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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摘下口罩,把雪盲镜随手拨下来,摇摇晃晃挂在下巴上。 他走近孟越。 他走近一步,孟越身上的灵气就溢出一些。 孟越想:我要阻止他,我必须阻止他—— 可他没有动弹。 看应泽走到自己面前。 一点雪花飘来,恰好落上应泽睫毛。应泽眨了下眼睛,那点雪就成了水,衬得应泽眸色湿润。 他看着孟越,像是透过孟越,看到无数过往。从漫长暗恋,到日后相处。从甜蜜恩爱,到当下恩义两绝。 孟越的所有感情被消磨,可应泽的爱意还在。 孟越能听到应泽的心跳,如同无数个过往。他见应泽张口讲话,唇瓣微微张开,光是这一个画面,就能激起孟越无数联想。 而此刻,他听应泽问:“孟越。” 孟越回答:“哎,怎么了?” 话音出口,他骤然懊恼。 一定、一定不能让应泽继续说下去了! 他马上要从云端跌落。 对山脉的感知在减少,对云雨的掌控在消除,四散的灵气回归天地,孟越即将再度成为凡人。 林世雄等人已经很远、很远。他们成了雪色中几不可查的一点。 应泽问:“我可以……吻你吗?” 孟越一败涂地。 他闭上眼睛。 而应泽看他,必须承认:自己在忐忑。 时间拉回去年冬天,在嘉诚,小应总的办公室。晚上十点,孟越送饭给他,应泽一再拖时间,一直拖到十一点,终于拖不下去。 那个时候,他对未来无比忧虑。他担心一个结果,又有微不可查、自己都不愿相信的期待。 正如现在。 他问了与那天在办公室时一样的话。 孟越给了他一样的问答。 所以应泽想知道,下一句话,还会一样吗? 他见孟越闭眼,便下意识屏住呼吸。 很害怕。 应泽在其他事上,都可以自信,觉得自己能做好一切,从年幼时的种种学习,年少时的种种考验,再到后面进入嘉诚。 唯独在感情上,他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有什么期许。 他思绪飞起,已经想到自己回海城后,要怎么交代一切。最重要的,要怎么应对假孟越?应泽不得不考虑一种可能性:如果自己没办法让假孟越离开,那是否需要一直帮他欺瞒叔叔阿姨?这岂不是助纣为虐。 他想了很多。 然后听孟越问:“你要强吻?” 应泽蓦然睁大眼睛。 他瞳仁颤抖,无比震动。 而无形之中,山脉静谧,雪山蛰伏。 不会再有一场灾难。 应泽心情波动,眼圈倏忽变红。他定定看孟越。 阳光刺眼,雪色映射,没有雪盲镜,应泽的眼睛开始发酸、溢满水色。 一滴泪水自他左眼滚落。 孟越好笑,说:“这么爱哭?” 应泽没有说话。 他往前,抱住孟越。 孟越叹口气,觉得自己依然大度,这会儿接受男友撒娇。 他侧头去咬应泽耳朵,说:“别哭啊。待会儿再哭?” 应泽:“……?” 孟越亲他,从耳朵亲到嘴巴。唇齿纠缠,哪怕在雪山上,都能感觉到灼热温度。 此刻,换一种心态,孟越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之前看小泽,竟然能那么波澜不惊。 他和应泽抱怨,说:“你之前答应来接我,结果迟到这么久?” 应泽不说话。 他眼泪越掉越多。 短短时间里,经历太多心情转折,宛若在搭过山车。一时之间,应泽仍然难以相信:孟越真的回来了。 孟越看他这样,觉得心疼。他问:“还要上去吗?还是回格尔木休息?” 应泽深呼吸,说:“嗯。” 孟越说:“好,那现在——” 应泽提醒他:“林队长他们还在上面。” 孟越:“……” 他这才想起,原来小泽是和其他人来。 这并非孟越记性差,而是在应泽提到之前,他完全不觉得,自己需要把林世雄等人顺便提溜下来。 虽然没有明说,但应泽还是察觉到这份心态。他有点哭笑不得,说:“你还是这样。” 孟越漫不经心,手揽着男友肩膀,说:“对,我还是。” 一顿,补充:“所以你要努力一点。” 他眼下虽然跌落云端,重回那道危险的关卡之前,可说到底,变化一直在发生,孟越当下还是那个不在乎其他人,唯独在乎父母与男友的孟越。 但他也知道,只要有更多情感祝愿做羁绊,自己还是能被“拉回去”。 孟越喃喃说:“那就把他们拉回来。” 在林世雄等人的概念里,自己随雇主顺利登顶,拍照留念,然后撤回营地。 再从营地一路开车,回格尔木市。林世雄原本还考虑,觉得雇主当时在地图上划拉了那么大一块地,可自己这边只带雇主登了一会玉珠峰,是否没有完成雇主要求。但雇主含笑,说:“没什么,登山过程中,我已经想通了。” “哦。”林世雄了然:果然,之前和其他弟兄猜测的不错,这雇主恐怕是失恋,要出来散心。 现在这情况,就是被巍巍昆仑,苍茫雪山的壮丽折服,觉得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两边合作愉快,付清尾款之后,就此告别。 孟越随意地看男友应对其他人,然后听应泽告诉自己:“最快抵达的航班要到明天了。”当下虽然也有其他航班,但转机时间极其之长,反倒不如明天那班。 孟越无所谓,说:“那就先回去休息。” 应泽笑了下,仿若春风拂面,春水潺潺。他心情雀跃,对孟越说:“我还带了点其他东西过来。原本以为用不上,没想到……” 孟越含蓄地笑了下,“是吗?那倒要看看。” 他起先想:小泽真知情识趣。 然后看着一叠叠好的信件、明信片,有些迟疑。 孟越:“这是?” 应泽解释:“之前那会儿,飞越计划二期还没彻底收尾,这是剩下那部分信件。还有,”他低头翻找片刻,“还找了迟瑞。”就是孟越大学时支教,答应带海城来看音乐会的小男孩。“他听说了你的事,嗯,没说太多,只说你之前车祸,也给你写了一封信。他现在参加了学校的音乐社团——唔。” 孟越从他手里抽出信,笑着说:“那小泽待会儿给我念。” 应泽:“……?” 待会儿。 应泽:“这样不、不行——” 孟越从容,问:“有什么不行?” 他能感觉到,应泽很放不开。 孟越抱怨:“放松,放松,”叹气,“唉,知道你很想我了。来,念?” 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