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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打雷,但是害怕闪电,它在眼前一晃,金色的一条线,总觉着要落到身上。 她惊的身子后仰,筷子都掉了一支。 姜鹤去拉上窗帘。 “谢谢爸爸。”姜昕崇拜的望着他。 “你从小就怕闪电,所以咱家的窗帘都是深色系列的,厚实遮光,不怕了啊。”姜鹤说。 姜昕扯了一口鸭腿的rou,“还是家里好啊。” 连仪心头一酸,女儿平时孤身一人在A市,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她往她碗里放了块鱼rou,“昕昕,你回B县找份工作干,怎么样?” 姜鹤赞成,“你mama这个主意好,回来待在我们身边,总比在外头好。” “以后再说吧,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工资高,发展空间大,放弃了太可惜。你们别着急,过两年我攒足了首付,在A市供一套房子,你们就来和我一起住。”姜昕说。 哎,心里叹气,她又撒了谎。 等到还清了谢柏衡,和他离了婚恢复自由身后,无论是回B县工作,还是把姜鹤连仪接到A市一起生活,都可以。 只是目前,她瞒着他们天大的秘密,她必须这么说。 幸好连仪和姜鹤都只是顺嘴一提,B县的确不如A市,他们从不盼着姜昕有大出息,但若是她前途光明,他们自然也欢喜。 饭后姜昕陪着他们看了两集电视,爸爸mama在身边,内心安宁温暖,她巴不得就这样过一辈子。 美好的总是梦想,节目播完,各自回房睡觉。姜昕躺在床上,大概是车上睡了会的缘故,现在她精神得很。 明天便是连智的祭日,他们通常上午去墓地,她和姜鹤只是去看看,连仪要说会儿话,年年如此。 很奇怪的是,这么多年了,清明节、祭日、春节,她竟从来没有看见小姨以前的丈夫,他不知道吗?还是早已把她忘掉了? 轰隆,轰隆,忽然雷声阵阵,姜昕想起了谢柏衡的嘱咐,她给他发消息:下暴雨了,果然打雷了,你比天气预报还要准确嘛。对了,到了美国回我短信哦,注意身体。 ☆、第13章 醒来,暴雨已歇,天空仍是暗沉的,仿佛在酝酿着另一轮狂风骤雨。连智祭日,天气总是不好,大概是连老天爷也觉得伤怀。 姜昕叹了声,哎。 打开窗户,一股冷风立马灌进屋子里,无缝不入似的,姜昕冷的接连打了两个寒战,一手臂的鸡皮疙瘩,她赶紧穿了件烟灰色的外衣。 出门,吃早饭,去墓园。 姜昕读大学那年,姜鹤重新买了辆桑塔纳,价格不贵,没想到性能挺好的,几年来都没出啥毛病,出门也方便。 墓园在县郊的半山腰,群山环绕,松柏如翠。看着挺近,实际上弯弯绕绕,车子开了好一会才到。 姜昕和连仪下车进墓园,姜鹤停了车,才快步跟上他们。这时一辆宾利在他背后飞驰而过,往山下的方向走了。 墓园里,放眼一望,规格形状相同的墓碑,一排排一列列,像列兵似的齐整。肃杀、冰冷、沉寂。 姜昕抱着白菊花走在最后,十几分钟后才看见连智的墓碑。和往年不一样,墓前搁了一大束白玫瑰,花瓣上的水珠晶莹剔透。 连仪拧着眉,姜鹤若有所思,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是谁?会是他吗?姜昕心里疑惑。可是一路过来,他们并没有看见其他人,她下意识往四周扫了一圈,没人。 她上前,把菊花和玫瑰挨在一起,鞠了三个躬,“小姨,我们来看你了。 墓碑上连智的照片,是一张侧面照,蓬松蜷曲的长发散在肩头,她微笑着,清纯天然,太美好了。 姜鹤走过来,笑着说:“小智,今年和往常一样,家里一切都好,我和你姐的身体健康,昕昕工作顺利,你在地下务必安心。姐夫嘴笨,让你jiejie和你说说话。” 他往后退了几步,姜昕也跟着退后,站在一旁。 连仪声音柔和,“下个月初一,就是你四十九岁生日了,时间过得真快啊。jiejie老的快,眉尾眼角长了好多皱纹,怪难看的,也不知道以后你还认不认识我。倒是小智你,还是那么的年轻漂亮,和二十四岁的时候没两样,哎。” 天空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雨丝像一根一根绵针,斜斜的落在身上,很快发梢脸上都沾上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连仪转身对两父女说道:“你们先回车里。” 姜鹤说:“你少说两句,雨下大了,身上淋湿了容易感冒。” 连仪道好。 看着他们走远了,她才回过身,低头看着地上的玫瑰花,渐渐脸色阴沉,口气冷然。 “哼,他也有脸来看你。” 连仪心里带着气,怒火翻滚,那人把小智害到这般境地,他竟然还敢来她的墓前!他凭什么来她的墓前!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温润英俊的脸,下一刻,这张面庞变得狰狞不堪,连仪嗤笑了声,徒有其表,斯文败类。 二十五年前。 连智离婚后患了抑郁症,情绪一天比一天不稳。自回家后她常常整日卧床,不语不动不食,像木僵尸一样。那段时间,她与姜鹤匆匆忙忙结婚,他们迷信,本来以为婚事能冲冲喜,让连智尽快好起来,哪想到她也不过精神了一个礼拜。 后来连智偷偷服用了大量安眠药,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她蜷缩在床上,表情痛苦,嘴唇上的牙印深而密,血迹已经干涸,根本来不及送医院抢救。 连仪永远记得她最后的体温,冰的渗人,凉的可怖,而她最后一次见到他就是在连智的葬礼上。 那天的天色格外阴沉,雷声滚滚,乌云密布,大雨却一直落不下来。他穿了一身黑服而来,一步一步缓缓走进礼堂,脸色卡白,神情悲痛。 父母情绪几近崩溃,双双泣不成声,无暇顾及其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比尖锥子刺在心间还要厉害百倍,血淋淋的。 连仪也痛,但她必须撑着主事。她挣开姜鹤,几乎是冲到他面前,拦住他,“滚。” 她说不出别的脏话,只吐出一个滚字,掷地有声,毫不客气。 他开口,“jiejie……” 她厉声斥道:“不要叫我jiejie,我们家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里不欢迎你,请回。” “jiejie,我想看看小智。”他哑着嗓子请求。 “你没资格。”她不为所动。 他在她面前弯下腰,保持着这个姿势,“求求你。” “不必假惺惺的,小智被祸害成这样全都拜你所赐,她不想见你,请你离开。” “对不起。请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拜托了。”他不动。 “滚吧。”连仪语气坚定,她不接受道歉。 那天连仪始终没有让他见到连智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