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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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雨
她开始出现大量的幻觉。
耳边那些哭嚎的声音是假的,那些崩毁与尖叫是假的,被火焰侵吞的窃窃私语与凄凄哀求也是假的。
全是她的幻觉。
但当意识继续往黑暗下跌,她反而没法辨别了。
因为她无法确定,她耳边的幻听她眼前的幻觉,是否都是山的灵性在向她呼救。
这座被烈焰焚烧的濒死的山,正在向她呼救吗?
浑浑噩噩之间,雷声响了。
但惊雷没有落地,它夹杂着闪电与霹雳,只像是在给暴雨揭幕。
雨终于落下。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她从没想过,雨点都可以像是刀子般沉重且锋利。
现在招秀真能看到笼罩上方的那道界障。
就像火烧不到她一样,雨也被拦在了外面。
招秀的幻觉里,山林尖叫与嚎哭的声音却更响亮了,雨的到来并未带来解脱,反而叫山更加负累。
“逆旅……”招秀蠕动着嘴唇艰难地唤道。
快一点。
……再快一点。
声音小得几乎蚊呐,她自己听不到,所以也不能断定是否真的说出了口。
但本命的刀器与她心意相通,它已经“听”到了她的呼唤,并且回应了她。
刀终于出现在她的掌下——当招秀手指触到黑鞘的时候,鞘上残存的灵性通过彼此之间接触,慢慢渗进她的指尖。
招秀借着这一线灵性的滋养,勉强又从痛苦与窒息边缘,挣扎出一些主动权。
她喘着气,将手指按到护手上,甚至不必用力,刀便顺从地自鞘中滑出一截来。
一缕刀气飘起,被她的意志牵引。
然后径直劈入她印堂!
细长的伤口像是红线一样出现在她的眉心,渗出的血不多,疼痛却激得她浑身颤抖。
头颅都像是被劈开一样。
但她并不是依靠自残的痛楚来保持清醒,而是想要引本命刀灵入体。
招秀残存的意志全都灌注在这刀气上,咬着牙牵动它贯入自己的灵台。
上丹田曾为解东流以清气重铸,那里积蓄着比丹田还要多得多的清气元力。
这才是她身体里最大的的秘藏。
连咒印发作都难以触及消磨的所在!
在招秀的预算中,丹田与经络积聚的元气足够她慢慢消磨吸收的了,动用灵台本该要待她突破先天之后。
但现在丹田混乱得一塌糊涂,浩然诀的运行完全扰乱了原本的天元诀秩序,特别是它还只悟了一半,连破而后立完全取代天元诀的机会都不给,叫她只能强行回归天元诀的秩序,一点点剔除浩然诀引动的脉络。
反噬与内伤叫这个过程变得无限缓慢。
她现在连内息都没法调动,更别提撼动灵台的元力了。
她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用刀穿凿、敲打、挖掘,硬生生把这些已经筑进去的东西一点点、一点点地抠下来。
这比凌迟还要糟糕。
因为她是在自残。
细细碎碎的粉末从灵台掉落,脱离整体之后它便释放出大量的元气,只是她完全失去自主吸收的能力。
她主动牵着那些元气顺着灵台的缺口、沿着刀劈过印堂的通道,渗出来。
元气的浓度极高,挥散出来时甚至带着闪烁的流光溢彩。
它越渗越多,蜿蜒向上,仿若一条银河自她的眉心放出。
熊熊烈火,瓢泼暴雨,银河华光璀璨,这画面有着奇异到近乎于梦幻的美感。
与此同时,招秀拿刀拄地,艰难支撑着爬起来。
总有些元气漏进她大脑,让她的意识通透;总有些元气渗透进长刀,助益逆旅的灵性再度凝聚。
她深深吸气。
“皇天在上!”招秀仰着头,放声道,“后土在下!”
“我域东垂——敬启天听!”
她鼓着胸腔中那口气,直面头顶雷霆万钧、身侧血火遍野,大声疾呼:“云台主招秀以灵为祀——敬启!天听!!”
天地都有一瞬的缄默。
风也无声,雨也无声,雷霆也静止。
在天谴与山火的厮杀之间,因她拿元气做祭物,摆开了祭祀的架势,直达天听,天地便默然,静等她说话。
“维年月日,吾以元灵之奠,祭以天地曰——”她喘着气,顾不得仿佛要炸开的头颅,竭力把话说完整,“今既大火,焚山焚土,草木凋敝,风水将尽。彼山无以为命,彼灵无所降依,不敢以不告!”
招秀越说越有力,越说越流畅,就像是有什么凭空而生的力量支撑住她:“若吾有罪,宜被疾殃于己身。山灵可哀,宜蒙恩悯,以时赐雨,灭此山祸。谨告……”
“谨告!!!”
血火之中,岳元朔见到那条“银河”自下而上蜿蜒升去。
他冷笑,又不受控制地将目光投向那奇景。
——果然是真的一点都不信他啊。
犟到骨子里的人,顽固决绝、无可转圜。
没有祭坛辅助,没有阵图支衬,没有三牲献祭,什么都没有,她也敢开祭祀?!
天谴当头,天命为他人所利用,她也敢开口?!
在雨中求雨,何其愚蠢……等等!
她向谁求雨?
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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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好意思今天只有一更,加更挪到明天
理性看文哦,每个人XP都不一样,有喜欢的有不喜欢的,这个都无可厚非,只是人性不是非黑即白、非善即恶。在我看来,可以喜欢那些白的善的一面,但也必须为黑的恶的付出代价。岳元朔这个角色的争议很大,等我写完祭天真相,可能争议更大,但我从一开始就透露了,他必死。站在招秀的立场上,这仇是过不去的,不止是为秦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