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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对视片刻,宋慎忍不住告知:“其实,我今天傍晚一出宫,就想来看看你,但不放心家里,得先回一趟家。本打算明早来请脉,谁知,躺下老是睡不着觉,心浮气躁,干脆出门逛逛。” “结果,逛着逛着,不知不觉到了瑞王府,发现离天亮还很久,巷子里风大,蚊虫又多,我懒得走回去,索性悄悄进来找你。” 瑞王一怔,“那么远,你、你竟是走着来的?” 宋慎点点头,“散步,赏月。” 瑞王瞬间心软而暖,想着对方是独自穿过深夜寂静的大街小巷走远路来相见,不禁感动,内心深处悄然绽放欢喜之花,也忍不住了,透露道:“其实,王公公今天下午进宫办事,回来告知你已获允出宫的消息,我本打算明天去南玄武堂,逛逛医馆,不料,你却先来了王府。” “是吗?”宋慎愉快笑了笑,“半夜唐突打搅,我原以为殿下会生气,幸好,你没生气。” “你生性如此。算了,横竖没犯大错,本王懒得动怒。” 两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昏暗床榻间,他们面对面,一边留意外界动静,一边小声聊天,皆知此举不妥,却一个绝口不提“送客”,另一个迟迟不提“告辞”。 “大殿下和二殿下实力相当,现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宋某冷眼旁观已久,他们对待手足,远不如庆王光明磊落有肚量。”宋慎直言不讳,“山棱崩后,假如他们中的一位继承皇位,你与庆王,必将没有好日子过。” 瑞王苦笑,推心置腹地告知:“大哥二哥都曾试图拉拢,我不愿意助着他们争权夺利,以静养为由,婉拒了。但三哥,从未明示暗示叫我助他夺嫡,他镇守北境十年,期间派人送回许多名贵药材,每次必有我的一份,两相对比,我自然更喜欢亲近三哥,令大哥二哥愈发不满,连带着看你也不顺眼。” 宋慎严肃劝说:“处于局中,身不由己,咱们别无选择,必须尽力把庆王推上去!唯有庆王继位,你与惠妃娘娘才能安宁度日,否则,一旦大殿下或者二殿下继位……人为刀俎,我为鱼rou,你余生休想清静休养。” “确实。” 瑞王一声长叹,“坦白说,我一直希望三哥继位。三位兄长中,他最正直大度,只要兄弟们安分,便相安无事了。” “那,咱们说定了,拥立庆王?” 瑞王郑重颔首。 宋慎伸出右手,“来,击掌为盟。” 瑞王欣然伸出右手,两人击掌,“一言为定,击掌为盟!” 床榻间“啪~”一声轻响后,外间忽然响起咳嗽梦呓的动静。 瑞王吓一跳,“糟糕,吵醒陪夜的小厮了?” “莫慌。”宋慎顺着击掌的姿势,抓住对方手腕一拽。 瑞王猝不及防,转眼被按倒了,旋即,薄被盖在了身上。 “嘘,闭上眼睛,你‘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语毕,宋慎下榻,脚步无声,细细巡查了一圈。 瑞王哪里睡得着?他侧身,屏息等待半晌。 少顷,宋慎返回,贴着床边沿躺下,安抚告知:“放心,那俩小子没醒,刚才是在磨牙说梦话呢。” “这就好。” 瑞王松了口气,平躺,拉被子时,动作一停,正犹豫间,听见枕边人说:“唉,我现在出不去,得等到寅时二刻侍卫换班时才有机会离开。” “草民斗胆,借殿下的床歇会儿,行不行?” 瑞王沉默不语,却往床里侧挪了挪,同时,把被子分了一半给对方。 宋慎意外之余,笑上眉梢,脱口问:“没有枕头吗?” 瑞王愣了愣,“只有一个。”他没多想,意欲让出自己的枕头时,宋慎却立刻枕着手臂,“不用不用,我歇会儿就走了。” “殿下,快睡吧,免得明天没精神。” “嗯。你离开时要小心,仔细被侍卫发现。” “知道!” 卧房静悄悄,静得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声。 瑞王平躺,内心前所未有的踏实,合上眼睛不久,便沉沉入眠。 昏暗中,宋慎睁开眼睛,目光深邃,炯炯有神,轻轻为对方掖了掖被子。 翌日·清晨 初夏,朝阳明媚,紫藤阁后院竹苑的竹林绿意盎然,茂盛枝叶在晨风中摇晃。 义弟进宫为皇帝治病半个月,周彦清和夏莉等人提心吊胆,唯恐老皇帝撑不住驾崩了,怕新皇迁怒于大夫。 万幸,义弟平安回家了。 周彦清起了个大早,督促厨娘做了满桌义弟爱吃的早点,左等右等,却不见义弟下楼。 “那小子,怎么还不下来吃早饭?” “睡懒觉了吧。别管,让他好好儿休息,咱们先吃。”夏莉埋头喝燕窝粥,“唉,给皇帝治病,多艰难呐,小师弟在宫里待了半个月,想必吃不惯也睡不香。” 周彦清自是心疼,却摇摇头,“不吃饭怎么行?我去叫醒他,吃饱了再睡嘛。” 说完,他撇下夏莉,快步登上二楼,敲门唤道:“都什么时辰了?快起来,该吃早饭了!” 他敲了又敲,毫无回应。 “嗳,睡成猪了吗?” 周彦清逐渐起疑,使劲一推,门没锁,一推便开了。 他纳闷进去一看:床是空的,被窝是乱的。 伸手摸了摸,被窝内一片凉意,毫无温度。 显然,卧房主人早已起床了。 “奇怪,人呢?哪儿去了?” 周彦清弯着腰,顺手整理被褥,动作突然一顿,暗忖:莫非……又去瑞王府了? 刚从宫里回家,只待了一晚,大清早就迫不及待去找赵泽琛了? 岂有此理! 周彦清勃然变色,狠狠把被褥一扔,心霎时比凉被窝更凉。 他怒火中烧,困兽般急促踱步,猛地停下脚步,忍无可忍,抄起桌上茶杯,暴躁一砸! “当啷~”一下,茶杯应声而碎。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赵泽琛,你到底凭什么? 周彦清嫉恨黑着脸,在义弟房里踱来踱去,顷刻后,他瞥见被褥堆里露出一个筒状物。 “什么东西?” 他拿起,展开一看:是一幅山水画,隽雅写意,并无落款。 但周彦清直觉断定:此乃瑞王手笔。 赵泽琛,值得你早饭也不吃跑去探望?他的画,值得搂着睡? 周彦清怒不可遏,双手颤抖一撕—— 第42章 情蛊 撕! 撕烂! 撕它个稀巴烂! 或者,一把火将它烧成灰, 避免碍眼! 周彦清怒气冲冲, 双手颤抖, 攥着瑞王的画作,狠命一撕,盛怒之下,脑海里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