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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及之处尽是汗,她身上棉单半湿而凉,浸得他心也跟着冰了下来。 他伸手探下去,轻慢地揉着她的小腹,不紧不慢低声问她道:“可是东面又有何事让你记挂不下的?” 英欢身子微微一颤,抵在他胸前的手渐握成拳,鼻间湿气满萦,竟是喘不上气来。前一日京中使司才得了消息。英俪芹一月前诊得有孕,后因不慎而至小产,贺喜闻后特辍朝一日,以哀中宫失子之痛。 十二年来未闻他得一子半女,奈何册后未久便使中宫有孕…… 勤政似他,又能因英俪芹而辍朝一日。可想其二人之间当是怎样地帝后情深。 英欢头靠在宁墨的臂弯处。心中冰火相杂,眼角潮润。小腹阵痛不休,人僵乏欲眠,可却无论如何都定不下心来。 脑中尽是那一夜他的柔情他的笑,翻云覆雨两心相许,她以为纵是倾此一生热情亦不过如此。 红烛金帐下,天边未晓前,那一盏合卺酒苦渗脏腑,他那旦旦誓诺此时犹在耳侧响荡。 江边离行前那遥遥一眼相望,漫天遍地雪飞冰澈,他久伫于江岸浮桁尽头的身影俊拔似松,不畏苍寒不顾册仪,只为了能多看她一晌。 谁料世事遽变,不到一年的光景,他身边便真的只有那一人。 国无储君,将成大碍,想必他也终是定了心思,既是册后,企盼得子也在常理之中。 只不过…… 却是徒留她一人似傻子一般,日夜念着他。 英欢眼睫泛潮,被宁墨揽在怀中,呼吸渐窒渐深,不由展拳推他,低声道:“去替朕将案上那几封折子拿来。” 只有心系于政事之上,才能不再想他。 宁墨拉下她的手,搓去她指尖凉意,低叹道:“人都成这样了,还cao心那些作什么,且先好好歇一日再说……” 英欢身子仍是僵着,唇抿着不开口,眼角愈发湿了去。 他慢抚她地背,感到她身子松软了些,又移下去揉了揉她的腰侧,低声问道:“仍痛?”见她点头,便轻轻将手按在上面,以掌中之热替她驱寒,眼中怜惜之情愈盛,良久才又沉叹道:“倘是能代你痛……便好了。” 她心间绷紧了的那根弦一下铮断开来,人微微发抖,手攥在他襟前,咬着唇不让泪流出来。 心中身上之痛,从来都只归一人。 何故却还有人,愿替她受此之痛。 英欢低低喘了口气,手缓缓松开,轻声道:“搬进宫中来罢,永德殿还空着。” 身边之人迟迟未语,腰间大掌逐渐转硬。 她抬头去看,就见他双眸黑澈清亮,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似是不信先前听见了什么。 英欢又垂下眼睫,“回头命人收拾一番,十日后再搬。” 宁墨眼中有光在闪,将她搂得更紧,嘴唇动了又动,才开口道:“你……” 话未说完,外面便传来了叩殿之声,“陛下,枢府许大人求见。” 英欢闻言皱眉。额角随着身子一并痛了起来。 枢府,又是枢府。 脑中不由想起早朝时分,沈无尘同许彦二人在殿上相争不下之景。 南岵旦夕在灭,中宛日夜在谋,遣谁为帅。朝中只怕除了沈无尘之外,都是铁了心地认定狄风是不二人选。 一心为国似沈无尘者,怕是不会单因顾虑狄风安危而公然持反对之议。 可沈无尘的心思她只知三分,其余七分究竟为何,却尚未能得机会细问。 可眼下许彦竟是不依不饶,竟又来此求见,莫不是非得先从她这儿讨个定议不成? 英欢心中烦躁不已,半晌不答。外面人又叩道:“陛下?” 宁墨松开她,兀自起身,披了外袍朝外走去,隔着外殿厚门对外道:“皇上身子不适,若无急事,便改日再说。” 外面声音消了半瞬,又道:“因是南岵来的急报,许大人才要急着见皇上地……” 英欢在内殿听见这话,耳根一震,想也未想便挣扎着起身。外间候着的宫女们瞧见了,慌忙进来服侍她穿衣。 宁墨听了眉沉心叹,转身回去,就见英欢人已起来。正在抬手拢发,脸色虽是苍白,可神色却是定之不摇他亦将身上理束齐整,低头道:“可要臣先回避?” 英欢却顾不得理他这话,襦裙才一及身,便匆匆忙地朝外走去,边行边道:“宣!”身后宫女们见状,忙将拱帘放下。好叫外面瞧不见内殿里间如何。 南岵急报…… 一闻此言,心便突跳,连身上难耐之痛都暂不作论,满心都是梁州二字,若非重要急报,枢府又哪里会让许彦亲自来跑这一趟! 英欢人刚至外殿。就见许彦躬身而入。不待他行礼时她便快步上前,急急问道:“东面怎样了?” 许彦抬头。飞快地从袖中抽出折章,面上满是急喜之色,“陛下,南岵皇帝邵定易自弃梁州不守,由大军一路护退至德州,意欲渡越水而入中宛以避伏降之祸,狄风五日前率军入梁州城。” 英欢心口跳停一拍,耳边嗡嗡作鸣,眼睛盯着许彦,僵声道:“……此言当真?” 许彦连着点了好几下头,又将那折章呈与她看,“狄风请旨,领军强追与否,惟愿陛下定夺。” 英欢迅速接过,手微颤着展开,目光飞扫一遍,心这才落了底,又猛地跳起来,狂喜之情骤涌而上,如滔天海浪一般将她整个人打懵了神。 狄风占梁州…… 真的占了梁州! 本以为攻围梁州城定会是一场苦战,谁曾想邵定易竟会主动退走,而邰大军一路纵深急攻挺进,至这最后这一刻竟是不废一兵一卒而占了梁州! 英欢头阵阵发晕,隔了半晌才忽而笑了出来,素唇渐绽红光,脸上也慢慢起了血色,不再像先前那般苍白,握着那折子的手紧了又紧,终是压住心中诸情,抬眼看向许彦,“枢府何意?” 许彦知她圣心大悦,也便不掩面上笑意,开口道:“邵定易一旦过越水,身前便是天然屏障相阻,身后便是中宛大军相护,想要强追何其难也。更何况南岵之内还有邺齐大军,若是分兵向北追袭南岵败军,只怕邺齐亦会趁势图占梁州。” “所言在理,”英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