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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沉默着,忽而拉起meimei,拎着行李,跑下了大船舫…… 船夫追下来:“哎哎哎,客官客官,您上哪去啊?” “换一条你们这里最快的船,要最快的,上靖州,中正山。” 楚燕仰着小脸,问:“哥哥,我们去那做什么?” 楚行云握着封喉剑,不答话。 剑上挂了一只小熊——谢流水做的那只一叶熊,正晃悠悠的,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他看。 楚燕戳了戳他:“哥哥,嫂子是不是在靖州呀?” 楚行云捉住小熊,捏了捏,又捏了捏,终是说: “嗯。” 舟车劳顿,楚行云顾不上,一到靖州,立刻下船,换千里马,直上中正山。 武林盟就建在山中,设有六部,各司其职,六部头领与盟主共事,同领江湖白道。其中断案判刑的叫审部,楚行云探查了一番,想托点关系,了解案情,最后发现不落平阳这案子的主审人……竟然是慕容? 东北少主小慕容,在他眼前蹦跶: “哎呀楚行云!你搁这干啥捏?有段时间没看着你,最近噶哈了?走,咱先整一顿去!” “……等等,慕容兄,你……你当主审?你会判案?” “说啥呢?我咋不会判,我能着呢!” 楚行云仔细问了问,慕容还真不会判,他不过是奉母命,出来挂个职。世家子弟,早些在武林盟中活动,对他们只有好处。真正断案的另有其人。 此人名叫端木观,是一位严谨的副审官,断案公正,风评很好。 托慕容的关系,楚行云弄来了不落平阳的犯案卷宗,他随手翻了翻,心中一惊,这位副审官名不虚传,案宗很认真,不是瞎判的,人证、物证,受害姑娘及家属的言辞,还有谢流水本人的供词,全都有,不像江湖上那些捕风捉影的卷宗,而且强`jian案的数量比江湖上传的少了很多,莫须有的案子一个字都没有,所记载的桩桩件件,都是铁证如山。 楚行云头剧烈地痛起来。 他稍稍翻过一遍,坐不住了,问慕容能不能进大牢里看看不落平阳。 慕容不明白楚行云为何对一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这么上心,不过他看楚行云似乎不愿明说,他也不明问,楚行云的为人他是知道的,而且还救过自己的命,这点小忙,他还是愿意帮的。不过他对犯人牢房全不了解,只好让副审官端木观带着他。 主审官慕容发话了,端木观也没什么可说的,照办带路。楚行云本以为死囚大牢定是建在地下,湿潮黑暗,不想却是一座高高的石塔,谢流水被关押在最顶层。 每一小石间,一面是玄铁栅栏,一面是一小格方窗,一点阳光和风,透进来…… 楚行云道:“没想到这里……住的还可以。” 端木观笑了笑,回:“死囚犯住的最好,吃的也最好,其他犯人就没这么好了,毕竟,他们还有幸活着,这里的犯人,马上要死了,全当给个恩典……就是这间了。判死刑之前,我有问过这个不落平阳,问他到底真名是什么,需不需要通知亲朋好友,善恶生前事,最后送个行也好。他说没有,也不肯说名字,问他有什么遗愿,他也不说话。” 端木观打开玄铁栅栏,候在门口:“死囚大牢不能随便进出,你进去若有什么话,趁早说吧。里边那人若改变主意,想见亲友,也请他尽快说。案宗你看了,死刑基本是确定的,只是……怎么死或许还可以商榷。如果你有心的话,可以向上周旋一二,我只是个副审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多谢、多谢。” 楚行云迈进牢里—— 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没有床,只有一张小桌子,靠着窗…… 谢流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蜷成一小团,脑袋埋进臂弯里,只露出半边脸来。夕阳的光,透过小方窗,飘落成一圆橙黄,投在桌面上,暖光微醺,拢了他的左颊疤。楚行云窝了满肚子疑问,正大步走过去,要拎起此贼好生质问!却见这家伙胳膊肘动了动,已自醒了,睡眼惺忪间,一双瑞凤目半睁开,略带慵懒地瞧着他…… 楚行云被看得挪不动脚步。 谢流水眼中一惊,坐起来,牢牢地盯着楚行云,像确认眼前不是幻影,最后,小谢笑起来,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楚楚,你怎么来了?” 楚行云看着他、看着他,琵琶骨被穿了,手筋被挑了,脚筋也断了…… 霎时间,所有的质问吞回肚里,化为乌有,他忽而,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良久,才道: “不是你哭着叫着求我来救你吗?” “啊?”小谢蛾眉微蹙,一脸疑惑,“我……什么时候?” 楚行云答:“我做梦的时候!” 谢流水:“……???”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怕,不要慌,要相信自己追的文,是最甜的文=w= 第四十八回 揭皮记2 谢流水愣了好一会儿,笑得前俯后仰。 “有什么好笑?” 楚行云盘腿坐在他面前,盯着他,没来由地心头火起,这人都变成这样了……断手断脚断武功,还这样没心没肺。 谢流水抿着嘴,摆摆手:“不好笑不好笑,你说的真对!都是我不好,胆敢给小云云托梦,太不像话了!” 楚行云没工夫跟他瞎扯,直截了当问:“那些案子……都是你干的?” 谢流水渐渐收起了笑容。 “我看过案卷,证据确凿,你……还有没有什么隐瞒的……” 楚行云想问他,有没有严刑逼供,有没有替人顶罪,有没有…… “没有,是我做的。” 谢流水看着他,忽而一笑,他倾身,凑过来一点,压低嗓音: “楚侠客,你是对我抱了什么幻想?” 楚行云心中一沉,这种笑,和谢流水方才见到自己的笑不同,像胶水一样刷在脸上,这家伙一旦这样笑起来,小流水就好似蒸发成了小雾团,叫人猜不着、摸不透,再也看不清楚了。 谢雾团眯着眼睛:“我本来就是一个采花大盗,你从一开始不就知道吗?楚侠客千里迢迢跑过来,不会就为了问我这个吧?” 楚行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