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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们几乎都在汤姆的遗体边忙着。一名警察把吉米拽到一旁。吉米看了看他的名牌,他是“R·拉米雷兹警官”。要是吉米对穿制服的男人有特殊嗜好的话,这人肯定会出现他的春梦里。拉米雷兹警官个子很高,身材健硕,一头深色短发,棕色的大眼睛,眼角有些皱纹,下颌方正。他仔细地把吉米从头到脚打量了几个来回,脸色平静,没表现出任何好恶。 “先生,请给我看看你的驾照。”拉米雷兹说。 吉米从钱包里掏出驾照。他的驾照是八年前在南加州注册的,但仍有效。拉米雷兹接过驾照,慎重地检视了一番。“你还住在这个地址吗?”他问。 “不。” 拉米雷兹把驾照还给他,掏出小记事本和铅笔。“先生,你现在是住在南加州吗?”福特的车牌是俄克拉荷马州的,估计他已经注意到了。 “我搬走了。”吉米答道。 “你现在的住址是?” 吉米不自在地蠕动了一下。“我,呃,其实没有固定住所。我……还在路上。” “去哪儿?” “萨克拉门托。我可能会在那儿找到工作。” “明白了。请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多赛特先生。” 起码他表现得很有礼貌,没有一丝居高临下的味道。直到吉米说完,他态度依旧。他还问了些别的问题,但也只是关于汤姆的事,不像是要套吉米的话。 等吉米说完,他说:“好吧。在这儿等着,行吗?” 吉米点点头。他还能上哪儿去?拉米雷兹走到另一边,跟其他警察和急救员们讨论了好半晌,吉米只能烦躁地干等着。卡车司机们围观片刻,觉得没什么看头,就晃悠悠地回车上去了。吉米庆幸自己在警察到来前清空了膀胱,但是去他妈的吧,他已经精疲力尽,眼看就要垮了。 急救员们把汤姆抬上救护车。救护车走了,没有亮灯也没有鸣笛。警察还在。又过了一小会儿,拉米雷兹快步回到吉米身边。他看上去不大高兴。 “多赛特先生,你在弗雷斯诺附近认识什么人吗?” “谁也不认识。” “恐怕你得在本地待几天,直到调查结束。” 搞什么。“调查?那老头是病死的。” “我知道。我没理由怀疑你的话,但我们也不能光听你的一面之词。抱歉。”他的表情很诚恳,这一点值得称道。 “多久?” “两三天。我们要验尸,可能还要等实验室递交初步检验报告。我们还得把你的车扣下作为证物。” 吉米呻吟起来。“我的车!听我说,这完全——” “我知道。我们会尽快的——我会亲自经手。但这还是得花个两三天。”他的表情一下严厉起来。“我们该不会从你车里搜出毒品吧?” “我不知道汤姆的背包里有啥,但这车绝对干净。”吉米年轻的时候磕过药,有时甚至磕得全无节制。但他渐渐意识到,毒品是毒性最烈的一种希望,只能持续一小会儿,然后留下一个凄惨无比的你,就飘然远去了。他现在不时还会喝酒,但只是偶尔小酌一番。 拉米雷兹又审视了他一会儿,点点头。“那就好。你身上的钱够在汽车旅馆住几晚吗?不够的话,城里有男子收容所。再有就是拘留所,但我觉得那不是个好选择。” 吉米试着回忆他的现金数目。“最便宜的房间多少钱?”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三十五美元一晚。” 吉米忍不住乐了。“我不嫌。这个价位我估计还能住个一两晚。” “好。我会开车送你过去。” “哦,好。”吉米揉了把脸。“至少让我把我的包带上吧?”除了福特,他的全部家当都在那个旅行包里:几件换洗衣服、一双质量很好的工作靴、一顶旧针织帽、基本的盥洗用具、一张兼做毛巾的毯子,还有一摞旧平装书,都是他东一本西一本收来的。 “抱歉,不行。不过你可以取点必需品。” 吉米只得忍气吞声,在警察们的监视下取出内裤、袜子、T恤,装着盥洗用具的塑料袋,和一本书。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行李袋和车后箱被封了起来。拉米雷兹给他找了个大塑料袋装东西。他人还不错。 吉米还是头一回坐在警车的前排。他得和一台手提电脑、,一大堆不知干什么用的按钮和仪表盘挤在一块儿。他强忍住了乱按一气的冲动。好在警车只是送他去汽车旅馆而不是号子,他可不想作死把情况掉个头。 拉米雷兹钻进驾驶座,朝吉米笑了笑才开车。“感谢配合,先生。我知道这给你造成了不便。” “我估计能熬过去。”不像可怜的汤姆。“你们会联系他儿子吗?” “我们会尽全力寻找他的直系亲属。” “他的尸体要怎么处理?” “看情况。要是能找到他的家人,我们会交给他们。找不到的话,我们会查一查他的遗产够不够下葬的费用。” 吉米哼了一声。“要是不够呢?” “火化,然后把骨灰保存一段时间。” 没开多远,拉米雷兹就拐下高速,上了另一条路。这曾经是条干道,破旧的汽车旅馆夹道而立,显然自上世纪五十年代以来就这样衰败不堪。“彗星旅店”是一家汽车旅馆,它那暗淡的霓虹灯招牌被做成了宇宙飞船的形状,但如今已残缺不全,油漆也已斑驳。两个在路边揽客的妓女向拉米雷兹挥手,他也挥手回应。 “没有丽思酒店那么豪华,”拉米雷兹在接待处门前停车,“但比收容所和拘留所强一点。” 吉米这会儿只求能合眼,不在乎地方。“好。多谢你送我过来。” “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或是问题就打电话,我会尽快回话,打到这儿的前台。就一个要求:别溜,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