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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是摄人。 英欢心底淡然,目过诸物。却无思飘。 本以为她驾幸邺齐京城当是惊天动地一事。却不料朝臣百官们恭顺安稳得诡异,不知是因早知此事心有所备。还是因畏惧京畿周围邰大军之势才致如此。 待驾入皇城大内,她才垂眸,不再看周遭景物,心念当年他领军助她退敌,于邰南都凉城行宫中宿留地那一夜…… 不由浅一勾唇。 如今轮到她率军替他平乱,光明正大入得他脏腑之地……是否天意如此,他来她往,毫不相亏。 将入禁中之时,銮驾之前忽然传来一阵乱声,车马立停,止步不进。 英欢蹙眉,起身撩帘,半立于銮驾之外,银阶光烁,金柱耀目,眼前石灰色宫砖大块连展,望之不尽。 一袭火红色的宫衫如盛放中地山茶花般,绽开于这灰抑的石砖上。 她定眸,看向伏跪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子,又看向其后连跪着的数名宫装女子,心口不由一凉,暗吸一口气。 “陛下。”女zigong髻高耸,额低压手,颈后皮肤白皙泛光,声音柔却微寒,颇为耳熟。 英欢纤眉一抖,胸口小震了一下,一展衮服大袖,不待旁人升梯,便下了銮驾,走去那人身旁,伸手去扶道:“皇后免礼。” 英俪芹慢慢抬起头来,白净脸庞上微扬一丝笑意,将手放进她掌中,悠悠站起身来。 而后似是不经意般地,侧眸斜眄銮驾前方的人马诸卫。 谢明远人立于马上,领军在前,垂首候驾,手中紧紧攥着马缰,面无表情,嘴唇抿得死死地。 英欢握紧她地手,转眸之时,眼角余光瞥见他身形略滞,僵了一下,而后飞快地调马侧身。 英俪芹转过头,眼角泛红,小笑了一下,道:“从未想过,能在燕平宫中见到陛下。”说罢,将其后宫装侍女们遣散,扶了英欢的胳膊,往前面走去,边走边道:“……听闻皇上寝疾,陛下领军送皇上回京,宫中上下早有所备,就等陛下驾至燕平。” 英欢见谢明远护驾朝另一边缓行而去,便也不多张令,敛了目光,随着英俪芹往前方殿落走去,口中轻声道:“恨朕么?” 她足下微顿,睫垂笑消,低声道:“……陛下何必说这种话。” 前方殿前早有宫人将门推开,待二人上阶入殿后,便关了门,见英欢驾后邰诸卫林立在外,也不敢开口多问,只是候在外面。 纱荡香溢,满殿通亮。 英欢略略打量了一番,默而无言,抬手扯开衮衣玉带。 英俪芹见她伸手解衮衣,便上前去接,待朱服滑落之时,一眼便看到她衣下隆起的腹部,不禁瞠目,愣了半晌才小声道:“陛下这是……” 英欢手抚上腹部,淡望她一眼,眉微蹙,半转过身,什么话也不说。 英俪芹抱着厚重衮衣,心中一念念转过,脸色时红时白,最后连想也不敢再想,口中低喃道:“陛下有孕,难不成是……” 英欢只觉足下发麻,心涩尴尬,如鲠在喉,良久才斜眉轻叹,回身盯住她,反问道:“……大历十二年,邺齐中宫丧子,所丧是何人之子?” 卷四 雄图江山,何为欢喜 天下四十八 宫更声止,余音如缓沙滑流,鸦青色夜幕上星辰萃灿,如华美大盖,扣于皇城之上。 羽林铁甲隐在夜色中,黯利槊戈不见锋棱。 谢明远低声嘱咐了殿外守卫几事,抬头望了眼天色,顿了顿甲,慢慢沿层层高阶走了下来。 夜风有些暖,薄甲之下衣袍挂汗,潮而闷。 他走着,眼睛不由自主朝东面宫寝望过去,那边华灯宫绽,宛若娇容,下一瞬他便敛了目光,飞快转身,背向而行。 身后忽而响起急急的脚步声,有宫人轻轻的声音传来:“谢将军。” 他停下,转身回望。 宫女矜持一敛袖,行过礼,又道:“邰皇帝陛下诏见将军,请将军随奴婢来罢。” 他眉峰扬动,脸色稍变,却也无话,只跟了那宫女慢慢转身回行,一路往东面晕光柔漾之处走去。 殿角宫灯高悬,碎旒随着夜风轻轻在飘。 宫女推开殿门,“将军请。”待他进去,便掩上门,留在外面。 谢明远进殿走了数步,才见英欢倚在里面软榻上,什么事也没做,只定定望着殿门这边,看他走近。 她见他要恭礼,利落一摆袖,淡声道:“免了。” 于是他便立在她身前,不再动作,低眉垂眼,开口道:“天色已暗,陛下诏臣何事?” 英欢静静将他打量一番,却不开口。眼中星点淡流,其意 谢明远站了片刻都不闻一字,不由抬头张望,脸色平稳无波,慢慢又道:“陛下终是等不及了么?” 先前她曾有言。待邺齐国乱平定,送贺喜归京后,若睹邺齐朝政无碍,两国盟约犹存,便只留一日一夜,然后立时率邰大军返师。 言凿切切,与自中宛出师前集殿议事时所道相契,旁人闻之皆是不仵而信。可他却知,她心中所计绝非那般简单。 她听清,忽而轻笑,“你倒看得明白,”长睫一动,笑意微减,“可朕传你来,是想先问明白一些事。” 他复又低头,脸色黝黑,“陛下想知道的。当已全然知晓,何必还要再来问臣。” 英欢抿唇,脸上神色淡了一点下去。 传他觐见,并非是疑英俪芹所言。不过彼事实骇,须得确认一番,只是未曾想到他竟能这般坦然,一辞不辩。 她看他良久,才挑眉道:“你兵权在握却无逆举,知朕心谋邺齐江山却仍助朕……一世忠名皆不要,原来是为美人故。” 他默然半晌,微微一闭眼。不说话。 “可朕不解的是,”她瞳中深邃,直望进他双眼,“若你心念皇后安危,何不隐报不发?倘是邺齐朝中不曾接你伪报,国中又何至于起谣生乱?” 他眉间重陷。半晌才道:“臣早就说过。所做之事不过皆遵上意而已……” “但他寝疾在卧,”她打断他。“无人能胁迫得了你,你到底有何为他掣肘之处,要事事都遵他意?” 于吴州时她曾问他,当时他道有苦难言。 可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