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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热闹的马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一点儿人声都没有了,只剩下马儿的响鼻声儿,可不是,选马的公子姑娘们都走了,就剩下马夫们了。 就这时候,一个马夫偷偷摸摸地从马场里出来,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避过人群,到了林子下的一棵树旁,恭敬对着马上的女子道:“姑娘,奴才都办成了,您就瞧好吧。” 杜曼珠下巴微扬,头上的珠翠在日光下生辉,看着高傲又漂亮,她冷笑出声:“你确定?” 那马夫的腰弯的更往下了:“姑娘,您放心,奴才事先在那老马的食物里加了料,再过半刻钟就是发作的时候,奴才掐点儿掐的准呢,都说老马性情温和,其实老马发起狂来才叫一个厉害呢,这西山虽说有侍卫守着,可却没人守在林子周遭,奴才都听说了,这林子可险的很,都是陡坡,往下一掉指不定就掉哪儿去了,”他接着小声道:“那样一掉,哪里还能有命在。” 杜曼珠又道:“那往后的事情你都处理好了,万万不可叫人发现,”顾初宁虽则只是个小官庶女,但背靠济宁侯府,饶是她也要避人耳目,不露出手脚来。 马夫弯下脖颈:“姑娘放心,奴才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有人寻到了马尸检验,也不会验出那药来的,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杜曼珠的手紧紧握住了缰绳,握的有些疼。 她不可抑制的想起陆远生辰那晚看到的画面,大红灯笼下顾初宁和陆远相对而立…… 杜曼珠又想起那些宴会上夺人目光的顾初宁,她恨,之前没有顾初宁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在仰望着她的,可顾初宁一来京城,却抢了她所有的风头。 尤其是顾初宁那张脸,狐媚的不像话,生就一副勾人的样子,似是狐狸精变的,不要脸。 若说之前那些不算什么,可陆远,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她等了陆远这么多年,好容易熬到那莲娘远走他乡,她如何能忍顾初宁,更何况,顾初宁要更美上几分。 杜曼珠的心里一直有一道声音,杀了顾初宁,杀了她,那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抢你的风头了,也不会有人同你抢陆远了。 杜曼珠缓缓笑了开来,那笑容妖冶至极。 … 林子里还有些当季的花儿,顾初宁骑马转了几圈儿,周遭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她估计那些人是远远地把她给甩在后面了。 马儿不耐烦的打了好几个响鼻,后蹄也时不时登起来,顾初宁轻轻摸了摸马儿的颈子,这马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不耐烦起来。 顾初宁用手扯了扯缰绳,她打算回营地了,可就在这时,马儿忽然像疯了一般的往前跑,顾初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被甩下去。 顾初宁不擅骑马,更是只骑过几次马,每回都是走的稳稳当当的,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她登时就慌了起来,可这马儿丝毫没有停歇,还是疯了一般的往前跑。 顾初宁只觉得她的胃都要被颠出来了,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她也没办法求助,只能紧紧地握住缰绳,马儿风驰电掣,她原还想着跳下马来,可一想这般的速度,周围又全是树,只怕她一跳下来就要被摔死了,可她还不想死啊。 顾初宁现在什么都想不到了,凭着本能,她只会握住缰绳,试图能牵住这马,可她的手都被勒出血了,这马还是丝毫都没有停下来。 一时间她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再往前豁然就是一处斜坡,顾初宁的心咯噔一声,若是滚落斜坡她是活不成了,还不如跳马一搏,兴许还能捡条命。 就在她这般想着的时候,马儿已经嘶鸣地撞到了斜坡前的树上,发出了惨烈的声音,顾初宁整个人就被甩了出去,甩到了斜坡上。 她的动作还是太慢了,没有赶上,一步错,步步错。 顾初宁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珊瑚的话,那斜坡陡的很,往下看像个无底洞似的,什么都看不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生死一刻的时候,她竟会想到这等不相关的小事。 顾初宁一直往下滚,她觉得身子好痛,她想起了宋芷说要带她玩儿,还有纪氏和顾瑾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难过,最后是陆远…… 她喘着气想道,这辈子他还不知道她就是徐槿,她若是死了,他怕是也只当她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表小姐吧,顾初宁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又要死第二次了,可是这太疼了,她不想死。 就在这时,顾初宁忽然觉得身子一紧,她被扯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呼吸间是一股极熟悉的清冽的味道。 顾初宁睁开眼惊讶道:“怎么会是你?” 顾初宁没想到,她最后闭上眼想到的人竟真的来了。 46.第 46 章 顾初宁就感觉她的身子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揽住了, 她整个人落进了陆远的怀里。 山坡陡且险,又生长着许多草木和石头, 很是尖锐,她和陆远继续不可抑制的往下坠, 天旋地转间,顾初宁抬眼看着陆远:“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滚落的速度太快,顾初宁几乎望不到底,她感觉山坡下面就是一个吞噬人的无底洞, 难道她和陆远就要这样一直滚落下去吗。 陆远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沉声道:“抱紧我。” 这样的情况下, 陆远的神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好似这一切都只是无关生死的小事一般, 就这一瞬间,顾初宁觉得天大的事在陆远的面前都不算事,她忽然什么都不怕了,她想, 她要听陆远的话, 然后紧紧的抱住了陆远。 陆远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 然后将她整个人包住, 他不断地调整着姿势往下,以防她受到伤害。 陆远想起了顾初宁的问题,是的, 他们只能这样滚落下去, 这山坡极险, 还生着许多粗壮的树木,若是不小心撞上了这些树木,以这样的冲击力怕是会肺腑内伤,故而他一直调整着姿势。 陆远轻喘了一口气,只能避开这些树木,然后滑落到最下面,西山他来过许多次,知道这底下不是水,而是实地,这样才有活命的机会。 顾初宁的世界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一直被掩在陆远的怀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闻见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可她却一点都不害怕。 在这一方黑暗中,她看不见像无底洞一般的山坡,看不见横生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