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亡或是新生
虽是白日时分，但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天色阴沉的仿佛要坠落下来，淡漠的风凌厉地在空气里呼啸着。 霍格沃茨城堡八楼的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瘫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容看上去十分憔悴与疲惫，显然已经一夜未眠了，此时米勒娃?麦格、波莫娜?斯普劳特、菲利乌斯?弗利维三个学院的院长，都坐在他的对面，他们正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桌子，脸上的神情显得沉重而又复杂。 这个宽敞而又美丽的圆形房间里，比以往多出的那张桌子上，躺着一个已经毫无生命气息的黑发男人，他那以往苍白冷硬的面容此时望去，显得那样的平静与安宁。 室内的空气压抑般的凝固了，麦格悲伤的话语突兀的响起：“梅林啊，若不是亲眼看到，我根本无法相信西弗勒斯就这样……他还那么年轻啊……” 邓布利多一直沉默的凝望着黑发男人安详的面容，蓝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他语气悲痛的开口：“我也无法相信，他就这样离开了，是我的错，若是我早些赶到，西弗勒斯也不会……” 教授们都沉默着，麦格看着这样自责的邓布利多，刚想说些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邓布利多突然站了起来，他脸上的诸多情绪已然消失，甚至还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对着他们说道：“看来有客来访，我得出去，你们回去继续准备开学事宜，还有……西弗勒斯的葬礼。” 卢修斯?马尔福拄着蛇头手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霍格沃茨城堡的大门之前，他全身严严实实地裹着一件长长的黑色旅行披风，一双冷冰冰的灰眼睛淡漠的凝视着紧闭的大门，神情深不可测。 吱呀一声大响，城堡的大门豁然而开，看着邓布利多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卢修斯脸上的神情变得冰冷起来。 邓布利多已经神色严肃的开口：“马尔福先生，你好，突然来访，是校董事会有什么事吗？” 卢修斯沉着脸看着邓布利多，冰冷的说：“你好，邓布利多校长，若是校董事会有什么事情，来的就不只是我了，你明白我为什么而来，我要见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那双深邃的蓝眼睛犀利地望着他，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卢修斯高傲冰冷的面容闪过一丝愤怒，灰眼睛里升起了怒火的颜色，他狠狠的说：“我不相信西弗勒斯他就这样……” 邓布利多沉默的凝视着他，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随后像是有些了然，他的眼神缓和了下来，语气平稳的说：“我也不相信，可那已成事实，我将西弗勒斯的遗体安放在校长办公室，马尔福先生，请！” 卢修斯高傲淡漠的点了点头，右手紧紧握着蛇头手杖，优雅的走到邓布利多身旁。 一路无话的他们很快就到了八楼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刚走到那道闪闪发亮的栎木门前，那门便自动打开了，卢修斯一踏进办公室，身形便猛然一顿，他那灰色的瞳孔顿缩，他看到西弗勒斯平静的躺在一张桌子上，顿时冲到了桌边，他凝视着好友带着安详的面容，面色瞬间变得惨白，紧紧握着蛇头手杖的那只手已经隐隐发红。 邓布利多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卢修斯，他深邃的蓝眼睛里此刻闪烁着难以分辨的光芒。 “没想到还有残余的食死徒，他们当初诈死后，便暗中隐藏筹谋，直到昨天下午才发动了报复计划，西弗勒斯正好去采购魔药材料，就这样碰上了，你也知道西弗勒斯当初被我担保，对他们来说已是背叛，再加上他没有对无辜的巫师们见死不救，反而使食死徒死的死伤的伤，他们最后盯上了西弗勒斯，围攻偷袭，是我去晚了……”邓布利多后悔的说着。 卢修斯转头看他，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讥笑，他用嘲讽的语气说：“邓布利多，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都已经知道，我来，只是要带走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一怔，随后面色严肃的说：“不可以，马尔福先生，西弗勒斯是战争英雄，他的遗体不可能交给你，鉴于他作出的贡献，学校与魔法部已经决定，开学后的第二天，将在霍格沃茨的黑湖边为他举行葬礼。” “哈，战争英雄，真是讽刺又可笑，西弗勒斯根本就不需要那些，真是令人作恶。”卢修斯嘲讽的说着，嘴角挂着冰冷的讥笑。 邓布利多面上坚定的神情丝毫不为所动，他平淡的说道：“但你无法否认，这是西弗勒斯应得的，他没有亲人，埋葬在霍格沃茨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好归宿，我想到时候，你们马尔福家，一定会来参加他的葬礼。” 卢修斯嘴角依旧挂着一抹讥笑，他冰冷的灰眼睛看了邓布利多一会儿，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回到西弗勒斯安详的脸上，嘴角的讥笑已经消失，他的神色松动起来，脸上的神情变得很是复杂难辨，卢修斯沉默了半晌，低沉的开了口：“为了西弗勒斯，我们当然会来的。” 邓布利多深邃的蓝眼睛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他一直严肃紧绷的神情缓和下来，刚想再说些什么，卢修斯却突然说：“家中还有事，我先告辞了，邓布利多校长。”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好似闪过了一丝光亮，但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卢修斯最后凝视了西弗勒斯一眼，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校长办公室顿时变得一片寂静，时间好像就此停止了，墙上画像里的老校长们早在卢修斯踏进门的时候就去了别处，一直都没回来，邓布利多一个人沉默的凝望着西弗勒斯，良久，空气里传来了他轻轻的、哀痛的低语声。 对不起！ 普林斯庄园的密室里，不知名的魔法阵渐渐停止了转动，强烈的光芒消散之后，一个紧闭着双眼，消瘦的黑发小男孩躺倒在阵中。 墙上画像内的男人望着小男孩起伏的胸膛，眼底闪过一抹欣喜与庆幸。 寂静的密室内响起了噗的一声，一个瘦骨嶙峋，非常小巧的家养小精灵突然出现，看到画像内的男人，家养小精灵顿时恭敬的行礼。 “先主安好，我是兰迪，因小主人的新生而诞生。” 画像内的男人那双黑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他望向阵中的小男孩，眼底满是欣慰，下一刻，低沉而又威严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很好，兰迪，快看看你的小主人，不用我多说，你知道应该怎样照顾好他。” 兰迪顿时恭敬的应下，他走到阵中将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番，然后变出衣物替他穿好，对着画像里的男人说：“先主，小主人只是睡着了，小主人刚刚才从先主布下的魔法阵中获得新生，现在需要好好的休息。” 画像里的男人神色似是放松了一些，他那黑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兰迪，带着你的小主人与我的画像，离开这个密室，我们该去外面了。” 他在这个封闭而又无人知晓的密室里沉睡了这么久，不知道外面如今怎么样了，最重要的是，究竟是谁害了他普林斯家族的后人，这个有着坚韧、不屈、纯粹、强大灵魂的孩子，若不是有这个魔法阵的存在，那孩子又刚好有着强烈的求生意志，倘若这两者其中有一个不满足，那孩子怕就真的死去了。 画像里的男人深邃的黑眼睛里闪烁着冷冽的暗芒，普林斯家族虽是魔药世家，但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 西弗勒斯感到十分的温暖，全身都被暖洋洋的包裹着，这种感觉非常美好，但很不对劲，他明明已经死去了，怎么还会有这种温暖的感觉，难道他还活着？ 他不能死，意识猛然间清醒过来，他不能就这样死去，他要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西弗勒斯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却被天花板上水晶吊灯发出的光芒刺的又闭上了眼，他缓了一缓，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很大的卧室里，四周都是用黑色的大理石砌成的墙壁，有一个壁炉散发着温暖的火光，雕刻精美的壁炉台闪闪发光，远处摆着一张雕花桌子，还有几张雕花大椅。 这里是哪里？霍格沃茨？显然不是！马尔福庄园？也不是，那里不会是这种明明低调却又四处都透着华贵的感觉，只会是明目张胆的奢华！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西弗勒斯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满满的警惕之心，他微微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盖着被子，躺在一张大床上，他想要寻找他的魔杖，然而下一刻，他惊骇而又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从被窝里伸出来的短小双手，接着他急切的掀开了被子，看到自己缩水的小身体，西弗勒斯彻底怔住了。 就在这时，室内传来了一个低沉威严的男声，可那声音里却带着淡淡的关怀。 “西弗勒斯，你醒了，兰迪，你去给小主人准备日常用品还有食物。” 随着那个男声话语的落下，一个家养小精灵噗的一声出现，恭敬应下之后，又噗的一声消失了。 西弗勒斯警惕而又防备的坐起身，望向身后发出声音的地方，然后发现原来他躺着的床后面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精致的画像，那声音正是画像里传出来的。 画像里是一个中年黑发男人，他穿着精致华贵的银绿色长袍，这显然是一个优雅高贵，十分威严而又强大的斯莱特林。 西弗勒斯顿时全身戒备，小脸上毫无表情，他冷冷的说：“阁下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看着小男孩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的神情，眼底不由染上了一丝沉重：“西弗勒斯，不用如此防备，你在普林斯庄园，不会有人伤害你，我是奥格斯?普林斯，普林斯家族的先祖，因为你那坚韧不屈的强大灵魂，还有你临死之前那强烈的求生意志，使家族密室中的魔法阵启动，你因此获得了新生，我也从千年的沉睡中苏醒。” 西弗勒斯听到自己身在普林斯庄园，面前的人又是普林斯的先祖，心底一松的同时又涌上了万般滋味，听到最后的时候，他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惊异：“什么魔法阵？什么新生？” 奥格斯轻叹一声，语气复杂的说：“密室中的魔法阵，是我费尽毕生心血完成的，魔法阵能让普林斯家族的巫师在遇到致命的危险后获得新生，但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要有坚韧不屈的强大灵魂，二是必须有在绝境之中萌生的强大求生意志，这两者缺一不可。” 西弗勒斯呆怔的望着他，看上去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奥格斯却又继续说了下去：“正好你满足这两个条件，魔法阵将你的灵魂保护了下来，为你重塑骨血与身躯，而重塑的身躯不会与你死去之前一样，而会选择你最适宜的年龄状态来重新生长。” 西弗勒斯小小的身体突然震了震，他紧紧盯着奥格斯，维持着平稳的语气开口：“那么阁下，我原来的身体，已经死亡？” “直接叫我奥格斯吧，可以这么说，过去的你，也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已经死亡，而现在的你，是一个全新的西弗勒斯?普林斯，等到你成年，你将继承普林斯家族，成为家主。” 黑发男孩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大脑封闭术已然运转，他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你知道以前的我，那为何还要我这个卑微的混血来继承普林斯家族？” 奥格斯专注的凝望着他，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我通过后人知道了你，对不起，西弗勒斯，我为我后人们的愚蠢而道歉，我本人不在意血统，血统纯正与否并不重要，我更看重灵魂，还有意志与努力这些东西，就如你虽是混血，没有那先天的优势，可你却有着纯粹坚韧的灵魂，不屈的意志，再加上后天勤奋的努力，你成为了一个强大而优秀的巫师，远甚于其他血统纯正的巫师们。不过，恐怕你不知道，现在你也是一个纯血了，重塑身躯必须用我当初留在魔法阵中的血液，因此名义上来讲，我还可以算是你的父亲，哦，现在你五岁，你的生日是1980年7月9日。” 西弗勒斯听着前面的话，眼底不再一片空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可听到最后，他十分震惊的张开了小嘴，看着已经彻底被惊的怔住了。 奥格斯深邃的黑眼睛里闪过一抹笑意，真是可爱啊，这才是五岁的孩子应该有的模样。 这个时候，空气里突然传来噗的一声声响，家养小精灵兰迪的身影出现，他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一些适合五岁孩子食用的食物，兰迪将托盘放到雕花桌上，恭敬的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西弗勒斯这时已经醒过神来，他有些恼怒的直勾勾的瞪着奥格斯，奥格斯见他如此，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好了，西弗勒斯，你快去盥洗室打理一下自己，然后出来后用些食物，你也该饿了，还有一些事并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西弗勒斯早已收敛好了情绪，他淡淡点了点头，快速的走进了盥洗室。 盥洗室内的西弗勒斯望着镜子里穿着睡衣的自己，那瘦小的身体，熟悉的面容，确实是他小时候的模样，接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撸起左手的衣袖，左臂上是一片洁白的皮肤，真的没有黑魔标记，他放下衣袖后，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股痛意瞬间传来。 梅林啊，这是真的，他还活着，他获得了新生，成了一个五岁的纯血巫师，普林斯家族的继承人，不再是有着黑魔标记的混血斯内普。 西弗勒斯?斯内普已经死去，而他却依然活着，他的罪孽依旧存在，他要如何偿还，等等，他现在与莉莉的孩子是一样的年纪，等到了年龄，他们都要去霍格沃茨上学，到那个时候他也可以保护好莉莉的孩子，想到了这里，西弗勒斯的心底一松，他不再多想，开始打理起自己。 无人知晓封闭的普林斯庄园里发生的一切，就如那难以预料的命运。 英格兰威尔特郡的马尔福庄园里，气氛十分的低沉，马尔福夫妇正坐德拉科的床边，纳西莎的脸上满是憔悴，卢修斯的脸色十分苍白，眉眼间满是担忧。 “卢克，家庭医生说德拉科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伤心过度才昏了过去，可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不醒来。” “没事的，西茜，德拉科迟早会醒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卢修斯轻声安慰着妻子，他捂了捂隐隐泛着疼痛的额头，灰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