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正海棠睡足,锦香衾软/人间行/卫戍论旧事/与重楼比大小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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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伤稳定之后,重楼准备沉睡。 这自然是为了接下天罚时,所受的严重内伤。那是源于伏羲的天罚之力,时时刻刻损伤他的魔体,哪怕离开神界,也必须用魔力慢慢消磨。 “别苦着脸了。”他轻握景天的手,语气坦然含笑。 景天坐在床畔,这半个月费心做药膳用以调养,总归有所收获。 重楼的脸色比刚回来好了许多,虽然比起平时还是颇为苍白,但那双血眸瞧过来时,仍然熠熠生辉。 “嗯。”景天将五指扣入指缝,另一只手掖了掖被角:“等你睡着,我再走。” 他偏头看了看清晨的天色,飞快补充道:“最迟晚上回来。” 里蜀山的事情不急,燎日失忆又不是一天两天,多耽搁一下也打不过自己。 倒是神界那边的反应,得想办法试探一番,这些年与自己、与重楼都有关系,便只有蜀山了。不妨去瞧瞧徐大哥,问他可有收到什么神谕。 “……在我苏醒前,若你未成仙…”重楼忽然道:“不许孤身去蜀山。” 景天吃了一惊,有点纳闷:“为什么啊?” “这几年,你在外历练,有些消息并不知道。”重楼淡淡说道:“但徐长卿已成仙,蜀山就不一定不知晓。” 他的语气冷淡了几分:“有小妖界之主觉醒血脉,自号魔尊,正整合人仙之外势力,称为魔界。” “你居然忍得下去?!”景天挠了挠下巴,有些慨叹,这可不像重楼的脾气。 重楼轻嗤一声:“哼,好歹是吾父血脉,就算另立魔界称尊,本座也能容得下。除非,他敢跑到本座的魔界来挑衅。” 那就杀了没商量,任父神其他旧部有意见,也绝不敢当我的面说个“不”字! “知道啦。”景天笑了起来:“若这个魔尊有意,蜀山确实首当其冲。” 身为蚩尤血脉,想要统领妖魔、立威人间,第一个目标就是蜀山。偏偏蚩尤血脉对实力的提升确实可怕,若没成仙,还真不一定讨得了好。 况且,蜀山在神界眼皮子底下,又有三神器伏羲剑、神农鼎、女娲玉。自己要是在蜀山与蚩尤血脉大动干戈时出现,不就同样暴露行踪了嘛。 “嗯。”重楼可不想自己在神界闹出大乱子之后,让景天在神界目光下行走。 虽然九天玄女理智惯了,但不代表此番被落了颜面的某些古神,不会大动肝火。 尤其是,重楼心知,他这一路是没还手伤神,但踹下树的不在少数。 “我就只去一趟渝州吧。”景天轻轻挣开重楼的手,把他推进柔软舒适的被窝里盖好:“看看丁叔,再传三思几招新功夫。” 重楼盯着景天,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仅此而已?” “好嘛。”景天笑着承认了:“新安当是当铺,总有拿着宝物却急用钱的人死当。我得好好找一找,万一就有能让你更快好转的呢?” 重楼沉默不语,只任景天熄灯拉了窗帘,在隐隐约约透过来的晨光中,于床畔俯下身。 他将一个柔和温热的吻,印在重楼眉心的魔印上。 “重楼,等你这次苏醒…”景天轻笑着,终于不再叫魔尊的外号。 但重楼敏锐地发觉,他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与羞赧。 “就…就在我身上…重新…”直到重楼听见,景天越说声音越小:“你重新…挑个地方…把魔种…种回来吧。” 这话让重楼的喉珠滑动了几下,只觉口干舌燥极了。 “噗通。”他克制不住地猛然抬臂,一把搂住景天的腰肢,将他狠狠拉倒在榻上。 一魔一人隔了一层被褥,心却因热情的深吻而怦怦直跳。 内伤严重的重楼,用几乎堪称蹂躏的力道,磋磨着景天的唇与舌。 “嗯唔…”有青丝洒在他脸上,凌乱地与赤发纠缠着,可怀中人始终没有一点点反抗,只是偶尔发出难耐的呜咽。 于是,无声而激烈的对峙中,桎梏的力度便慢慢减弱了。 重楼终是捋顺景天的发丝,低声叹道:“你去吧。” “嗯呃…”景天低喘着,唇色红润。 他软手软脚直起身,轻轻一笑:“药力还在我体内,你还来得及反悔。” “你!”重楼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捂上自己的双眸:“现在就出去。” 这可不能怪我,是你太有风度了。景天忍着笑,飞快地从室内溜走了。 他其实能察觉到,即便重楼捂住眼睛,也有灼热的视线凝聚在自己的后背上。 直到彻底被殿门隔绝。 景天擦了擦嘴唇,确定没那么显眼了,才完全走出被重楼从炎波泉底移回上空的宫室。 “黎火金吾。”他唤了一声,礼貌道谢:“有劳了。” 炎波卫戍黎火金吾当即回道:“无妨。你要去哪个九泉?” 景天想了想:“毒瘴吧,那里有万毒万解,我先熟悉路,以后常去找。” “行,保重。”黎火金吾也不啰嗦,立即开启通道,将他送走了:“我会和灵枢牧尉说的,你不用担心被当做入侵者。” 人间,渝州新安当。 “丁叔,我回来了。”景天从毒瘴泉寻路出来,刚进门就笑着打招呼:“三思也在啊,哟,长高了,也壮实了不少。” 丁时彦皱纹遍布的脸上,溢出了笑容:“你啊,总算还记得回来。” “肯定的嘛。”景天顺手拉起行礼的李三思,稍稍掂量了他的进度,很是满意:“嗯,练得不错。” 还年少的李三思顿时激动起来:“师父,我能学点新的东西吗?” “当然。”景天朗声笑道:“回来就是看看丁叔,再教教你。” 他说着,对丁时彦叹道:“丁叔,以后当铺还有三思,都请您老多照看了。” “怎么了?你是马上就要走?”丁时彦不禁一急:“你都三十而立了,还不成家立业吗?” 景天:“……”忽然庆幸重楼没在这里。 “咳。”他决定拿出最强大的理由:“不需要,我离成仙一步之遥,十年内必然能成。” 李三思、丁时彦:“啊?!” “就是这样。”景天浅浅一笑,眉眼端正清和,却自信明耀:“日后,我在,景家就在。” 他摸摸李三思的头,取出自己灵力灌入制作的几本仙术书:“好好学,我现在给你演示几遍,往后就看你自己了。我大概一两年回来一次。” “是,师父!”李三思大声回答,听说师父即将成仙,他委实很与有荣焉,干劲儿也随之更强了。 丁时彦便没有再说什么,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已经彻底成长到他望不见尽头的地步。 “好!”除了欣慰,丁时彦就只有祝福:“好好好啊!” 景天抿唇笑了笑,开始为徒弟演示仙术,又教导了几招剑法,便让他自己去体悟。 随后,景天来到了库房,挑挑拣拣着死当的物品。 “唉。”可是,能让魔尊这种级别受重伤尽快恢复之物,哪里是人间能轻易出现的呢,景天最终一无所得。 此时此刻,已是月上中天。 他踏上归途。 何为归处?心之所向。 景天回来时,炎波泉内,刚好岩浆喷发。 他在火光之中飞跃而起,迈上一块浮石,仰望着神农雕像。 “咦,还真快。”黎火金吾自然发现了景天。 景天笑了笑,垂眸说道:“我和重楼说好,就去一天。以后,也如此。” “哦,那挺好的。”黎火金吾为重楼感到高兴:“这么多年了,重楼总算修成正果啊。” 景天:“……” 他忍不住问道:“很久吗?我都没发现。” “你是神嘛。”黎火金吾不以为意:“就神族那种天规,你根本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重楼也不在意,神魔永生,陪伴就够了。” 他饶有兴趣说道:“你对他的影响极大,你怕是不知道呢。从小到大,也就你轮回时,重楼失态过。他当时从鬼界回来,第一次主动喝酒!” “是吗?”景天心中五味俱陈。 他忽然想要侧面了解重楼的魔生:“那平时不在神魔之井和我打架的时候,重楼除了魔务,在干什么?” “你说这个?”黎火金吾猛地兴奋了起来:“嘿,重楼那小子特可乐,有次从神界回来受了巨大刺激,居然跑我这里下厨!” 景天默默扶额,他大概猜到是哪一次,就是飞蓬首次给重楼下厨之后。 现在想想,难怪重楼当时明明连洗菜、择菜都生疏,后来展现的厨艺却那么好。 哼,问他是不是偷偷练了,他还顾左右而言他,这不就露馅了嘛! “然后啊…”果不其然,黎火金吾戏谑道:“他做了多少,就在我这毁尸灭迹了多少。浪费了好多,才掌握了烧、烤、炒、煮的不同火候。” 正常,打架用什么火候,肯定与下厨不同。让重楼一个习惯于用火系仙术的魔尊,洗手作羹汤,这难度必然不小。 “嗯。”景天勾了勾唇角:“那是挺辛苦的。不过,以前三族时期,他在外面历练,都不自己动手的吗?” 黎火金吾抗议道:“嘿,重楼可是蚩尤之子、兽族少主!” “蚩尤不止他一个子嗣。”景天冷静地提出质疑:“如今人、妖、魔各族,都有蚩尤血脉,也偶尔有觉醒的。” 他淡然道:“所以,重楼当时虽重要,倒也没重要到非他不可,更不可能外出还有侍从追随。” “……话虽如此,但重楼才是最完美的。”黎火金吾理所当然道:“在蚩尤的子嗣里,得到神农大神瞩目的,只有他。一些特权,是有的。” 景天恍然点头:“就想方设法不让他在其他方面分心,做好兽族少主和尖锐精刀就行了,对吧?” “若非蚩尤陨落,魔帝之位空缺,重楼饶是成为魔尊,也不可能号令魔界。”黎火金吾叹道:“他本就独来独往,怎会愿意接这等烂摊子?” 烂摊子,这倒也是。景天对魔族向来讲究拳头、不重头脑,还往往没自知之明的臭脾性颇为了解,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要防止这些魔族作死,重楼肯定深嫌麻烦。偏偏他是魔尊,必须大局为重,为族人生存考虑周全,实在是太辛苦了。 “说得对。”景天决定对重楼更好一点:“我回房间了,重楼沉睡归沉睡,我看看还能不能再做点别的,助他尽快恢复。” 黎火金吾很赞同:“去吧。如果要外出打猎,魔宫我会守着。” 景天回到宫室内,轻轻推开了寝室的门。 黑色帷幕笼罩的床笫中,能清晰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他先去浴池洗了个澡,放干了水,换上干净柔软的亵衣,才回到榻上。 温热的体温随肌肤相贴传来,景天阖眸拥住重楼,头枕在他的颈窝里,轻轻笑了一声:“晚安,好梦。” 往后数月,他来回于廉黎域、天魔国与炎波泉之间,搜集灵气充足或效果特殊的天材地宝,试验各种搭配的药浴,为沉睡的重楼提供灵力。 作用多少不好说,重楼每日都清清爽爽倒是真。 魔尊的眉宇便日益松缓,连唇角都隐隐带笑了。 “啵。”有时候,景天会忍不住亲吻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放松愉悦的眉眼。 但明明能在榻上任凭重楼折腾,他却总在小处羞恼。 这不又是嘛。 只见景天抬眸时,耳垂是晶莹剔透的红润,热度甚至传到脖颈,一片绯红晕染开来。 但那双在药浴中为重楼按摩的手掌,并未停下令药效更快融入肌肤、汇进魔体的行动。 “……哼。”只在碰到某个部位时,景天忍不住心头一跳。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多少次,惋惜因轮回转世失去的相当身高、结实体质。 没重楼高,没重楼壮,还没重楼大,简直是人生不可承受之痛! 怀揣这种隐秘羞恼的遐思,景天的手劲儿大了一点,但没给重楼造成任何伤害,连肌肤泛红都没有。 “……”更气了有木有! 他咬咬牙,完全把某些还记得的事情,忘去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