哪里看着她？隔壁？还是说……这屋子里有监控？不，这邮件是提前编辑的，他只是在猜测她的反应，只是故意击破她的心防，让她生气，让她恐惧，让她失态。可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对方是个愉.悦.犯吗？

    缓缓蹲下身子，白苏单手抱住膝盖，睫毛轻轻抖动。

    好害怕……

    如果对方只是为了让她恐惧的话，那么他成功了。

    她好想回家啊。

    这是什么狗屎世界？不是色.情狂就是死变态！垃圾！混蛋！恶心！

    难道这就是心理医生说的系统脱敏疗法？她根本不需要脱敏好吗？她早就好了。

    这是梦吧，这一定是梦吧？

    是个鬼的梦啊！

    她果然不擅长自我欺骗。

    “狗东西！”

    伴随着少女的怒骂声，屋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手机砸在了地板上。

    趴在地上的芥川刷得一下支起了耳朵。

    狗东西……

    芥川微微睁大了眼。

    “哈哈哈……”果子狸搂着自己的肚子乐不可支地在地上打起了滚，“狗东西，两个狗东西……”

    芥川垂下眸子。

    真的生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